第13章
宫道拐角处,两拨人正在进行厮杀,羽林左卫团团围住王松鹤及一众官员。
前方刀光剑影,一剑封喉,鲜血喷洒在宫墙上,宫道上流淌着鲜血,渗进青石砖的缝隙中。
王松鹤躲在羽林左卫的身后,伸出半个头颤声道:“尔等犯上作乱,其罪当诛,若时此刻伏罪,老夫可免于你们九族受此劫难!”
“老匹夫!”为首的反贼一剑抹了挡在身前的羽林左卫的脖子,脸庞沾染了滚烫的鲜血,他抬手粗抹,露出了阴险得意的笑容,如同杀人饮血的恶魔。
“兄弟们,杀了他们!待新皇登基,尔等皆可代替他们这一群无能饭桶,加官进爵!”
混乱之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王松鹤也不甘落后,鼓舞人心道:“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尔等食君之禄,当事事为君,若是今夜杀光贼人,尔等皆挣得锦绣前程,光耀门楣!”
宫中其他守卫赶至支援,双方在狭窄的宫道上交手,杀心浓重,互不留活口!
林暄不敌众人之力,一路败退至南苑。
南苑,庆熙帝特意在宫中建造的玩乐之地,日夜笙歌,内宦们为了邀宠,常在民间搜罗娇媚佳人献予庆熙帝,并豢养在此,大臣们初始日日上奏谏言,直至庆熙帝心烦耳噪,杖打了一位言官,方能偃息了风波,从此君王不早朝。
南苑的大门打开,娇媚佳人受了惊,娇嗔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陛下,您不要吓我。”
林暄紧急返回,禀报道:“陛下,殿下,反贼人多势众,属下无能,未能退敌,眼下他们已逼近南苑。”
陆理问道:“皇兄,密道在何处?”
庆熙帝吩咐道:“来人呐,前去打开密道!”
陆理转身对沈芜恳切道:“沈姑娘,待会密道一开,你立刻离开,你本是无辜之人,莫要受本王牵连。”
沈芜握紧了药箱的带子,母亲焦急的模样浮现在脑海中,她已多日未曾归家,沈遥替她托辞百济堂事务繁杂,可隐瞒不了多久,若是今夜她丧身与这场宫变之中,母亲承受丧女之痛,恐性命危矣。
“好!”沈芜下定了决心,说道:“陛下,殿下乃贵人之身,自有真人护佑,定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柳梦娴命人点燃了火把,家丁在府中巡视,快马停在府门,疾跑进府禀报道:“姨娘,大事不好了!宫中听闻了发生了叛乱,老爷尚在宫中!”
“宫变?”柳梦娴闻此噩耗,跌坐在椅子上,慌乱道:“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发生了宫变?老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沈府的天要塌了呀!”
沈遥匆忙入了府,急色地喊道:“阿娘,出事了!”
柳梦娴的心头再次一颤,无奈地问道:“又发生了何事?”
“我在堂中听闻,宫中发生了大事,爹回来了没?”
柳梦娴双眸湿润,哽咽道:“你爹还在宫里!”
沈遥抱紧她的双肩,安慰道:“阿娘,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许是一时绊住了脚步,一会儿就回来了。”
柳梦娴猛然起身,撞到了沈遥的下颌,神神叨叨道:“对!我要去家祠上香,祈求沈家的列祖列宗保佑老爷平安归家!”
碎玉侍奉着李婕服下药汤,她问道:“芜儿今夜仍旧歇在堂中?”
“回夫人,春日已至,孩童多发起热,咳嗽,小姐忙得不可开交,白日里看诊,夜晚研磨药材,您莫要忧心。”
李婕将丝帕递还给她,说道:“碎玉,你扯谎的功夫越来越长进了,与芜儿不相上下了。”
“夫人,奴婢不敢欺瞒您。”
“你不敢,芜儿敢。”李婕慈眉善目地问道:“说吧,芜儿究竟为何事缠住了身?”
碎玉只得全盘托出。
李婕瞬时变换了神色,忧心忡忡地掀开被子起身,说道:“我要去找芜儿。”
“夫人。”碎玉不忍地说道:“不仅小姐在宫里,老爷也进了宫,至今未归!”
接踵而来的噩耗重震了李婕的心头,身子发软险些瘫坐在地上,碎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李婕望着门外的茫茫黑夜,厉色道:“带我去找柳姨娘。”
京城中的一些流氓混混听闻了宫中政变,贼心大起,趁着守卫松懈,聚集在一起掠夺百姓财物,专挑一些软柿子的勋贵人家。
他们闯进府邸中抢夺财物,纵火杀人,京城人人自危,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你还在此处念什么经?”李婕出现在家祠门口。
柳梦娴受惊回身,六神无主道:“老爷尚在宫中,眼下的情形,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法子?”
“你听外面滔天的喊声,哭声,宫廷政变之时,京城亦会有人趁机作乱,打家劫舍,而今最重要的事情,即是护好府邸周全!”
柳梦娴仿佛大梦初醒,连声说道:“夫人说的极是!”
第12章
沈府的家丁拿着火把聚集在院中,李婕举起剑说道:“而今京城乱象丛生,尔等身为沈府之人,自当齐心守卫沈府,周全自身,你们各自守好各处低矮院墙,角门,莫让贼人有机可乘,其他人跟我守住大门!今夜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踏入沈府的大门!”
她高高地举着剑,英勇飒爽,勇守府邸,将门之风犹存。
“来人呐!将大门给我撞开!”
门外传来了撞门的声音。
“狗皇帝在里面!若谁取下他的首级,来日赏黄金万两,良田千亩!”
撞门的力度更大了,大门摇摇欲坠,沈芜停下了脚步,回首望着数十个女子,说道:“你们亦是无辜之人,你们快些离开此处!”
那些女子只是望着她不说话,未挪动脚步,仿佛脚上锁着镣铐。
大敌当前,庆熙帝毫无畏惧,服下沈芜交予他的药丸,端坐在紫檀椅子上,厉色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尔等今夜诛杀逆贼,守卫正统,即使身为女子,亦可青史留名!”
话音刚落,身后的数十名女子一改媚态,快速地从腰间抽出束衣剑,杀气腾腾地望着摇晃欲开的大门。
沈芜微微愣了一下,注视着庆熙帝的背影,坊间皆传当今陛下荒淫无道,昏聩无能,南苑困娇,做尽荒唐事,可这数十名女子持剑的气息沉稳,手腕丝毫未动,力道之大,绝非被豢养的金丝雀。
百姓口中唾弃的南苑,竟修了一条通往宫外的密道,娇媚美人实则是经年训练有素的练家子,可见这位帝王心机深沉,手段凌厉。
陆理持剑守在庆熙帝的身侧,全然未发现折返的沈芜。
厚重的大门经不住圆木的撞击,轰然倒塌在地上,扬起了漫天的尘埃。
政变彻底拉开了序幕,京郊外的草地上停着一辆马车,王音姝依偎在他怀里,娇嗔道:“若是今夜功成,皇后之位可允诺于我?”
温热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说道:“姝儿,待辽阔的夜空中炸开了风烟的光芒,你便是朕的中宫皇后,只是阁老.......”
“爹年事已高,允他告老还乡便是。”
“我的姝儿一向乖巧解我意。”他重重地在额心印下一吻。
庆熙帝缓缓开口道:“诸位既来了,何不摘下面具显露真容,难道要做畏首畏尾的鼠辈不成?”
为首的人举着马刀指向他,“狗皇帝,你荒淫无道,强占人妻,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庆熙帝反问道:“哦?敢问朕的哪位佳丽娇娥是你的妻子?”
“狗皇帝,你不仅强占人妻,还纵容昏官强占良田,我等失去赖以存活的田亩,沦为佃户,经年食不果腹!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为明君让道!”
“哈哈哈哈哈。”庆熙帝大笑道:“尔等今夜谋反,不过是为着一己私利,出师无名,非正义之师!”
王松鹤带着二十六卫一路与另一路反贼缠斗,十多位官员倒在了反贼的刀剑之下,沈谨贤一路抱头逃窜,拉着王松鹤躲在二十六卫的身后,误打误撞地到了南苑。
南苑被反贼围得水泄不通,沈谨贤哀嚎道:“天要亡我啊!”
南苑的反贼惊觉身后有人,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另一阵营的反贼呵斥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陆理察觉出一丝端倪,说道:“莫非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庆熙帝笑道:“朕这把椅子当真是惹人垂涎!”
贼首高喊道:“只管生擒狗皇帝,其他人格杀勿论!”
王松鹤扯着嗓子喊道:“二十六卫拼尽全力守卫陛下!不容退缩!”
数十位女子持剑守在庆熙帝面前,形成了一道人墙,奋力杀敌!
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刀剑无眼,鲜血溅洒一地。
沈芜趁乱捡起了一柄剑,加入了杀敌的阵营。
庆熙帝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陆理狠厉地杀了奔涌上来的反贼,焦急道:“皇兄,可还能坚持?”
庆熙帝擦抹嘴边的鲜血,说道:“砚卿,莫慌,援军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