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援军?”陆理想不出此时宫中还有何力量前来救驾。
反贼双方杀红了眼睛,骂道:“狗皇帝是我们的!”
“你们别想夺走他!”反贼的两个阵营杀得不可开交。
庆熙帝欣慰地望着陆理杀敌的背影,笑道:“至高无上的权利代表着无穷无尽的诱惑,但你不一样,你始终是我最好的弟弟。”
陆理在前奋力杀敌,瞥见了沈芜的身影,立刻一路斩杀反贼冲至她的身边,一边御敌一边问道:“沈姑娘,为何不走?”
沈芜一边出剑一边喊道:“一切从心罢了!”
王松鹤靠着守卫的重重护卫终于走到了庆熙帝的身旁,跪下喊道:“陛下,老臣救驾来迟,望您恕罪!”
宫门大开,反贼大肆涌入宫中,烧杀抢掠,几处宫殿化为了一片火海。
这座皇宫,乱了。
棋局未至中盘,怎能收官!
部分反贼占据了高处,利用弓箭射杀守卫,及对手。
一时间,南苑周遭尸首遍地,血流成河。
数十位女子,只存活了几位,她们退回苑中,守在庆熙帝身侧。
陆理伸出手,沈芜搭着他的手腕也退回苑中。
王松鹤惊恐道:“陛下,我们快撑不住了!”
庆熙帝从怀里掏出卷轴,郑重地交予他,说道:“阁老,此乃一道继位圣旨,你可打开看看。”
王松鹤展开卷轴,眼睛忽然亮了,闪烁着光芒。
“新帝及朝堂,日后便要多多依仗阁老了。”
王松鹤抬头望着庆熙帝血色已无的脸庞,泛起皮屑的嘴唇,痛心疾首道:“老臣必鞠躬尽瘁,辅佐新帝,不负陛下所托。”
“有阁老这句话,朕便安心了。”说完,庆熙帝撑着椅把起身,望着陆理说道:“砚卿,扶朕出去。”
陆理阻拦道:“皇兄,不可!”
庆熙帝坚持已见,陆理拗不过他。
反贼仍在激烈厮杀,陆理扶着庆熙帝越过守卫的护卫走出来。
众人的注意力瞬时转移到他身上。
“诸位今夜英勇闯宫,无非是想为自己挣一份前程,入仕为官,亦或是挣得黄金万两,银钱无数,富甲一方,而今朕仍是天子,一诺千金,若是诸位放下兵刃,朕可满足诸位所想,如何?”
他们犹豫了,贼首将其中一人一刀毙命,杀鸡儆猴,骂道:“若是谁敢动摇军心,便会落得如此下场。”
庆熙帝眯眯眼,笑着夸赞道:“这位壮士,朕看你刀法了得,平日里定下了不少苦功,若是你带着兄弟们就此作罢,朕赏你大庆最好的千亩良田,再为你赐一门良缘,妻儿伴身侧,归隐田园,岂不美哉?”
贼首大义凛然道:“陛下!休在此美言惑心,我为了天下大义而来,而非钱财所诱,绝不动摇。劝陛下莫要多做无谓的挣扎,我们都是粗人,当心不留神伤着了您。”
庆熙帝正色道:“诸位若是此刻回头,仍有一线生机,若是执迷不悟,大罗神仙也难相救。”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圣旨,掷地有声道:“朕已下继位圣旨,景王陆理为大庆新帝,诸位非陆氏皇室正统,今夜所做所为,皆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谋逆之举,罪牵九族,即便朕今夜命丧当场,他日新帝陆理继位,亦可为朕报仇。”
沈芜瞧见了屋檐上一团黑影正在靠近,低声道:“还有反贼正在靠近。”
陆理立刻护在庆熙帝身前,说道:“本王劝诸位放下兵刃,莫要将一家老小的活路不当一回事,傻乎乎地做了别人的刀,别人的棍棒!”
“我们不杀皇帝,可没说不杀王爷!正好未来的新帝殁了,江山易改主。”两个阵容的贼首默契地下令:“射杀他!”
箭矢破风而来,陆理挥剑斩断了一支,沈芜跨步上前为他拦下了一支,箭矢一分为二坠落在地。
但射箭之人被一剑封喉从屋檐上坠落。
“臣乃锦衣卫北镇抚司萧栀,携锦衣卫全体同僚前来救驾,姗姗来迟,望陛下恕罪。”
“无妨。”
王松鹤颇为意外,说道:“怎么锦衣卫也来了?”
庆熙帝说道:“锦衣卫没落已久,已然在朝中失了地位,而今遇上救驾这般天大的好事,怎会放过挣脸的机会?”
场面血腥无比,庆熙帝身躯摇晃,眼前的事物出现了重影。
沈芜急声道:“快抱陛下回苑。”
银针刺脉,已然无用,庆熙帝面色枯黄,已至油尽灯枯之时。
“阁老,一切便交托与你了。”
王松鹤泣声道:“老臣.......领旨。”
庆熙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陆理连忙握住他的手,眼眶湿润道:“皇兄,臣弟在。”
“遇事多多与阁老商议,大庆.......便.......交给你了。”庆熙帝遗憾道:“皇兄也想喝上一杯你的喜酒,可.......来不及了。”
庆熙帝闭上了双眼,苑外喊杀声震天。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上,陆理心中充满了悲愤,他提着剑,划过地砖,冒出了零星火花,戾气萦绕其身。
沈芜见状不妙,拔了护卫的佩剑跟在身后。
鱼肚白的天光穿透云层,驱赶黑夜,迎来了破晓。
天光照映着大地,清晰了双眼。
宫道上,南苑内外,尸体遍地,鲜血染红了青砖,洒在了花草的嫩枝上。
一夜之间,两派反贼谋反篡位,三方厮杀,锦衣卫进场利用弓箭,军事阵型大杀四方,清理了反贼。
王松鹤命人敲响了丧钟,快马从京城快速出发,庆熙帝驾崩的消息很快便传遍大庆。
南苑内一片寂静,静的可怕。
沈芜素色的衣衫被鲜血染成了赤色,面纱之上的额头的鲜血已干涸凝固。
陆理坐在榻前,悲戚地望着庆熙帝,一言不发。
沈芜精疲力尽地说道:“景王殿下,陛下已逝,节哀顺变。”
陆理仍旧一言不发,眼眶通红。
沈芜在沈谨贤未回府前,先行回了沈府。
碎玉端着汤药被她的模样吓得心头一颤,药碗掉在了地上。
“小姐,您怎么了?您不要吓我!”碎玉慌忙地向她奔去,察看她。
“嘘。”沈芜将手指抵在唇上,低声道:“不要惊扰了阿娘。”
“芜儿!进来!”李婕的声音从房里传出。
第13章
沈芜跪在李婕身前。
李婕一改往日的温柔,训斥道:“芜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可知错?”
沈芜偷瞄她的神情,乖巧地应道:“女儿知错了,阿娘莫要动怒。”
“这些年,我处处教导你隐忍不发,遇事思虑再三,少言多看,莫要强出头,当心惹得祸事缠身,而今你越发地忘记了。”
话音刚落,李婕猛然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啐在地上。
“阿娘!”沈芜起身扶着她,急声道:“来人呐,快把夫人扶到榻上!”
沈芜为她号脉施针,李婕仍昏睡不醒。
沈芜盘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碎玉顾着药灶上的火,应道:“昨夜城中贼人作乱,打家劫舍,夫人唯恐府上遭殃,持剑坐在庭中,守了一夜。天亮之时仍不肯歇息,坚持等您回府。”
沈芜打开陶罐添加几味药材,“阿娘寒气侵体,加重了肺寒之症,忧思过重,肝气郁结,身子较从前虚弱了许多,需进补一些上等昂贵的药材。”
“小姐,待老爷回府,为了夫人的身体,您跟老爷说说,从账房支取些银子。”
“唯有此法了。”
“夫人!夫人在何处?”沈谨贤入了府,满脸喜色地逮着人询问李婕现下何处。
“夫人在院子里。”
沈谨贤一路小跑,入了院,欣悦地喊道:“夫人呐!天大的好事!我们沈府可算是熬出头啦!”
“爹?”沈芜端着药走来,惊讶道,“您怎会来了?”
沈谨贤鲜少踏足李婕的院子,心虚地忽略了她的话,乐呵呵地打量着她,自缪道:“不愧是我沈某之女,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沈芜腹诽道:“莫非爹中邪了?可从未对我显露过这般好脸色。”
“爹,您这是?”
“芜儿!你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我们沈家也要跟着一起享受荣华富贵了!”
沈芜顿时察觉不妙,问道:“爹,您这是?”
沈谨贤神秘地笑道:“不及一个时辰,你便会知道了。”随后哼着小曲离开了院子。
碎玉从廊下的拐角走出来,疑惑道:“小姐,老爷言下之意是?”
沈芜走进房中,失望道:“无非是允诺了婚事罢了。”
碎玉慌了,“老爷怎能不与夫人商议,便定下小姐的婚事!”
沈芜望着李婕,失望道:“已至门前,也未瞧上一眼,我与阿娘在这沈府从未说得上话,婚姻大事也不过爹的一言堂罢了。”
“老爷!”柳梦娴上前迎他,问道:“听闻您一回府开怀大笑,可是有何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