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
  这血腥的一幕让后续冲来的杀手们都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
  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使双刀的精瘦汉子厉喝一声,从侧面猛扑过来,双刀舞得密不透风。
  “且让我来!”
  阿影看也不看,反手一剑刺出。
  “噗。”
  这一剑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精准地穿过双刀的缝隙,直接洞穿了那汉子的咽喉。
  剑尖抽出时带出一串血珠,阿影手腕轻抖,血珠溅落在最近一个杀手的脸上。
  “啊……啊……怪物……怪物……”
  那杀手吓得魂飞魄散,连退数步,却被身后的人推着继续向前。
  顶楼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阿影的身影在人群中飘忽不定,夜哭剑每次挥出必取一命。
  剑光所过之处,断肢横飞,鲜血染红了奢华的地毯。
  然而杀手实在太多,倒下一批又涌上一批,仿佛永无止境。
  “……”
  阿影眉头微皱,反手一剑将迎面扑来的杀手劈成两半。
  就在这一剑挥出的瞬间,一道凌厉的刀光擦过他的手臂,鲜血顿时顺着黑色衣袖流淌下来。
  虽然穿着一身玄衣,但那深色的水痕,依然能看出受伤的痕迹。
  张老在人群后看得分明,脸上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他受伤了!继续上!耗也要耗死他!”
  杀手们闻言更加疯狂地扑上来,刀剑如雨点般落下。
  阿影剑势不减,但神色明显凝重了几分,防守的圈子被迫渐渐缩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无数银针如暴雨般刺破了那扇价值千金的紫檀木屏风,精准地没入杀手的要害。
  “噗!”
  “噗!”
  “噗——!”
  随着银针没入杀手体内,一整片的杀手应声倒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屏风被如此强大的力道带得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埃。
  “砰!”
  屏风后赫然出现一群人的身影,为首正是的贺邢!
  搞什么!贺邢根本就没走!
  张老大惊失色,声音都变了调:“阁、阁主?您怎会在此?”
  贺邢根本不理会他的惊呼,快步走到阿影身边,执起他受伤的手臂仔细查看。
  当看到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时,他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居然受伤了。”
  贺邢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看来下次我应当送你金丝软甲才是。”
  阿影垂眸,不知该如何回应:“……”
  张老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模样,脸色难看得像吃了苍蝇一般。
  然后,贺邢从怀中取出一方素白手帕,仔细为阿影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得,与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阿影真的是僵在那,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包扎妥当,贺邢才缓缓转身,冷眼看向张老:
  “张老,我从前敬你是我爹的下属,给你三分薄面,但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
  张老咬牙道:“贺邢,竖子!我和你爹打江山的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
  贺邢挑眉,语气轻蔑:“哦?那我爹已经去世了,你不如跟他去地下打江山吧。”
  他与他爹的关系向来疏离,尤其是目睹娘亲被那一屋子后院折腾得抑郁而终后,更是对他爹充满不屑。
  张老脸色铁青,如今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他厉声喝道:“都给我上!阁主已经被这个贱货迷了心智!如何还能统领我们剑阁!”
  如此言语,居然想要直接夺位了?!
  剩余的杀手闻言再次扑上,贺邢“啪”地一声展开玄铁扇,一手护着阿影后退,同时朝远处扬声道:
  “张雪!事已至此,还不动手?”
  张老不明所以,然而下一秒,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穿透他的胸膛。
  鲜血如柱。
  他僵硬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到自己的废物女儿张雪穿着一身劲装,手持一把巨大的弓箭,神色复杂地站在不远处。
  “父亲将我为奴为婢,今日,女儿来尽孝了。”
  张雪的声音冷静中带着一丝痛楚。
  这一刻,出路就摆在她眼前,由不得半分犹豫。
  “呃……你……孽女……”
  只见张老瞪大双眼,死不瞑目地倒下了。
  下一秒,张雪迎着她那四个哥哥仇恨的目光,沉稳地搭箭上弦,高声喝道:
  “杀堂堂主已死!谁还敢造次!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那四个兄长踉跄着后退,断臂处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衣襟。
  他们死死盯着张雪,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芒:
  “五妹!你竟敢弑父!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闻言,张雪冷冷一笑,手中长弓纹丝不动,箭尖在四人之间缓缓移动:
  “天打雷劈?四位兄长说得真好。那父亲要将我送给五十岁的霹雳堂主做妾时,怎么不怕天打雷劈?”
  “你们明知那老东西有虐杀侍妾的癖好,却无一人为我说情时,怎么不怕天打雷劈?”
  实在是多说无益。
  下一秒,张雪的手指微微发力,弓弦绷紧:
  “如今再谈什么骨肉亲情,未免太过可笑。我不仅要弑父,今日还要杀兄!”
  话音未落,只见她手腕一抖,四支箭矢破空而出。
  那箭来得太快太急,四位兄长本就没了一臂,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穿透胸膛。
  “咳咳……”
  他们踉跄着后退,口中涌出鲜血。
  最终重重倒地,眼睛瞪得老大,至死都不相信这个一直被他们欺辱的妹妹竟有如此手段、城府。
  张雪站在原地,长弓微微颤抖。
  她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但很快又被决绝取代。
  既然已经踏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她深吸一口气,将长弓稳稳收起。
  不远处,阿影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贺邢察觉到阿影的目光停留在张雪身上,不悦地抿了抿唇。
  他伸手将人揽入怀中,指尖轻轻抚过阿影受伤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你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却不看我。”
  阿影连忙惶恐低头:“属下不敢,属下万万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贺邢打断他的话,手指轻轻按在伤口边缘。
  “你都敢受伤了。”
  阿影垂眸不语,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其实阿影心知这本不该是自己的水准。
  阿影这次确实不应该受这个伤。
  可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阵剧烈的腹痛让阿影手中的剑偏了分寸,这才受了伤。
  但无论什么理由,说出来都像是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
  阿影自认除了一张与旭公子相似的脸,就只剩这一身武功值得称道。
  他必须是剑阁最锋利的剑,才不会被贺邢丢弃。
  贺邢见他沉默,也不再追问,只是将人轻轻放开。
  他迈步上前,衣袍在血腥中翻飞,声音冷冽如冰,响彻整个顶楼:
  “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死无全尸!”
  一时间,兵刃落地之声不绝于耳。
  大部分杀手见张老已死,纷纷放下兵器。
  少数负隅顽抗者还想做困兽之斗,但很快就被贺邢带来的亲卫以雷霆手段斩杀殆尽。
  顶楼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但一场叛乱终究平息了下来。
  贺邢转身看向张雪,目光深邃:“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
  张雪微微躬身:“多谢阁主夸奖。从今往后,张雪愿为阁主效犬马之劳。”
  贺邢颔首,正要说什么,却见阿影身形微晃,脸色苍白如纸。
  他立即上前,发现对方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怎么回事?”
  贺邢皱眉问道,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焦急。
  阿影勉强站稳,低声道:“属下无碍。”
  无碍这种话,听听就听听了,但万万不可当真,贺邢想起方才阿影失常的表现,立即对身后吩咐:
  “快去请医师!”
  下一秒,张雪立即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阁主,属下曾在药堂修习,通医理,可否让属下为阿影大人诊断一二?”
  贺邢微微颔首。
  阿影看了看贺邢,没有说什么。
  于是张雪上前在旁,小心翼翼地隔着一块手帕,执起阿影的手腕。
  她的指尖刚搭上脉门,脸色就微微一变。这脉象流利圆滑,如珠走盘,分明是……喜脉?
  她不可置信地又仔细诊了一次,指尖微微发颤。
  张雪不知道阿影是两形人,所以此刻她的心中简直就是惊涛骇浪。
  确实是喜脉!可这怎么可能?一个男子怎会有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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