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思前想后,一条最直接、最阴损也最有效的计策浮上心头——下毒。
  让这个碍眼的影卫无声无息地消失,一了百了。
  然而,这恶毒的计划刚刚在脑中成型,就遇到了最大的难题:
  阿影与贺邢完全就是形影不离,同寝同食。
  一个影卫或许确实是不难杀,但是,一个剑阁阁主,那可就不是开玩笑的了。
  剑阁阁主身边的防卫体系,是贺邢亲自布置下的,其严密程度堪称铁桶一般,毫无破绽。
  所有饮食,从食材采购到清洗烹制,再到呈送入口,皆有特定且互不统属的三批人手经手,每道工序都有专人以银针、药蛊乃至内功反复查验记录;
  所有衣物配饰,入库前必经过毒物熏蒸和细致检查,送至顶楼前还会再次被掌事侍女验看;
  就连平日饮用的茶水、燃放的熏香,都各有严苛的规矩和查验流程。
  别说下毒,就算想不经通传、在不恰当的时间靠近顶楼区域,都会立刻引来暗处无数道警惕的目光。
  张老几次三番暗中试探,甚至动用了埋藏多年的暗线,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所有的尝试都如同石沉大海,连点涟漪都未曾泛起。
  这就是贺邢的可怕之处。
  太会防患于未然了。
  却把张老气得在内室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只能愤愤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乱响。
  “贺邢那竖子,真是、真是色令智昏!”
  张老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咒骂,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实在想不通,那个叫阿影的影卫,不过是个沉默寡言、硬邦邦如同兵器般的男人,常年一身杀气,眉眼间连点暖意都欠奉。
  所以!阿影究竟有何等魔力,能把向来精明冷酷、桀骜不驯的贺邢迷到如此地步?
  一个只会杀人的工具,浑身上下哪有一丝一毫惹人怜爱之处?贺邢居然也不嫌膈应,也不嫌晦气!
  张老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贺邢这番做派,简直是荒唐透顶,如同中了邪一般。
  并且,他仿佛看见自己经营多年的权柄,正因贺邢这不合常理的偏爱,而一点点地滑向那个冰冷的影卫手中。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张老如坐针毡,彻夜难眠,杀意也愈发炽盛起来。
  ——必须要除掉阿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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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有孕
  又苦等了半个月,张老终于等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贺邢要暂时离开剑阁,前去拜访恩师旭东,并顺道参加旭荟的婚礼。
  旭荟乃是贺邢师傅旭东的二儿子。旭东膝下虽还有个长子旭辉,只可惜自幼体弱多病,常年汤药不断,不堪大用。
  所以旭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继承人。
  此次旭荟大婚,于情于理,贺邢都必须亲自到场。
  只见贺邢前脚刚离开剑阁不过半日,张老后脚便立刻行动起来。
  他亲自带领一众杀堂心腹,个个都是精锐好手,一行人杀气腾腾,毫不掩饰地直扑剑阁顶楼。
  顶楼之上,阿影正独自坐在窗边,垂眸细致地擦拭着他的夜哭剑。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冰冷修长的剑身上,泛起一层流动的寒光,与阿影冰冷肃杀的神情交相辉映。
  身为顶尖的武者,门外那纷至沓来的杂乱脚步声,以及那几乎不加掩饰的浓重杀气,阿影早已听得一清二楚。
  但阿影擦拭剑身的动作依旧平稳,不见丝毫慌乱。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厚重的紫檀木房门被张老运足内力,毫不客气地一脚狠狠踹开!
  木屑微扬,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偌大的顶楼房间奢华依旧,却因主人的离去而显得格外空寂。
  暖炉里的炭火静静燃烧,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贺邢常用的冷冽熏香。
  阿影独自坐在其中,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
  这些日子以来,贺邢对他超乎寻常的格外恩宠,早已在剑阁内激起诸多非议与暗流。
  此刻张老带人如此气势汹汹地闯入,阁内竟无一人出面阻拦询问,可见众人心中积怨已深,皆在冷眼旁观。
  阿影缓缓抬眸,望向门口黑压压的人群。
  阳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却遮不住那双眸子里冰封般的寒意。
  他持剑起身,动作流畅而稳定,夜哭剑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嗡鸣,剑锋流转着嗜血的冷光,与他平静得近乎诡异的面容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对比。
  “无阁主之令,擅闯顶楼者,死。”
  阿影的声音如冰,不高不低,却在这过分奢华寂静的房间里荡开清晰而冰冷的回音。
  张老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狂笑起来,笑声粗嘎刺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怨毒:
  “死到临头还敢摆阁主影卫的架子!你这靠卖身上位、蛊惑主上的贱货!”
  “真以为得了几天宠爱,就能在剑阁立足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然而阿影仿佛并未听到那不堪入耳的辱骂。
  他只是微微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紧握的夜哭剑,光滑如镜的剑身清晰地映出他沉静如古井的眉眼。
  武者,最忌讳过情动气。
  随即,阿影抬眼,目光如最锋利的刀锋般刮过张老及其身后众人:“但可一试。”
  被这样嘲讽,张老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浑浊的眼中迸射出毒蛇般的凶光。
  他猛地一挥手,对身后四个身材魁梧、面目狰狞的儿子厉声喝道:
  “给我上!谁能取下这贱货的首级,杀堂副堂主之位就是谁的!”
  这四个男人,闻言眼中顿时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随即如同四头饿狼般从不同方向同时扑向阿影。
  刀光剑影交织成一张致命的网,封死了所有退路。
  然而阿影依旧静立原地,手中的夜哭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
  就在四道凌厉的攻势即将及身的刹那,阿影的身影忽然变得飘忽不定。
  “铮——!”
  只见一道幽暗的剑光如鬼魅般游走,阿影的身法轻妙绝伦,在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
  夜哭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精准地找到四人配合中最细微的破绽。
  “噗嗤——”
  “啊!”
  接连四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在空旷的顶楼回荡得格外凄厉。
  鲜血飞溅中,四条断臂应声落地,手指还在微微抽搐。
  “快后退!!”
  那四个方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都惨白着脸,踉跄着后退,断臂处血流如注,在地上洒下触目惊心的红痕。
  阿影持剑而立,衣袂飘飘,竟未沾染半点血污。
  他眼中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不是斩断了四条手臂,只是随手拂去了衣上的尘埃。
  但就是这样平静的眼神,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因为阿影出手之狠辣果断,与眼中的淡漠,生命在他眼中不过是如此。
  “你!你!你们这一群废物!”
  “枉费我培养了你们这么久!”
  张老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皱纹扭曲得如同老树的枯枝。
  他死死盯着阿影,咬牙切齿道:
  “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啪啪。”
  他猛地一拍手,门外立刻涌进更多杀气腾腾的杀手,将整个顶楼围得水泄不通。
  而阿影只是轻轻转动腕间的夜哭剑,剑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还有谁想试剑?”
  阿影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在场的每一个杀手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退什么退,谁敢后退半步!”
  张老气得浑身发抖,他死死盯着阿影,浑浊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好,好得很!仗着有几分本事,就敢如此嚣张!”
  “我倒要看看,你这靠卖身上位的玩意儿,能撑到几时!”
  他猛地一挥手,厉声喝道:“一群废物,还犹豫什么!都给我上!今日谁能取他性命,赏金千两,连升三级!”
  门外顿时响起一片兵刃出鞘之声,更多杀气腾腾的杀手如潮水般涌入。
  阿影依旧静立原地,手中的夜哭剑发出一声轻吟。
  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围上来的众人:“擅闯者,死。”
  话音未落,最先冲上来的三个杀手已经扑到近前。
  阿影身形微动,夜哭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剑光如毒蛇吐信般闪过。
  “噗——”
  三颗头颅应声飞起,鲜血喷涌如泉。
  尸体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踉跄了几步才重重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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