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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突然,有人跑上来,道:“詹将军,梁伯狩猎被伤了,医官迟迟请不来,这里就您懂这些,烦请您去看看他吧!”
  营帐吊着油灯,没有任何血腥气。
  梁戎躺在矮榻上,见詹云湄来了,赶紧捂住左臂,慢慢虚坐起来。
  他动作拖沓,一个坐起来的动作都用了半晌功夫,詹云湄实在看不下去,虚扶他起来。
  “说说,哪里伤了。”
  梁戎哎呦一声,“将军,我被兔子咬了一口。”
  詹云湄撩起眼皮,淡淡望着梁戎。
  目光带着沉默,带着无言。
  “抱歉,将军,我就是想让你过来一趟而已,”梁戎心虚,但还是一点点挪动到詹云湄身边,递出左手。
  明显的齿痕,
  咬得很重,流过血,皮肤红肿,他这双手白白净净的,齿痕留在上面,毁了这双手。
  詹云湄轻叹气,拿了提前备好的煮水冲洗梁戎的伤口,“让我过来有什么用?自己就能处理好的。”
  “不是让你给我处理伤口,”梁戎被那煮水疼得直眨眼,眨巴眨巴两下,眼泪都挂上了。
  詹云湄抬头,就和梁戎的双眼对上,他眼里很有些喷薄欲出的话。
  她重新低头,沾来药膏,“说吧。”
  “将军,我已经二十了,”梁戎又靠近了一点,恨不得把自己送出去,“我不在乎你帐里有没有美人的,玩几个都行,只要将军肯要我。”
  詹云湄不紧不慢,甚至算细致地给梁戎上完药,拿帕子擦手。
  梁戎一看她这样子就是要说伤人话,趁她低头擦手,没什么防备,他一扑。
  把自己完完全全送出去。
  这时候,帐帘被人撩开,随即有下人道:“梁伯赎罪,奴婢走错地方了。”
  帐帘一开一合,梁戎什么也没见着,也不在意有没有谁看见,刚回头,被推开了。
  他一下子就哭了。
  詹云湄想开口,先被他的哭泣打断,她闭了闭眼,刹那间,又觉得没什么可说,“别哭了,我不喜欢看人哭。”
  .
  华琅是跑起来的,从另一边的营帐跑回詹云湄的营帐。
  心跳飞快,像要蹦出胸膛。
  他反复闭眼睁眼,忘却不了营帐一幕。
  那个人的手,贴在詹云湄的腰间,整个上半身也在她的怀里,她那会儿低着头,嘴唇靠近那人的耳畔。
  就像她每晚亲昵地贴在哄他一样。
  很快,华琅冷静下来。
  姚淑娘在夜里会回她的住处歇息,和其他人轮换值守,也就是说,营帐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守,有换值的间隙。
  就在这么间隙,有人找华琅,用的詹云湄的名义。
  华琅当然怀疑是否可信,但那人出示了詹云湄的私令,他也就不得不信了。
  跟着他一路走,走到另一半边的营帐,夜里黑,他走错一步,不小心撩开一间通明的营帐。
  就看见那一幕。
  方才还觉得难以接受,现在倒是平缓不少。
  华琅和詹云湄的事不是秘密,她还带他上街,她不在意别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此种情况下,有人特意找他,带他撞见那样一幕,结果又没什么要紧事,不就是摆明的挑拨离间么。
  这种伎俩,实在太小太弱。
  华琅坐回榻边,激烈的心跳回归正常。
  失落也伴随着过来,虽然是有人故意带他去,让他看,他知道这是计谋,可撞见那样一幕,还是不好受的。
  这不就是坐实詹云湄还有别人的事么……
  无所谓的,他要求她什么呢?他能要求她什么呢?只要她不主动说,权当不知道了。
  华琅安慰好了自己。
  令人意外的是,詹云湄回来了,她撩开帘帐的瞬间,华琅落荒转身背对。
  “怎么了?”詹云湄外袍都没脱,走到榻边。
  身影压下来,把整个华琅都盖住。
  华琅不说话,只摇头,“没什么,奴婢刚刚梦魇着了。”
  他已经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无异,但她还是感觉到若有若无地颤抖。
  詹云湄一把扯过华琅胳膊,让他面向她。
  他竟然……哭了?
  诧异先来,姗姗来迟的,还有被他眼泪激出的兴奋。
  可詹云湄面上平平,连眼神都没有变化。
  华琅担心自己这副模样叫她厌恶,连忙抬手擦脸,“有东西进眼睛,刺得难受。”
  詹云湄什么想法都消散了,紧盯着华琅湿润的眼尾和发红的嘴唇。
  她往后退了半步,想褪掉沾满酒气的外袍。
  华琅却以为她讨厌他的矫情,害怕她要走,去找那个人,更害怕那个人取代他,让他重回永无天日的狱牢和侧房。
  恐惧大过害怕,就有了行动力,华琅伸出手,颤颤巍巍攥住詹云湄衣角。
  动作太大,而她也没意料到。
  他这么一攥,整个人都被拽到地上跪着,这时也不觉疼,乞怜着:“将军……”
  是咬了牙,咬出满嘴血腥,才逼着说出口的,“不要走……我、我也能用,你以前都很满意……求求你,别丢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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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快乐呀大家[烟花]
  抱歉又拖更了,昨天发烧去输液了,今天感冒还是没好,但有点精神了,又逢放假,我觉得我又行了[星星眼]
  第24章
  此刻的华琅思绪凌乱,只顾得上乞求,哪又能想到并未说清情况,含糊几个字眼,倒让詹云湄想了半晌。
  等到詹云湄理解清楚华琅的意思,想明白状况,已经过了会儿了。
  华琅攥着她的衣角,从一开始的剧烈,到现在慢慢失去力度,逐渐地,松开衣角。
  两手垂在身前,伏跪的姿势充斥着说不上的意味,看起来确实是真正的丧家犬,一只失去了主人宠爱的弃犬。
  詹云湄想清前因后果,想来是有人带他看见刚刚梁戎那一幕。
  挑拨离间么,她还是懂的。
  那华琅,现在是在……挽留她?
  她又明白了,忽而一声轻笑从唇边溢出,只是这么极轻的笑声太容易变成嗤讽。
  华琅彻底僵住,紧咬的唇齿分开,唇内慢慢渗出血珠。
  詹云湄歪头打量着弯塌腰身的华琅。
  一片乌发垂在两侧,露出骨骼明显的白颈,她抬起手,对比一番,他的后颈竟然比她的手还白。
  又细,似乎轻掐就能拧断,无处不是可怜可爱。
  这真是……好事。
  看着如死灰般的华琅,詹云湄越来越平静,甚至生出戏弄他的心。
  她试探地,后退一小步。
  华琅探出手,想要攥住她,却在伸出后立马缩回去,头更低,腰更塌,“抱歉,将军。”
  “怎么道歉?”詹云湄语气莫测,目光却一直在华琅的后颈上,她想捏一捏那白皙的地方,是像猫儿狗儿一样有柔软的皮,还是只能摸到突出的骨头呢。
  华琅微动着身子,“奴婢逾越,说了下贱话,您当没听见就好。”
  他似乎要起身,她按下他肩。
  看似轻柔搭上来,实则掌心暗暗发力,压停动作。
  华琅有些惊诧与不解,随即又如常,心依旧沉落,“请将军原谅。”
  “手伸出来。”詹云湄道。
  华琅愣了会儿,然后乖乖照做,伸出一只手,脑袋还是垂着。
  他的手慢慢过来,她也伸出手,指尖穿过他的指缝,挑逗似地,点了点他的手背。
  好冰好凉的一只手,分明还没到冬天,就已经冷成这副样子,到了冬天可还了得。
  詹云湄有点心疼,但不多。
  “你自己说说,要我原谅你什么,”詹云湄仍旧握着华琅的手,走到榻边坐下。
  他被转了半边身子,不愿她见他狼藉面目,于是低趴在侧,另一手高高举起,仍由她握。
  她掌心热乎乎的,应该是很热吧?那他……倒还能替她凉一凉。
  “原谅奴婢说了下贱话,脏了将军耳朵,”他说得拖拖拉拉。
  詹云湄不紧不慢摩挲华琅的手,“我可曾说过这种话?华琅公公,你这是在编排我。”
  不枉她养他如此之久,伤口愈合、疤痕祛除后的手焕然一新,皮嫩得仿佛稍用力就会流血,可惜实在太瘦,指上没什么肉,像在握一块骨头,手感也就一般般了。
  她玩弄着他的手,擦过他的手背、指缝,到后面还用指甲挠弄他的掌心。
  华琅强忍着手上的异样,道:“没有编排将军,是奴婢打心底里觉得。”
  詹云湄想啧嘴。
  他的傲气怎么丢了,这就没什么意思了,她还是更喜欢他那副耀武扬威的
  样子。
  软骨头,一打就趴,偏偏太软,打了也不出气。
  “抬头,”詹云湄不容置喙。
  华琅蹙了蹙眉,犹豫着,照做。
  抬头就露出颇显憔悴的面容,詹云湄看得心底闷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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