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伸手想摸阿芸的头,小姑娘却一扭身躲到许青禾身后,连半张脸都不想露出来。
王金凤一阵尴尬,吴黎也不给她解围,佯装没看见刚才发生的事,说:“二婶可是也想尝尝青禾煮的这蛋?我刚才隔着老远就闻着香了。”
王金凤对许青禾不客气,但在吴黎还有大哥大嫂面前还是想装个好人的,闻言挤出笑容道:“是啊,青禾煮的这蛋香得很,我也买了一个。”
被强买强卖的。
话题进行到这儿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王金凤和吴黎说了几句“改日来家吃饭”的客套话,说罢便匆匆扯着李婶子张婆子等人走了。
她走后,阿芸才从许青禾背后钻出来,小手里举着三文钱:“小叔夫,我要买蛋!”
许青禾往她手里塞了颗最大的蛋:“请你吃。”
阿芸嘿嘿一笑,手指点了点茶叶蛋上面的褐色纹路,“小叔夫,这个蛋壳怎么裂成花了?”
就像她冬天看到的窗上结的冰花一样,真好看。
她迫不及待把蛋壳剥开,张开嘴巴咬了一大口,蛋白弹弹的,茶香立刻在嘴里漫开,吃起来比闻着还要香。
“好吃吗?”许青禾揉揉她的小脑袋。
“嗯嗯嗯!”阿芸拼命点头,话都顾不上说了。
许青禾又从竹篮里挑了两枚颜色最深,也就是最入味的茶叶蛋,剥好了递给吴黎:“黎大哥尝尝?”
吴黎接过,咬了一口,茶香混着卤香在口中漫开,蛋白弹嫩,蛋黄绵密,比寻常的煮蛋好吃不知多少倍。
他笑道:“晚亭真是有福气了。”
听到这话,许青禾莫名有些心虚,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见吴黎从鱼篓里拎出两条鲫鱼递了过来。
他连忙摆手:“这怎么行,黎大哥留着给阿芸还有大伯伯娘熬汤喝吧。”
“拿着!”吴黎不由分说,把穿着草绳的鱼硬塞到许青禾手里,“刚从河里钓上来的,炖豆腐最鲜。”
阿芸也拽着许青禾的衣角晃悠,小脸上满是认真:“小叔夫煮的蛋好吃,鱼给小叔夫!”
许青禾被这父女俩一唱一和弄得没法,只好接过。
草绳勒在掌心,沉甸甸地坠手,许青禾却心头发暖,郑重道:“等我和晚亭忙完这阵,定去大伯家拜访。”
“太好啦!”
阿芸欢呼着蹦起来,吴黎也跟着说好。
另一头,王金凤听见这边欢欣雀跃的笑声,心中冷笑连连。
不就是煮鸡蛋么,这东西能卖得了多久?
而且,陆晚亭在这之前从未听过与哪家姑娘小子有过什么牵扯,怎么突然就娶了个其他村子的男妻?
不管怎样,这两人的感情定是不深。
看这小男妻能得意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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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黎带着阿芸走后没多久,许青禾篮子里剩下的几十枚茶叶蛋也卖了个一干二净,他收了摊,带着钱袋和两条肥鲫鱼回了家。
这一趟真是收获颇丰。
回去路上,许青禾边走边盘算,他第一日卖茶叶蛋,只摆了大约半个时辰便把三十枚蛋销售一空,实践证明很有销路,下次可以再多卖一些了。
嗯……就卖六十枚好了。还有用来包装的荷叶也不能忘。
他一路走一路想,很快便到了家门口,陆晚亭还没回来,他蹲到水缸边,把草绳解开,将鱼放进清水里吐着泥沙。
就按黎大哥说的,吃鲫鱼豆腐汤好了,正好家里也有豆腐。
说干就干,许青禾卷了袖子,把豆腐切成四方块状,葱姜也都切好。
等鱼吐泥吐得差不多了,许青禾就把两条鱼从水缸里拎出来,又过了遍水,挨个敲晕并划好花刀。
铁锅烧至冒烟,用生姜片在锅底擦一圈,油热后将鲫鱼顺着锅沿滑入,油花滋啦绽开,鱼皮绷紧,煎出了金黄的焦边。
热油很快激出鱼肉的鲜香,许青禾小心翼翼地把鱼身翻了个面,在看到完好无损的鱼皮时松了口气。
还好,没翻车。
他还是很有做饭天赋的嘛,不愧是奶奶最疼爱的小孙子!
煎好的鱼冲入提前烧开的滚水,再把豆腐下进去,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儿在汤里沉沉浮浮,吸饱了鱼鲜,又把豆香散发出去,变得莹润如玉,鱼汤也渐渐变得奶白。
许青禾撤去几根木柴,改用小火慢煨。
窗外的日影悄悄移动,锅中的鱼汤由清转浓,渐渐变成牛乳般的醇白,撒进去一把葱花,翠绿的碎末漂浮在奶白汤面,青的青,白的白,颜色煞是好看。
香气已经关不住了,鱼的鲜气混着豆腐的清香,顺着门缝窗隙悄然无声地溜了出去。
怕热气散去,许青禾把锅盖合上,朝院门方向望了望。
陆晚亭快回来了吧?
第16章 发财了
许青禾带着茶叶蛋跑路后没多久,陆晚亭也带着打猎工具上了山。
这次同行的还有其他几个猎户。
他们这回的目标是头野猪,个头不小,看蹄印杂乱鬃毛粗硬的样子,估摸得有四百多斤,是个大块头。
野猪比家猪肉香,价格也贵,是以尽管性情凶猛难以捕猎,也有不少人愿意铤而走险。
一个人便是力气再大、技术再好,也应付不了体型如此敦实的大家伙,于是才有了几名猎户的这次结盟,到时猎到野猪后把钱一分,几人也算是各取所需。
领头的张猎户是有名的猎户头子,打猎技术颇佳,在甘泉镇数一数二,因着手艺好,很有几分看不起人。
他回头瞥了眼陆晚亭腰间的短弓,笑道:“陆大夫,待会你跟在后头就成,这野猪獠牙锋利,伤着你这双治病的手就不好了。”
旁边几个猎户也跟着笑。
陆晚亭没应声,只是检查了下筒子里的箭矢,确保每一支都稳当。
山中潮湿,落叶湿滑,他们踩着慢慢往深山里走,没过多久便在一处泥潭旁边发现了野猪的踪迹,连忙掩起灌木丛。
谁知灌木丛刚掩好,远处就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
野猪也发现他们了!
看见来人,那野猪一双小眼睛顿时凶光毕露,哼哧着朝他们直冲过来。
上山打猎,意外事件常有,张猎户大喊了声“散开”,最先刺出铁叉,没成想失了准头,在野猪背上打了个滑,堪堪只擦破层油皮。
野猪吃痛,调头朝他冲了过来。
面对这种野性难驯的庞然大物,饶是经验丰富的张猎户也不免惊慌,正要举起铁叉防御,便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破空而来,精准钉进野猪左眼。
张猎户侧头一看,顿时比被野猪扑了还惊:这箭竟然是陆晚亭射出来的!
野猪吃痛狂吼,调转方向朝陆晚亭扑去,陆晚亭不退反进,侧身闪避时射出第二支箭,这支直入野猪咽喉。
野猪发狂般乱撞,猎户们这才回过神,铁叉绳索齐上,陆晚亭趁机又补一箭,这才终于制服了这头庞然大物。
野猪轰然倒地,山林也回归了寂静,只剩下人们粗重的喘息声。
半晌,不知是谁先开了口:“陆大夫好箭法,这准头,说是猎户世家我都信。”
“是啊!”年轻些的李三凑过来,心有余悸道,“陆大夫刚才那几箭要是偏半分,别说老张,咱们今天所有人都得挂彩!”
打猎这回事,向来是技术为王,谁猎的多谁就能服众,有眼睛的都知道陆晚亭今天出了多少力,张猎户也不例外,先前的不屑都变成了钦佩,连着夸了陆晚亭好几句。
陆晚亭只说了句“运气”。
几人把野猪用结实的粗绳捆在木杠上,一同扛着下山往集市走去。猪血在土路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暗红痕迹,引得路边几个孩童又怕又好奇地探头看。
路上,张猎户凑到陆晚亭身旁,讪笑着递过一只水囊,“陆大夫,下回进山还请你多照应啊。”
陆晚亭应下,说了句“我不渴”,然后道了谢。
他虽沉默寡言,很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也拦不住其他人想要与他攀谈的心。
一个猎户满脸钦佩道:“陆大夫,你这箭法真是神了,就说那一箭穿眼的准头,咱们这群老猎户都比不上!”
陆晚亭走在队伍中间,肩上搭着沾了泥的外衫,闻言淡淡“嗯”了一声,目光仍望着前方。
李三凑过来,挤眉弄眼道:“陆大夫,听说你前些日子成亲了?”
“是啊,陆大夫家里那口子生得跟画儿似的,还会画画,可招人喜欢了!”
提到许青禾,陆晚亭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唇角微微扬起,和方才的冷淡形成了鲜明对比。
“哎哟,瞧瞧陆大夫这表情!”张猎户哈哈大笑,拍了拍陆晚亭的肩,“新婚夫妻就是恩爱啊!”
其他人也跟着善意地哄笑起来。
陆晚亭并未反驳,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到了集市,人头攒动,野猪刚卸下,便被闻风而来的村民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