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伊萨罗垂下了眼睫,过了一会儿,他瞳孔里一刹那的慌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万全的打算、冷静的理智漫了上来。
  他的脸在光线下恰好有一半隐匿在了暗处,灯光下的那一半更苍白了些,眸底的情意与疯狂交织,似乎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伊萨罗松开了手,看着一脸茫然的小猫,揉了下他的眼尾,温柔地说:“小猫,我会保护好你,也会保护好小蝴蝶,你待在帝国不要乱走,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无比郑重的承诺,像是生死离别。
  夏尔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抓住他的领口,“你到底有什么事在骗我?”
  伊萨罗亲了一下他的脸,故作轻松地挑着眉头,苍白脸颊浮现坏笑,蓄意挑拨,刻意蛊惑:“跟你说了,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
  从小?
  从小!
  夏尔猛地想起昆虫园那只被放跑的蝴蝶,如果有一只蝶会提起这件事,那一定就是他没错!
  “伊萨罗,原来是你?你给我站住!混蛋,骗我这么久,比我还有心眼!”
  伊萨罗却往大步流星外面走,走的时候差点撞到墙,原本枯槁的白发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熠熠生辉,还差点被袍子绊倒,只有俊美的脸庞容光焕发,似乎心底深处早已沸腾爽辣。
  傻了吧这是?
  夏尔失笑,摇了摇头,从来没见过伊萨罗这么失控的模样,有意思,感觉棋逢对手一样。
  不过,男人怀孕所经历的痛苦远远没有女性剧烈,伊萨罗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虫母……怎么也比人类生孩子要快一些。
  夏尔在心里敬佩每一位妈妈,这会儿才注意到,摄像头居然一直没关……
  他脸上的笑容僵硬。
  他就这样晾了直播间观众两个小时?
  [菲尼克斯宝宝,你去哪里啦?怎么刚才消失在镜头里了?]
  [是不是有个人进来了?还是说那是雄虫?]
  [是谁啊?看起来很帅气,是我想变成的那种拟人化长相,应该是高等种。]
  [不会是阴湿款雄虫吧?趁这时间把宝宝按在床上舔了个遍,不要草我的宝宝…呜呜……]
  神官看了一眼钟表,两个小时二十分钟。
  夏尔干什么去了?
  神官在静谧的藏书室里无心学习,桌面上还摆着几本扫描出来的all虫母文,上面用红笔划了重点,主要是一些闻所未闻的姿势。
  终于,他看见菲尼克斯重新坐在了镜头前,看上去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菲尼克斯失踪的两个小时干什么去了#这个话题以最快速度冲上热搜。
  画面里的菲尼克斯原本在镜头前挤蜜,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紧接着一道身影来到他的背后,把他拉出了画面,那个身影的速度太快,快成了残影,根本无法分辨那是谁。
  神官却一眼认出,那就是伊萨罗。
  伊萨罗最终还是找到了夏尔,但是神官一眼就看出来,伊萨罗就要死了。
  失去了最强有力的竞争者,本该高兴,可是神官眉头紧锁,望着夜里天边,乌云腾卷,风雨欲来。
  如果伊萨罗死了,夏尔的心会永远追随他而去。
  没有什么爱比死亡还要刻骨铭心。
  那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结局。
  …
  凌晨1:30,厄斐尼洛也在镜头前看着直播。
  他知道这只名叫菲尼克斯的蜜虫就是夏尔,因为除了夏尔,不会有任何一只蜜虫在衣服底下挤蜜。
  夏尔一定没看过其他挤蜜的直播间,那些蜜虫挤蜜的时候恨不得什么也不穿博流量,只有夏尔遮遮掩掩,看上去就是为了生计不得不硬着头皮直播擦边挣钱。
  厄斐尼洛放下红酒杯,想起伊萨罗。
  如果不是他,夏尔何至于沦落至此?
  他以最快速度来到了蝶族的叶巢宫殿,想把这个画面给伊萨罗也看看,让他也感受到一样的痛苦。
  他们求而不得的虫母陛下,居然在遥远的帝国,满足着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还满足着那些微不足道的雄虫。
  蝶族,叶巢的门紧紧关闭,守夜的月神闪蝶已经睡着了,厄斐尼洛没有声张,推开门走进了宫殿,已经做好了嘲讽的准备。
  然而他面前的笼子里已经空了,哪里还有蝶族领主的身影?
  他逃跑了?他能跑去哪里呢?他已经被折磨成那个样子了,慢性毒药只会让他的能力一天天减弱,可是他的精力无比充裕,眼睛也野性地发光。
  厄斐尼洛原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一想,他去见夏尔了,那些想不通的逻辑丢失点都一个个串联起来了。
  厄斐尼洛突然笑了起来,唇角带着清晰可见的恨意,他冷冷的站直了身体,回过身来,虫翅如同锋利的刀片。
  暴怒之下,厄斐尼洛的躯体发生了不同程度的虫化,复眼的变化最明显,瞳孔裂成了成百上千个菱形。
  他的精神力在暴走,宫殿里的家具碎裂,木料满天飞,纸页一张张翻飞,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整个蝶族都被轰动,跑到叶巢宫殿外聚集。
  月神闪蝶醒了过来,顿觉大事不好,一回头发现厄斐尼洛走路没有声音,就这么在身后盯着他,瞬间让他头皮发麻,脊背发凉,恨不得立马逃跑。
  审判长身上没有活虫气息,哪怕脸上挂着笑意,那双蓝森森的眼睛也会给虫很强的割裂感。
  他就站在那边,静静地什么都不说,月神闪蝶毛骨悚然,然而求情已经来不及了。
  厄斐尼洛语气平静的,飘忽不定的,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虫族通讯频道。
  “蝶族领主伊萨罗梦幻之主畏罪潜逃,违背看管条例,鉴于其私自放跑虫母陛下的罪行,他的死刑审判将于明日9:00之后开始,当日执行死刑,不接受任何证据的佐证,任何虫族胆敢为他求饶,我一同杀死。”
  -
  夏尔这边什么都不知道,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清晨醒来,神清气爽,确定自己的事情都做完,可以留在军部继续工作了,才联系了德西拉君主。
  “回禀君主,我接受银棘要塞军部的上将任命。”
  夏尔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窗外的风卷起他雪白的衬衫,露出腰间那把刻着家族纹章的佩剑,这是他父母的遗物,他会好好保存起来,或者,悬挂在他和伊萨罗的家中。
  一想到未来,只觉得意气风发。
  德西拉君主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水晶吊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不知怎的,这几天他眼前总是时不时的浮现青年的身影,他无法抗拒这种思念,好在青年的声音安慰了他的不安。
  德西拉立刻就同意了。
  “传令下去,明日正午,就在皇家骑士广场举行授勋仪式。即刻准备上将礼服,通知所有内阁大臣明日务必到场,我要让整个帝国都记住这个震撼人心的时刻。”
  德西拉难得的笑了一下,为即将得到的知己而欣慰。
  双方很快敲定了细节,挂断通讯后,夏尔开始为第二天的晋升仪式做准备。
  夏尔为了伊萨罗,咬咬牙花了3w继续住在了这个房间。
  但是这天晚上,伊萨罗没有来。
  发情期如约而至,夏尔抓着窗沿站不稳,只能倚靠在窗边,一直往外看。
  那道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夏尔知道伊萨罗不会食言,他有可能是有别的事在忙。
  夏尔平静地收回目光,有些怅然,智脑就响了,是兰波。
  “哥,你开门。”
  兰波的声音说不出的低沉,听上去情绪不高,夏尔走路本来就费劲,只能慢慢悠悠地走到门口,给他打开了门,“你怎么找到我的?”
  兰波站在原地没动,大口喘着气,他闻到夏尔身上那股甜腻又炽热的信息素,像融化的蜜糖,浓得几乎化不开。
  兰波险些站不稳,咬着嘴唇,眼含泪光:“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他们都说你失踪了,西瑞尔不让我走,说要替我照顾你,但是我还是从西瑞尔庄园里跑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你在干什么?”
  夏尔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正在发情期,索性实话实说了:“我在发情。”
  兰波愣住了,他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军部档案里关于虫母发情期的资料他看过,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虫母会变得极度脆弱,需要雄虫的安抚才能缓。
  “是虫母的…发情期吗?”
  夏尔点头确认了,让开一条路,“进来吧,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现在我做完了,你听我给你解释。”
  兰波一声不吭地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被虫母浓厚的信息素灌进了鼻腔,他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夏尔。
  夏尔的表情很淡定,但是兰波就是知道,哥哥在忍耐,需要被雄虫安抚。
  他知道哥哥不会说,而且这里也不会出现雄虫,只有自己可以做到安抚哥哥。
  他的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哥……”他轻声叫了一句,声音哑得不像话,“你是不是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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