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Riesling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
“所以,”Hannah说,“你认为女性应该军队化,我姐认为军队应该女性化。”
蓝伊一拿起了酒杯,“不确切,但也可以这么认为。”
晚饭进行了很久,她们聊着天,四个人喝下了两瓶红酒和一瓶香槟。
Hannah在沙发旁,给汤照眠演示塔罗牌。
蓝伊一左手戴着悬臂带,站在洗碗机旁边,看着Riesling把盘子整齐地摆进了洗碗机里。
“你在想什么?”Riesling弯下腰把叉子放进卡槽里的时候突然问。
“在想工作的事情。”蓝伊一说,她的爱人总能发现她情绪的流动,哪怕是她片刻的走神,也会立刻被她捕捉到。
“你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什么时候最专注吗?”
蓝伊一笑了笑,“你在指控我刚才走神。”
“我只是感到遗憾,我没有足够的魅力让你一直注视我。”
“宝贝,”蓝伊一拉着她的手臂,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她的嘴唇,“我会一直注视你。”
“你保证?”
“嗯,我保证。”
“放下胳膊吧,你的胳膊应该好好放在悬臂带里。”
Riesling在浴缸里泡热水澡的时候,蓝伊一端着一杯泡着柠檬片的水,推开门走了进来。
“给我的吗?”Riesling看着被蓝伊一放在桌上的水杯。
“嗯。”蓝伊一说,“晚上酒喝得太多,你需要补充水分。”
蓝伊一坐在了浴缸外的地毯上,正对着Riesling,手搭在浴缸的边沿。Riesling漆黑的眼睛里闪动着蜡烛的亮光。
蓝伊一看着她,抬起手,把她脸颊上湿漉漉的头发挽到了耳后。
“吴缺。”蓝伊一看着她的眼睛,低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柔软。
“嗯。”Riesling垂下头,在蓝伊一的手腕上留下一个吻。
“你是谁啊?”
Riesling看着蓝伊一白皙的手腕,微微一怔,然后抬起头,看向了蓝伊一。
“你让我感到很亲密,但又很陌生。”蓝伊一说。
Riesling看着蓝伊一琥珀色的眼睛,没有说话。
“我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蓝伊一的指尖轻触着Riesling轻薄的嘴唇,“我就已经没有办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了。”
蓝伊一的指尖从嘴唇滑落到她肩膀上的疤痕,轻轻抚摸着,“如果你准备好了谈论你的一切,我随时都在。”
“嗯。”
Riesling握着蓝伊一的手腕,吻落在她洁白的手臂上。
虽然今天家里留宿了两个客人,但在大家互道晚安各自回到房间以后,就安静得出奇。
Riesling趴在床边,背对着蓝伊一,睡得很沉。
蓝伊一睡到一半,觉得口渴,起身,蹑手蹑脚地踩着台阶,到楼下去喝水。她拉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冰水,拧开盖子,举起瓶子喝了一大口。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Hannah的塔罗牌,那些精致的卡片在被月光照亮的客厅里显得极为神秘。
蓝伊一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摊开的卡片。
其中一张卡片上,画着一个被单腿倒吊在树枝上的男人,背着双手,左脚背在被悬吊的右腿之后。他穿着蓝色的上衣,红色的裤子,头顶发着金色的光。
蓝伊一看着卡片下的一行字,“THE HANGED MAN”,倒吊人。
蓝伊一想到了那具鲜红的尸体。她拿起这张牌,蹑手蹑脚地爬上了阁楼,打开阁楼的小灯,坐在电脑前,等待电脑开机的时候,她低头看着面前的这张卡牌。
她打开搜索框,在上面敲下“THE HANGED MAN”这几个字,然后点下了搜索按钮,目光在页面上的文字之间迅速滑动。
“牺牲与理想。”
“崇高的殉道者。”
“无法摆脱已经做出的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
蓝伊一在看到“易骨折”三个字的时候,对着发亮的屏幕笑了一声。她又另外打开了一个页面,敲下了伊万诺夫的名字,然后点下了搜索,跟伊万诺夫相关的新闻都已经是标着年份的“旧闻”。
蓝伊一靠在了椅背上,拿起了桌前的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是她拍下的现场照片,另一张是博伊斯的《遭雷劈的雄鹿》的陈列照片。她翻看着照片,从桌上站起身,走到了记事板前。
她看着记事板上的照片,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这两张照片。
她转过身,坐回了桌前,拿起那张“倒吊人”看了看。
一种奇怪的知觉告诉她,伊万诺夫的现场有些不同。
他与她追踪的那些精良的杀手所创造的几乎是突破了人类极限的“奇迹”截然不同,这个现场是鲜红的,愤怒的,散发着“杀戮暴力”的气息,它被装在一个“艺术品”的盒子里,但却四处透露着远古的野蛮。
蓝伊一不喜欢这种野蛮。这样的“杀戮暴力”就只是暴力,与艺术无关。
第57章 小汤的问询1
昨天夜里突然下了一阵雨暴雨,带着隆隆的闪电,把城市洗刷了一遍。
上午十点,汤照眠坐在使馆的会客厅窗边的位置,明晃晃的太阳照耀着庭院。昨夜那场雨变成了草木上欲滴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着晶莹的亮光。
她拿起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的那杯精致的咖啡杯,看着杯子里倒映着玻璃窗亮光的水面,在杯子的边缘抿了一小口,美式咖啡的苦涩瞬间传遍全身。她泰然自若地把咖啡放回了咖啡碟上,暗自决定不再喝第二口。
她对面坐着一个叫Leo的男人,伊万诺夫的“秘书”,会说很多种语言,已经跟随伊万诺夫多年。伊万诺夫的死没有为这个男人带来什么哀伤,他的神情镇定自若,举止如常。
汤照眠觉得没什么不合理。Leo和伊万诺夫的关系,本质上,至少从表面看来,只是雇佣关系。据说在当代,很多受过伤的打工人心里满是怨怼,要么戴假名牌首饰,企图通过玄学的力量“克”老板,要么诚心发愿,盼着老板暴毙。
那她自己呢?她盼望局长暴毙吗?似乎不会,她只是觉得他可疑,自从发现是刑天者为他支付巨额账单以后,她就觉得他不论做什么都很可疑。
开会迟到很可疑,下班不直接回家很可疑,让她调人去给伊万诺夫当保镖这件事情很可疑,甚至连呼吸都很可疑。
冯原知道他父亲正在做的一切吗?汤照眠转过头看了一眼冯原。冯原很像刚进入警队的她,顶着警校优秀毕业生的光环,放弃了在办公室里的岗位,主动申请到外勤岗,每天风吹日晒,走在刑事犯罪的第一线,朝不保夕。
“那他为什么会坚持要办酒会,而不是在成交以后立刻让对方把画带走?”冯原问。
Leo想了一下,一脸不情愿地说:“邀请函已经发出去了。”
“还有别的原因吗?”
“不知道。”
“案发当天,伊万诺夫是否是因为要在艺术馆跟潜在的买家见面,才没有去跟Ana一起出门购物?”
“据Ana说是的。”Leo说,“但我觉得更像是在敷衍她。”
“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Leo笑了笑,“男人想获得一些自己的时间。”
冯原看着Leo,似乎是在加工Leo话里的信息。
汤照眠接过了话头,问:“根据你前面说的,购画合同已经签署过了,伊万诺夫为什么还在寻找其他买家?”
“当然是为了卖个更好的价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合同只是签了,又没有进行公证,而且是涉及现金的交易……汤警官,这种事情,你们应该比我更懂吧?”
“那据你所知,他为什么要卖这幅画?”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跑腿的。”
汤照眠看向冯原。冯原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Leo先生,我们依法暂时扣押画作本身、画作交易合同和交易钱款,扣押时限为30天。请您配合我们做相关交接。”
Leo扫了一眼文件,从椅子上起身,“请稍等。”
走出使馆已经是上午10点半,空气有些闷热。他们驱车去了一间开在市中心的律师事务所。这间事务所在海港CBD某幢摩天大楼的第60层。
电梯不能直达,她们在抵达50层的时候,换乘了通往高层的电梯。汤照眠茫然地看着屏幕上逐渐往上跳动的数字,想起了自己曾经被罚写的检查和那个所谓的律师协会主席耀武扬威的嘴脸。
电梯门打开,他们走出电梯,“天寅律师事务所”的大字横列在了左手边的正门前。大字下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
汤照眠和冯原两人上前说明了来意。
“宋总和时总已经在会议室里等您们了。”女人仿佛是游乐园里故弄玄虚的引路人,带她们穿过了几道门,然后走进了一间明亮的有着高大落地窗的屋子。
时月白站在床边的酒台前,手里握着一只酒杯。
宋天寅热情地迎上来,请他们入座在会议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