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咖啡还是茶?”宋天寅笑着问。
  “我们自己带了水。”汤照眠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
  “汤队啊。”宋天寅感叹了一声,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敬佩。
  时月白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前,坐进椅子,低头整理了一下裙子的边沿。
  “好久不见啊,汤队长。”时月白说。
  “好久不见。”汤照眠看了看时月白又看了看宋天寅,从文件袋里拿出录音的设备,放在了桌上,“录音可以吗?”
  “当然。”宋天寅说。
  “10月23日晚上,你从伊万诺夫那里用现金购买了一幅名叫《剑》的画,对吗?时小姐。”汤照眠问。
  宋天寅笑了笑,“汤队很豪爽,上来就直奔主题。”
  “请回答问题。”
  时月白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你之前认识伊万诺夫先生吗?”
  “不认识。”
  “你为什么想要购买这幅画呢?”
  “因为喜欢。”
  “举办时装秀那天,你的行程是什么?”
  时月白想了一下,“试衣服,化妆,吃饭,然后去时装秀。”
  “下午2点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在BLOOM,大概是刚醒。”
  “有人证吗?”
  时月白笑了笑,“有。”
  “你跟吴缺在什么时间会面的?”汤照眠追问。
  一来一回的问询进行了半个小时。
  空调里呼呼的冷风吹着汤照眠的头顶,她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当冯原把扣押文件拿出来的时候,宋天寅接过文件,低头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
  “汤警官,冯警官,我正式向您们警方提出《非必要扣押异议》。”宋天寅说。
  汤照眠微微皱了皱眉。
  宋天寅打开了自己面前的文件夹,放到了两个人面前。
  “这是经过公证的交易合同,交易资金的银行取款记录,以及这笔资金的合法收入证明。以及我作为交易见证人的自述,上面加盖了我的印章。还有,最后那些是交易前后的画作状态细节照片。希望您们在出具尸检报告排除画作与伊万诺夫先生的死因关联以后,立刻将画作交换给我们。”
  汤照眠把面前的文件合上,笑了笑说:“当然。”
  “我再提醒您一点,合同当中有明确条款,在支付全额款项后即取得画作所有权,后续的展出和酒会都不会影响物权的转移。”
  “嗯。”汤照眠点点头。
  “我和我的委托人对伊万诺夫先生的死感到很抱歉。”
  “嗯。”汤照眠结束了录音,从桌上起身,向时月白伸出了右手,“谢谢配合。”
  “我的荣幸。”时月白笑着说。
  汤照眠转过身,黑着脸走出了会议室。
  午饭时,汤照眠回了警局,她跑去法医室发现蓝伊一不在办公室。打电话给蓝伊一,蓝伊一说她在警队后门的小公园里吃三明治。
  汤照眠挂了电话,在一条刚被蓝伊一擦干的公园长椅上找到了蓝伊一,她身边摆着一只密封盒,里是一排精致的三明治。
  “吴缺做的?”汤照眠盯着三明治,坐在了长椅上。
  “嗯。”
  “她真是个艺术家。”汤照眠说着,掏出手机,对准密封盒,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从里面拿起一角三明治,咬了一大口。
  “这个火腿是昨天做的那个吗?”汤照眠问。
  “嗯。”
  汤照眠咽下一大口三明治,把一瓶可乐夹在腿中间,单手拧开了瓶盖,然后举起瓶子喝了一大口,“啊!气死我了!想想就来气!时月白这种商人,真的是。还有那个Leo!妈的!”
  蓝伊一笑了笑,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小口,她很喜欢全麦面包的粗粝质感。
  “我以为他要去拿材料了,但他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就说自己什么文件都不能提供,妈的!烦死了!”
  “宋律说的倒是没错,如果尸检排除了关联,我们没有理由强行扣押这幅画。更何况,从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这幅画确实跟伊万诺夫的死没有直接关系。”蓝伊一说,“扣押虽然是标准流程,但绝非必要动作。”
  “伊一!你怎么向着她说话!谁才是你的好姐妹!”
  蓝伊一别了别嘴,看着远处在草丛里蹦跳的喜雀。
  “你怎么不说话了?伊一!回答我,谁是你的好姐妹!”
  “不必为此生气,他们就是喜欢这样。”
  “喜欢怎样?”
  “喜欢仔细阅读规则,然后成为那个解读规则的,不能被规则禁止的人。没有人需要急着拿这幅画去做什么,但他们就是喜欢这种感觉。你越生气,他们越得意。”
  “我急!我觉得在调查结束之前都应该扣留下来,万一结论出现反复呢?”汤照眠生气地攥紧了拳头,看着手里的三明治,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说,“这三明治味道真不错。”
  蓝伊一笑了笑,又拿起了一角三明治。
  “我在回来的路上做了个假设。”汤照眠说。
  “什么假设?”
  “Leo和时月白,是他们这种跋扈的态度提醒了我。”汤照眠说,“如果伊万诺夫没死,这幅画的主人有可能就不是时月白了。”
  第58章 小汤的问询2
  “或许吧,伊万诺夫显然想要一个比400更高的价格。”
  “你也想买这幅画吧?你的预期价格是多少?”
  “大概在200左右,”蓝伊一说。
  “从Leo的证词也能推测出来,伊万诺夫之所以坚持要举办酒会,是想拖延时间寻找其他买家。”
  蓝伊一点了点头,“如果他了解海港的话,就会接受时月白的价格了。通常时月白看上的艺术品,没有人会开出比她更高的价格。”
  “如果交易在时装秀那天就已经达成,他还会死吗?”
  “你怀疑时月白为了一幅画杀人?”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况且,”汤照眠笑了笑,“雇专业的人来做事,很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她不会的。”蓝伊一说,“她是喜欢艺术品,但艺术品终究只是艺术品,她不会喜欢到为了一幅400万的画杀人。除非是有别的意图。”
  “我还有一个如果,如果伊万诺夫在寻找买家,那么同时跟时月白竞争这幅画的人会是谁?”
  蓝伊一啃了一口三明治,咀嚼着。
  “从他的行程回溯来看,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跟他女朋友到处逛街购物。除了18号那天,在被劫车前,他出了海,他的司机看到有人跟他上了同一艘船,但他只知道是两个男人,没有看到正脸。这两个男人有可能也跟他的死有关。”
  蓝伊一点了点头。
  草地上,有三只喜鹊蹦跳着凑到了一起,开始叽叽喳喳地大叫。
  “它们在吵架吗?”汤照眠问。
  蓝伊一笑了笑。
  “我下午约了吴缺,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们约了什么?”
  “那幅画交易的时候,她也在现场。我要对她做例行问询。”
  蓝伊一突然记起了那个夜晚。吴缺对她说,她买了一件礼物给她。
  “伊一,想什么呢?你去不去啊?”汤照眠问。
  “不去了,我下午还要去殡仪馆做解剖。”
  “哪家殡仪馆?”
  下午2点,汤照眠和蓝伊一一前一后走进了殡仪馆对面的咖啡厅。
  店里空座很多,没有客人。其中一位咖啡师正在机器间忙碌,空气里是打奶泡的滋啦声,另一位咖啡师站在柜台后,翘首以盼地望着她们。
  坐在店里靠墙位置的Riesling看到她们进来,从椅子上站起来,挥了挥手。
  蓝伊一笑着走向Riesling,正要落座在她身边的时候,一把被汤照眠拉住了挂在悬臂带里的手腕。
  “伊一,你坐这儿。”汤照眠用下巴指了指她自己身旁的位置。
  蓝伊一没多说什么,落座在了汤照眠身旁,面对着Riesling。
  “咖啡点好了吗?”汤照眠。
  “点好了。”Riesling说。
  咖啡师端着托盘,托盘上摆着3杯咖啡,小心翼翼地向她们走来,然后把托盘搭在了桌边。
  “卡布奇诺是哪位的?”咖啡师问。
  “我的。”汤照眠说。
  咖啡师把卡布奇诺放在了汤照眠面前。
  蓝伊一和Riesling各自拿走了托盘上的一杯冰美式。
  “我开始录音了啊。”
  “好。”
  “陈述一下时装秀那天,你一天的行程。”
  “哦,我早上醒来去跑了步,然后送伊一去上班。上午在咖啡店里工作,中午想找伊一吃午饭,但伊一说她有点忙,我就自己吃了。下午去了健身房,更晚一点的时候去了时月白那里,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看秀。”
  “哪家咖啡店?”
  “在北湾商场里的一家咖啡店,那儿方便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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