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就这样廖池还跟没事人似的,看不出丝毫异样。
  不,也不是没有异样……
  冷杉动作一顿,眼神迟疑。
  她就说今天老大说话行事怎么怪怪的,感情是已经烧糊涂了?!
  走着走着,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冷杉终于确信这位是原来是真在强撑。
  “走快点,你没吃饭吗?”廖池气息微弱,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恶劣。
  冷杉在心里啧了声,按捺住将人扔地上的冲动,加快步伐跟上带路的婢女,进房间后迫不及待将人往床上一扔,顿时浑身一轻。
  原以为照这位的脾气,这时候怎么也应该阴测测地吐出一句“找死”,没想到廖池只是默默坐起身,什么话也没说。
  冷杉没管他,将手上的药包递给一旁的婢女,交代她去煎药。
  人一走,就听见廖池咬着牙说;“如果是程洲,她一定不是这个态度。”
  冷杉对上他脸上的面具,默了下,别过头去。
  廖池视线不善地落在她身上:“你在嘲讽我?”
  冷杉瞬间压平嘴角,面无表情地回视:“老大,你看错了。”
  廖池怀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最终作罢。
  冷杉见他眼下这般好糊弄,心中蠢蠢欲动。
  富贵险中求,何况她只是要回被无良上峰恶意克扣的薪俸。
  冷杉动作自然地走到桌边,漫不经心地倒了一杯桌上刚备好的茶水,端着杯子就要递到唇边时,用一贯无波无澜的语调说。“老大,你欠我那一千两什么时候还?”
  廖池抬眸,面具的眼睛开孔较大,几乎能看见他因发热而晕染出一抹艳色的狭长眼尾。
  不过说出的话在冷杉听来却如寒冬般刺骨:“你下半年的薪俸也没了。”
  冷杉:“……”
  冷杉闻言不自觉失了力道,手上的茶杯顷刻间裂成两半,一瞬间,茶水四溅。
  钟溪语来时,就看见冷杉提着剑在屋外心无旁骛地砍草,她唤了几声没反应,疑惑地朝屋内走去,结果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满屋子的低气压。
  钟溪语:“?”
  一盏茶不见,怎么大家都奇奇怪怪的?
  她小心翼翼地从屏风边缘探头,下一刻,耳边传来一道轻哼,紧接着就听见廖池意味不明地说:“郡主这时候想起我了?”
  第61章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从屏……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从屏风往里望去,只有黑乎乎的一片。
  钟溪语冷不丁听见廖池出声,不由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自己被发现,干脆直起身,光明正大从屏风后出来,就发现对方衣着整齐地坐在床边,除了鬓间稍显凌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廖大人,我还以为你歇下了呢。”
  钟溪语步伐轻快地上前,却发现对方不置一词。
  因为带着面具,钟溪语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只依稀感觉对方的视线通过面具的孔眼,无声地落在她身上。
  钟溪语疑惑地抬手在廖池眼前挥了挥,突然间,眼前一花,手腕猝不及防地被握住。
  钟溪语被他手心传来的温度烫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想要缩手,却没能挣脱,不过廖池此次手上的力道明显有所保留,并未弄疼她。
  钟溪语被他手里的体温惊到了,伸手想要去摸他额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被面具挡着,小心翼翼地问:“廖大人,你还好吗?”
  廖池摩挲着她腕间的软肉,贪恋那一丝凉意。
  “不好。”他声音喑哑,抬眸定定地望向她,声音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委屈,“这房间太小了。”
  话题跳转的太快,钟溪语一时间都懵了瞬。
  难不成是房间太小通风不好?抑或单纯是这人矫情?
  不过对方到底是病号,钟溪语自认还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于是反应过来后试探道:“那……我让人给你换一间?”
  廖池要求道:“要比他的大。”
  钟溪语一脑袋问号:“他是谁?”
  廖池又不说话了。
  钟溪语:“……”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在原地。
  不过廖池带着面具,即便闭眼在这昏暗的光线中也看不真切,钟溪语觉得对方没准是在耍赖,率先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移开视线。
  这一移,就发现了床头完好无损的汤药。
  钟溪语顿时皱眉:“廖大人,你怎么没喝药?”
  廖池将脑袋转向另一边:“苦。”
  钟溪语睁大眼睛,目光不可置信地仿佛在看一个放大版的熊孩子:“不喝药病怎么能好?”
  廖池不语。
  钟溪语拍了拍他落在自己腕上的手:“先放开。”
  说完等了几息,却不见廖池有半点反应。
  钟溪语磨了磨牙,张着嘴凑到他手边,抬眼看他:“我咬啦?我真的咬啦?”
  廖池转过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钟溪语盯着眼前这张嬉皮笑脸的猪脸面具,感觉自己被挑衅了,一时间气不过,张嘴忿忿地在他手背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最后认输地抬起头,别扭地用另一只手去够药碗。
  碗壁还是温热的。
  钟溪语将他脸上的面具揭开一角。
  廖池似乎还记得不能露脸,眼疾手快地将面具重新戴了回去。
  钟溪语:“……”
  钟溪语重新揭开,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严肃道:“不许动!”
  廖池动作顿住,难得听话一次。
  钟溪语见状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让他方法,顿时信心大振,直接将碗递到他嘴边,吸取经验凶巴巴道:“快喝,别逼我灌你!”
  廖池别开脸,倔强抿唇。
  钟溪语:“……”
  经验无了。
  钟溪语一脸匪夷所思,都开始怀疑这面具底下是不是换人了。
  眼见硬的不行,钟溪语开始走怀柔路线:“还难受吗?”
  廖池点点头,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颈边,蹭了蹭,企图降低身上的温度。
  钟溪语指尖被烫得瑟缩一下。
  明明被他握了这么久,钟溪语手上的温度也上去了,但廖池始终没有放手。
  “喝了药就不难受了。”钟溪语循循善诱,从腰间翻出栖月姑姑给她准备的零嘴。
  “我带了蜜饯哦,你喝完药吃上一颗,保证一点也不苦!”
  廖池沉默许久,就在钟溪语以为没戏的时候,就听见他轻声说:“不要蜜饯,要糖葫芦。”
  钟溪语面上一喜,都顾不上惊奇他口味稚气,连忙将药碗递过去。
  廖池端过药碗一饮而己,动作干脆利落得让钟溪语都忍不住怀疑这人方才是不是在演她。
  钟溪语捻了一枚蜜饯塞到他嘴里:“先解解苦,我让梅姨做些糖葫芦来。”
  说完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发现廖池还没松手。
  钟溪语回头朝他端详了一会儿,沉吟半晌,抬手解了他的发冠。
  墨发倾斜而下,一时之间,廖池整个人无形中少了凌厉,多了几分松弛。
  钟溪语满意地点点头:“好了,可以躺下闭眼休息了。”
  廖池默默照做。
  强撑了这么久,加上方才喝的药里有助眠成分,他几乎是沾到枕头的瞬间就睡着了。
  钟溪语松开他紧握的手,放轻声音走出屋子,随后将门合上。
  想了想,朝长公主的院子走去。
  钟溪语到时,钟远丘正和长公主谈及郸阳关一事。
  二人也不避讳她,自顾自继续说着。
  钟远丘:“二皇子传回来的消息说,有势力暗中蛊惑郸阳关内不堪承受酷吏压迫的百姓,令其发动暴乱斩杀原郸阳关关令,并诱使他们脱离朝廷。他和沈翊已经分别从安岭和瞿锡借兵,若是不能劝降便直接围剿郸阳关。如今朝上大部分文臣都在斥责他贪功冒进,复立浮图。”
  长公主笑了下:“他们倒是谨小慎微,紧要的关头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似的。”
  倒是姜承晔,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侄子竟是个杀伐果决的性子。
  “就是!”钟溪语在一旁连连点头。
  二哥哥那么好,才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指定是察觉出了郸阳关的猫腻。
  看廖池伤成这样就知道那些人必是起了杀心。
  “从消息传来的时间来看,这时候两边应该战事已起,事成定局,那些人未必不清楚,不过是想挑些差错罢了。不过郸阳关易守难攻,不是想围剿就能围剿的,也不知道战线会拉多久。”钟远丘叹口气。
  “不对,”长公主疑惑道:“当初主要负责此事的不是夜幽庭那位吗?那些大臣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当初正是因为郸阳关地势险要,关系重大,吵到最后才决定让夜幽庭出手,从内部瓦解,以求速战速决。如今这样一来,岂不是又回到了原点?
  说起这个,钟远丘摇了摇头,语气颇为凝重:“说是夜幽庭主司只身深入郸阳关后便没了消息,如今生死未知。我猜这也是二皇子决定围剿郸阳关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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