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长公主挑了挑眉:“不止徐武,就连夜幽庭主司进了郸阳关都下落不明,这郸阳关莫不是会吃人不成?”
钟溪语眨了眨眼,脑袋左右转转,张嘴正要说什么,就听自家娘亲话音一转:“不过也要吃的人才行,若是吃了恶鬼,只怕会消化不良。”
“恶鬼?”钟溪语疑惑道,“娘亲说的……是廖大人?”
长公主瞧了她一眼:“你以为,夜幽庭在外为何光一个名声就能止小儿夜啼?”
“为什么?”钟溪语求根问底。
“嗯……”长公主拖长音,在钟溪语熠熠发光的好奇眼神中,戛然而止,糊弄道,“这不是小孩子该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务必离那位廖大人远些。”
钟溪语一噎,顿时鼓起脸来:“我都要及笄了,才不是小孩子!”
“那就等你及笄后再说吧。”
钟溪语:“……”
她忿忿地别过脸去。
钟远丘见她对廖池这般好奇,顿觉不妙,正色道:“你娘亲说对。此人手段狠辣,心思歹毒,还整日带着一张鬼面,都说相由心生,定是面目可憎才不敢示人。”
钟溪语一脸疑惑:“可是夜幽庭的其他人也带面具啊?”
而且,想想廖池那张脸——
果然流言什么的根本不可信吧。
不说别的,廖池绝对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这不重要!”钟远丘见她不以为然的神情,心中更是警铃大作:“而且他仇家众多,想杀他的人都能从这儿排到城门口了,这种人可绝对不能靠近,指不定哪天被他波及,怎么死都不知道。”
钟溪语见爹爹这种反应,默默闭上嘴,打消了告知他们廖池下落的念头。
总觉得,一旦说了廖池很大概率会被扔出去,这对病患不太友好。
郸阳关离皇城太远,除了朝廷官员,百姓即便提起也只是担忧战争开始后,朝廷的赋税是否会加重,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实感,甚至还没有世家大族内的小妾偷人来得更让他们感兴趣。
因此,第二日一早,当太子感念钟二小姐救命之恩,非她不娶的消息一经传出,顷刻间就在皇城的大街小巷都传开了。
众人纷纷感念二人超脱生死的绝美爱情,各种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的词不要钱一般撒出来,至于太子之前的心上人是谁,早就没人记得了。
杜蓝的死和她的生一样,因为出生低微,在遍地贵人的皇城掀不起丝毫波澜。
仿佛一捧沙,轻得一吹就散。
太子本人也没让百姓们失望,一大早就跪在御书房前,请求皇帝为他和钟凝霜赐婚,更是将众人的激情推至最高潮。
第62章 语气皇帝坐在上首居高临……
语气皇帝坐在上首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眸中意味不明:“你说,你要娶靖安侯府的二小姐为妻?”
“是。”太子跪在下方,语气坚决,“求父皇成全。”
皇帝未置可否,指尖一下一下叩在桌案上,在满室的沉寂中,这点微弱的声音被无端放大,让人多了几分忐忑。
太子脊背挺直,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
半晌,皇帝终于开口,目光探究地看着他:“听说皇后早就为你定下来未来的太子妃人选,可是秦相的那位嫡女入不了你的眼?”
“无论入不入得儿臣的眼,她都姓秦。”太子说着,抬眸对上皇帝的视线,转瞬又垂下视线,反问道,“难道父皇想让秦家再出一个太子妃?”
没等皇帝回答,他自顾自接上:“儿臣不想。”
皇帝突然笑了声,眸色深深地看向他:“太子有主见是好事。”
“不过,靖安侯府……”皇帝沉吟片刻,到底还是松口,“也罢,朕便为你二人赐婚。”
太子躬身行礼:“多谢父皇。”
皇帝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退下吧。”
说完便低下头去看这几日送上来的奏章。
太子站起身,却并未马上离开。
皇帝若有所感,头也没抬地问:“还有何事?”
太子仰视着他,抿了抿唇,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话音出口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儿臣告退”。
皇帝放在手中的奏章,抬头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心紧蹙。
太子刚出御书房没多久便被皇后派来的人拦下,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脸上没有丝毫涟漪,只淡淡地说:“带路吧。”
甫一进殿,一只茶盏便朝他迎面而来,重重砸在太子肩头,随即掉落在地,顷刻间化成一地四溅的碎片。
里头残留的茶汤淋在太子的衣襟上,留下一团深色的印记。
旁边的嬷嬷连忙“哎呦”着上前,给皇后一边顺气一遍说:“娘娘,您这是作甚?万一将殿下砸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那正好!也省得他不识好歹!”皇后怒气腾腾道。
太子恍若无事发生一般,一如既往地给皇后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跪下!”皇后冷声道,“是谁让你自作主张,擅自求娶靖安侯府之人的?”
太子垂眸扫了眼地上零星的瓷片。
周围的婢女嬷嬷面面相觑,正在迟疑要不要上前先将茶盏的碎片清理了,那边太子一经挥开衣袍,毫无犹豫地跪了下去。
瓷片锋利,接触的瞬间便刺破衣物,扎在他皮肉上,割出一汩汩鲜血。
皇后漠然地看着这一幕,始终未开口阻止,只是扫了眼周遭的婢女太监。
身边的贴身嬷嬷见状,心照不宣地地领着众人退出殿内,临走前从外头合上门,将空间留给他们母子二人。
太子抬头,神色平静地陈述道:“母后,儿臣不喜欢秦绾。”
皇后冷笑一声,似嘲非嘲地看着他:“喜欢?身为储君,最廉价的就是喜欢。”
“你倒是喜欢那个姓杜的,可这又有什么用,人一死,还不是转头就喜欢上了另一人?本宫知道你蠢,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蠢!”
太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垂在身侧的手却紧攥成拳。
皇后目光冷厉,看他的眼神写满了失望,仿佛在看一个失败品。
“没了秦家的支持,你以为你的储君之位还能做得稳当吗?”
“母后究竟是担心儿臣的储君之位旁落?还是担心秦家的荣光不再?”太子不偏不倚地直视着她,“母后从前常对儿臣说,儿臣是储君,如今儿臣也想提醒母后,您是一国之母,而非一家之女。”
“放肆!”皇后一拍手边的桌案,力道之大,使得上头的摆件都震了震。
太子一只手撑着地面,踉跄着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沾着的白瓷碎片,没有去管手上和脚上渗出的血,端端正正地朝皇后行了一礼:“母后,父皇的赐婚圣旨已下,儿臣不忍您背上抗旨的罪名,便先行告退了。”
“站住!你给本宫站住!”
皇后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各种物什噼里啪啦的落地摔裂声,太子置若罔闻地朝殿外走去。
-
钟凝霜前脚刚回钟府,后脚圣旨便来了。
彼时钟溪语正拿着昨日答应好的糖葫芦,在去找廖池的路上,就被前来禀报的婢女着急忙慌地拉去前院听旨。
钟溪语好奇地看向来传圣旨的童公公,后者冲她眨眨眼,和蔼一笑,朝钟凝霜的方向挤了挤眼睛,暗示她这才是此番听旨之人。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一旨完毕,童公公笑着看向为首的钟凝霜:“钟二小姐,接旨吧。”
钟凝霜昨日受伤后直接被太子以治疗之名带回东宫,今早醒来后见太子不在,都没顾得上其他,着急忙慌地跑回钟府,行动间不免牵扯到伤口,如今脸色白得吓人。
同满府的喜气洋洋相比,显得尤其突兀。
“钟二小姐?”童公公见她没有反应,疑惑地又唤了遍。
钟远瑞见状连忙推了推钟凝霜,一边殷切地朝童公公谄笑道:“小女高兴傻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呢!”
钟凝霜反应过来,颤着手接过那道明黄得近乎刺眼的圣旨。
钟远瑞看向童公公,示意道:“您瞧,这激动的!”
得知赐婚一事,最高兴的就要数钟远瑞了。
他女儿是太子妃,往后等太子坐上那个位置,自己岂不成了国丈?!
届时,就该轮到自己压二哥一头了!
童公公微微一笑:“圣旨以及送到,那咱家便先告辞了。”
钟远瑞忙追上去相送。
按理说这种时候该给一些好处,但钟远瑞如今实在捉襟见肘,一时间什么也拿不出。
说身无分文都是轻的,他们三房还倒欠二房一屁股债呢。
不过钟远瑞嘴皮子利索,一边走一边胡扯,一直没将话掉在地上。
童公公一时间嘴角的笑意都快维持不住了。
第一次见巴结人还带画大饼的!
不过钟老夫人到底还算靠谱,连忙让人包了一个大红封送去,总算保全了靖安侯府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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