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后者看清手里接过的东西顿时喜笑颜开,站在原地殷切挥手:“郡主慢走。”
马车驶入皇城。
冷杉恹恹道:“直接去医馆。”
等大夫处理好廖池身上的伤,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廖池醒来时,钟溪语正坐在一旁抱着一个大馅饼啃得津津有味。
馅饼是羊肉馅的,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
廖池已经好些天没吃过正经食物了,在这气味的刺激下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
钟溪语听到动静后回头,直直对上他饿得发绿的眼神,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举起手中的馅饼迟疑地问:“你要吃吗?”
“吃什么吃,羊肉是发物!”背后传来大夫疾风骤雨般的训斥声,“你瞧瞧他伤都成什么样了,再胡乱吃东西不要命了?!”
就是因为有这些胡来的亲眷,平白给他行医之路徒增困难!
钟溪语默默收回手,垂着脑袋一脸心虚地听训。
“记住了,近期饮食要清淡,在伤好之前忌辛辣,忌生冷,忌牛肉羊肉鱼肉鸡蛋等一应发物,还有……”
钟溪语出声打断,诚恳道:“不如大夫你还是直说能吃什么吧。”
大夫思索半晌,最终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那就多吃点青菜吧,不容易出差错。”
钟溪语狐疑地看向他,严重怀疑他是想不出其他能吃的了。
大夫转过身不看她,催促道:“醒了就赶紧走,别耽误我治下一个病人。”
“可是现在医馆除我们之外就没人了啊。”钟溪语扫了眼四周如实道。
她严重怀疑是这位大夫的脾气太差,才没有病人敢上门,来之前她可看见不少病人都上对面那家医馆了。
大夫顿时回过头,叉着腰吹胡子瞪眼道:“嘿,你这小女娃怎么连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我有没有病人还要你提醒吗?!”
钟溪语还想说什么,就被人从背后提着衣领站起身,回头一看,廖池不知何时连衣服都穿好了。
“走了。”
“可是冷杉……”
刚说完名字,就见冷杉提着一个木盒走进来,见此情形疑惑道:“你们这是?”
钟溪语迅速告状:“他要赶我们走。”
“哦,那走吧。”冷杉不带丝毫迟疑地转过身。
钟溪语:“?”
她茫然地眨眨眼:就这样?
大夫冲她得意一笑,眼中略带挑衅。
钟溪语瞪大眼,还想说什么,下一瞬,肩膀一沉,头顶传来廖池虚弱的声音。
“好像扯到伤口了,劳烦郡主搭把手。”
冷杉走得飞快,没等钟溪语开口求援,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钟溪语环视一圈,发现现场除了病残(廖池),只剩老弱(大夫),只好认命,一时间也顾不上同百岁老人的口舌之争了,吃力地将廖池扶上马车后,自己也脱力地倚靠在车壁上。
好半晌她缓过气来,眼神几次三番落在廖池身上,欲言又止。
廖池脸上的面具掀起一角,正低头喝着冷杉买回来的青菜粥。
狰狞的鬼面衬得他底下的肤色更白,唇更红。
他喝粥的动作并不慢,明明没有世家大族进食时的矜雅讲究,却依旧透着股赏心悦目。
直到一碗粥见底,廖池放下碗勺,抬眸直直望进她眼睛,好整以暇道:“郡主想知道什么便直接问吧。”
第60章 压抑一路上的担忧被他这……
压抑一路上的担忧被他这么一点破,顿时如洪水般喷涌而出,再也收不住。
钟溪语深吸一口气,眼睫忽闪,颤着声音问:“我二哥哥他,是不是出事了?”
不怪她这么想。
廖池身为夜幽庭主司,可谓武力超群,就连他都伤成这样,何况本就身体不好的二皇子。
钟溪语甚至都做好了得知噩耗的准备。
廖池面具下的神色微不可察地缓和几分:“别担心,那些人只是冲我来的。走之前我已经让人护送二殿下离开了,如今人应该在安岭或瞿锡,两边都有军队把守,想来无碍。”
钟溪语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松下来,这才眨着眼好奇问道:“那是谁要杀你啊?还有郸阳关发生了什么?”
廖池并未马上回答,反而透过面具直勾勾盯着她,眼中流露着异样的神采:“郡主不问问沈学士吗?”
钟溪语顿时一个激灵,轻咳一声:“我正要问呢,所以世钰哥哥怎么样了?”
“死了。”廖池轻描淡写道。
马车内顿时一静。
钟溪语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地瞪大眼,眼中满是错愕。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见对方轻笑出声:“骗你的。”
“……”钟溪语脸一黑,鼓着嘴别过头去,心中默念不跟病患一般见识,但还是没忍住忿忿道,“幼稚!”
廖池抬手戳戳她肩膀:“郡主不是想知道郸阳关发生了什么吗?”
钟溪语确实有些好奇,正要竖起耳朵听,就在这时,身下的马车一个转弯,将车帘吹起一角。
她不经意扫了眼外头,发现马车就要驶入城东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转头去问廖池:“廖大人,你们夜幽庭在哪儿来着?”
廖池顿了下:“眼下不能回夜幽庭。”
“啊?”钟溪语茫然地看向他,“那你还有什么别的去处吗?”
见他沉默,钟溪语瞬间意会,想了想一会儿说:“那我送你去客……”
“咳咳咳——”廖池剧烈咳嗽起来,一只手支着脑袋昏昏沉沉地朝她的方向倒去,接上她未尽话语,虚弱道,“劳烦郡主送我去客栈吧。”
钟溪语感觉自己的良心被他身上滚烫的体温烫了下,纠结道:“不然还是跟我一同回去吧……”
“会不会太麻烦郡主了……咳咳……”
“不会麻烦我,只会麻烦府里的下人。”钟溪语实诚道。
廖池一噎。
途中钟溪语叫停马车,下去后没一会儿便高高兴兴地上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圆滚滚的猪脸面具。
“喏。”钟溪语将面具递给廖池,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快换上。”
廖池看着那只猪脸,脑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廖大人,你不能回夜幽庭一定是为了隐藏身份对吧,”钟溪语真诚道,“既然如此,你这鬼面太显眼,肯定不能再戴了。我知道你不想以真面目示人,这不,特意给你买了这个面具。”
廖池看着那不忍猝睹的猪脸,抿了抿唇,一脸抗拒:“不能换一个吗?”
“廖大人不喜欢这面具?”
廖池断然点头。
钟溪语见状却是一拍手:“这就对了!”
廖池:“……?”
难不成自己方才烧糊涂,摇头了?
钟溪语在他旁边坐下,循循善诱道:“你想啊,正常来说你根本不会戴这种面具对吧?”
廖池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其他人势必也是这么想的啊!”钟溪语振振有词,“所以,只要你戴上它,谁还能将你同夜幽庭主司联想到一起呢。”
廖池几乎都要被她说服了。
见鬼,他不会把脑子烧坏了吧?
他甩了甩脑袋,在钟溪语希冀的目光中浑浑噩噩地接过那张面具。
目睹了全过程的冷杉:“……”
确定了,郡主就是在故意整人。
-
马车回到钟府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钟溪语编了一肚子理由,想着若是有人问到廖池,就说是她临时买来的护卫,顺便给他杜撰了完整的家:惨死的爹,病弱的娘,好赌的弟弟和卖身葬父的他。
这样悲惨的身世定能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结果还没来得及发挥,就发现钟府内一派喜气洋洋的气象,下人们忙忙忙碌碌地在府中穿梭,压根没人搭理她。
直到回了自己的院子,钟溪语才从聚众讨论的婢女口中得知——
“钟二小姐要当太子妃了!”
“……”钟溪语双眼迷茫:“啊?”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她们二人晌午才在祈安寺分开吧?
说话的婢女听到动静抬头,余光扫到廖池脸上的面具时瞬间一个激灵,迟疑道:“郡主,这位是?”
钟溪语一听,眼睛一亮。
自己准备的说辞要派上用场了!
话音刚下,就看见众人全是一副警惕的模样。
一婢女目光不善地瞪了眼廖池,凑到钟溪语耳边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郡主,您一定是被他骗了!”
廖池:“……”
钟溪语:“……”
钟溪语讪笑着打消众人疑心,让人带廖池前去安置,自己则凑到婢女们旁边,准备继续听八卦。
廖池抿着唇站在原地,气压沉沉,最后还是冷杉不堪重负,强行将人拖走。
冷杉深刻怀疑,此刻在这位脑袋上打颗蛋没准都能立刻烫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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