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赵无逸低头浅笑，“章大人说笑了，我本也不是刑部之人，怎敢班门弄斧，此事也是随口说说，只是……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便百密必有一疏，就算是半夜，还得有打更的更夫呢。”
章仲明一听，眉心一动，“下官明白了。”
赵无逸回到赵府后就一直坐在书房里，桌上的书都没有翻过一页。
他上个月就担心薛昭再惹事刚给薛凌霄写了信，只是……还没等收到回信就出了事。
薛昭的死与沈尧回都城的时间一前一后，他可不认为……这是个巧合。
只是沈尧竟真敢杀了薛昭？他不怕圣上为难吗？
下人端着茶走进来，赵无逸抬起眼，“夫人还没回来吗？”
下人摇摇头，将茶递给他。
赵无逸接过茶，自从他将赵子怀送到寺庙孟昙华便回了娘家，只是……她又怎么知道自己此举的真正用意。
他放下茶盏，“子怀最近怎么样。”
“回老爷，少爷在寺庙里……还是不吃不喝，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像没精神一般，时常一个人发呆。”
赵无逸垂下眼。
不论赵子怀犯了多大的错始终是他的儿子，他也不忍心，可如今也都是缓兵之计……他能做的……只有等。
“去，备点银子和糕点，我要出门一趟。”
第58章 缓兵之计心正不畏影歪
赵无逸换上常服，带着东西走到都城西边的一个破草屋门前，敲门。
接着一个穿着粗麻衣正抽着烟袋的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头一见到赵无逸脸上的皱纹就挤在一起，“赵大人，你怎么来了，哎呀，又拎这么多东西。”
赵无逸轻车熟路地走进院中，将东西放在木桌上，嗔怒道，“老杨，说过你多少次了，你我二人不必见外。
怎么样，你老伴身体可好些了？”
说完就将怀中碎银袋子塞给他，“今日刚发的例银，快拿着。”
老杨将烟袋别在腰间，眼中带泪，推辞道，“哎，赵大人，你已经帮我们不少了，我们……我们不能在要你的银子了。”
赵无逸不管不顾地塞到他怀里，又坐下倒了杯凉茶，叹口气，“拿着吧，近日事多，短时间内我可能……都来不了了。”
老头一听有些着急，“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无逸不经意道，“也没什么，就是薛府前几日夜里死了人，如今还在查，一句两句也说不清。”
他又突然像想起什么，
“对了，老杨，三日前可是你当值？”
老杨吧哒吧哒地抽了口烟袋，回忆，“三日前，是我当值，不过当晚下了大雨，你也知道，我老伴身体不好，所以……我就偷了懒没去。”
老杨见赵无逸面色沉重，不禁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哎，也没什么，只是……我听刑部的人说，圣上正在彻查薛府的事，有几人都看到薛家当晚进了人，我知你老伴夜里离不开人，
只是若刑部有人问起，你说话可要注意些，不要被人抓到把柄才好，这一不小心……可是掉脑袋的事。”
老杨吓得烟袋都掉在地上，他捡起来擦擦灰又放在口中，“赵大人，幸亏你提醒我，要不然我若什么都不知道，只怕偷懒的事就要被揭穿，还会牵连到大人头上。”
赵无逸将杯中凉茶喝光，没有再说话。
………………
大皇子府，烛光燃起，沈诺起床更衣。
阿战附耳道，“主子，刚刚刑部送来消息，薛昭……死了。”
薛昭？沈诺眼神顿住，他那个表弟？
他努力地回忆着，沈诺对薛昭其实是没什么印象的，薛杜若性情寡淡，少与薛家人联系，他又常年在外，也就与薛家不亲。
甚至于他也只是在前些日子听到薛昭的流言时才想起自己还有个表弟。
他转过身，将兰花玉佩挂在腰间，随口问道，“怎么死的。”
“不清楚，好像是……自缢，还有……薛太师也失踪了。”
沈诺眉头拧在一起，“失踪？怎么会这么巧？”
阿战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刑部已经在查了，只是薛家如今无人，刑部的意思是这件事还是得由皇后娘娘做主。”
皇后娘娘做主？沈诺心中奇怪，这么大的事母后竟还不知道？
照理说，薛昭死后，刑部最先通知的一定是永安帝，可为何他……没派人通知母后呢。
他垂下眼，却也明白刑部的用意，他们没敢派人通知皇后想来也是不清楚永安帝的意思，所以想让他传话。
他低声道，“先上朝吧。”
宫门外，沈尧穿着墨色官服立于众人之中，精神焕发，神色自若。
他见到沈诺，凤眼微扬，“你今日……怎得脸色这么差？”
沈诺摸摸自己的脸，摇摇头，他此刻心情复杂，也没多说什么，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将薛家的消息说给薛杜若听，又不惹她伤心。
沈尧也没再多问，二人一同朝殿内走去。
朝堂上，几位大臣如往常一样说了些琐碎。
沈尧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直到身后有人突然站出来，“陛下，臣有事启奏。”
沈尧抬眸扫了一眼，见说话的是刑部章仲明，他眉尾下压。
只见永安帝皱着眉头问道，“何事。”
“陛下，关于薛昭一案，刑部查出许多证据不足之处，臣以为……此案不应是自缢，应是……他杀。”
“他杀？”永安帝皱起眉头，声音威严，“昨日你们刑部不是还说有封遗书吗，又是怎么回事？”
章仲明道，“陛下，这……遗书尚可伪造，只是如今薛太师失踪，下人离奇被遣散，此案也愈发扑朔迷离。”
有大臣不满，站出一步，“陛下，臣以为，章大人既然已有端倪，那就由刑部查出凶手就是了，大可不必在朝堂上说此事。”
另有几位大臣也跟着点头，“对啊对啊，这不是浪费时间吗，难道还想让陛下帮他查案吗？”
章仲明眼波微动，又拱手道，“陛下，臣原本也是如此想，只是……臣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这凶手……身居高位。
臣不敢妄断，不得已只能在上朝时禀明此事。”
“身居高位？”永安帝冷哼一声，他眯起眼睛，声如洪钟，“章爱卿大可说出是谁，此事……自有朕替你做主。”
章仲明一听，心中大喜，他听从赵无逸的吩咐果然是对的，陛下或许就是想问罪于沈尧。
他清清嗓子，缓缓吐出几个字，“是……荣王殿下。”
沈尧眉心轻动，他目光一凛，盯着章仲明，刚想开口。
倒是李健锐短腿迈出一步，大声道，“你胡说！那薛昭是三日前的二更死的，我与殿下是两日前才回得都城，殿下怎么能杀了他！”
章仲明暗笑，“李副将……不知你当晚可是与荣王殿下彻夜在一起？薛府离郊外不过三十里，你怎知荣王殿下没有偷偷回到都城杀了薛大公子又返回营地呢？”
“这……”李健锐本就不会撒谎，急的面红耳赤，却半天没说出一个不字。
他愤愤不平，五官扭在一起，“可……就算荣王要杀他也要有个理由吧？那他动机又在哪？”
“说到动机，陛下，”章仲明躬着身子，“这正是此案地关键之处，臣调查了一日才弄清楚，原来薛昭自缢前与赵家公子私会被众人当场瞧见，偏偏赵家公子又与林家小姐订亲，自那事后，两人婚事作罢。”
永安帝沉声道，“那此事……又与荣王有何关系。”
“陛下，微臣推测，荣王殿下或许就是因倾慕林家小姐所以伺机报复。”
李健锐挠着头，插嘴道，“章大人，要报复不也该报复赵家公子吗，报复薛昭干什么？”
章仲明眼珠转了转，“这……或许是因为林家小姐记恨薛昭毁了她的亲事，所以荣王替她报仇也说不定。”
李健锐怒呵一声，“你……你这简直强词夺理！”
“李副将，这怎么能算强词夺理？荣王殿下本就与林家女传出过流言，更何况他的确待林家与众不同，前日荣王殿下回都城时，偶遇林府马车，还命将士们为他让路，这……这可是百姓亲眼所见。”
李健锐一时哑然，他当时也在场，心中也有几分奇怪，如今竟也解释不出更多。
殿内一时尴尬，无人再作声。
永安帝则轻叹口气，看向沈尧，“荣王，你可有何要解释？”
沈尧视线落在章仲明身上，他目光幽深，站出一步，低着嗓音回道，“陛下，章大人所言……倒是有几分实事，臣……当日的确给林府让路，不过却只是因为与林大人同朝为官，多年前又致林家女落水失忆心有愧疚，所以……才为他让路。
若仅凭此事就断定薛昭的死与臣有关，未免有些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