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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做生意的话,的确不必知道,”殷木槿倒了杯茶,缓缓推到张庭面前,“但是我,无论是和你还是和沈玦,都不仅仅是生意关系,不是吗?”
  张庭盯着茶水出了会儿神,漠然开口:“但是已经过去七年了,物是人非,我如何信你。”
  殷木槿点了点头,赞同道:“也是,那便说能说的。”
  张庭没有反应。
  殷木槿想了想:“那就换我来说,你只管说‘是’或者‘不是’。”
  张庭还是没有反应,但殷木槿已经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离开后,沈玦同当年还是太子的当今皇帝,关系越发亲密,是或不是?”
  “……是。”
  “过三年,先帝暴毙,太子登基,沈玦的地位水涨船高,向他奉承谄媚的人也越发多了,是或不是?”
  “是。”
  “四年里,沈玦圣宠非常,得意忘形,是以行事越发不计后果,于是沽名钓誉、串敌卖国,没想到东窗事发,便只能自食恶果——”
  “不是!你别胡说!”
  张庭情绪激动,尖声打断殷木槿的恶语,不料招来周边食客的注意,又只能蔫了下去。
  只是语气依旧恶狠狠:“你别妄自揣测,沈玦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什么样的人?”殷木槿继续激他,“我来京城不久,但也听说沈家落魄,满城皆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之人,若他不是为人做事招人妒恨,又怎么会落得个人人喊打的地步?”
  “你什么都不懂,沈玦就是因为为人正直,从不理会谄媚讨好之人,才会被蛇鼠记恨,”张庭已然忘了什么都不说的决定,他红着眼为沈玦抱不平,“纵使行高于人,众比非之,那也绝不是高尚者的错!”
  说话间,小二将张庭之前点好的菜端上来,其中有一道桂花糖醋鹅,是这家饭馆新研制的菜品,色泽鲜亮,浓香四溢。
  可惜在座的两人心事重重,都没有动筷的意思。
  殷木槿自从听到张庭的描述便蹙起了眉,这和他记忆中的沈玦有很大的出入,从前沈玦处事圆滑,就算是面对再讨厌的人,表面功夫也会做好。
  但张庭口中的沈玦,似乎是一个习惯独来独往,没有人际交流,毫无人情味的木头人。
  若真是这样,沈玦会与人结仇不错,但应该也让人抓不到陷害或者毒害他的把柄。
  那沈玦身上似毒似蛊的东西到底从何而来。
  从前的太子也就是当今的陛下吗?毕竟只有这一人与沈玦亲近,也有能力。
  不可能。
  沈玦十三岁就被太子挑中成为伴读,那时他也在,他知道太子像亲弟弟一般爱护沈玦,也明里暗里帮过他们多次。
  沈玦如此信任爱重他,他若真想让沈玦做什么事,吩咐便可,根本用不着胁迫。
  两人不该有仇恨,就算有,那位也不至于以如此歹毒的手段对待沈玦。
  可……
  将沈玦扔到缚春楼任人欺辱的,不也是被沈玦视作哥哥般敬重的陛下吗?
  殷木槿心乱如麻,他惊觉张庭口中的“物是人非”,似乎不单单指他。
  张庭的情绪起来后,套话就变得格外容易。
  他准备了许多旁敲侧击的话术,最终却都没派上用场。
  原因无他,实在是沈玦的这七年同他预想的完全相反。
  他以为沈玦杀了他,讨了上位者欢心,之后便蒸蒸日上、平步青云,耀眼地站在所有人艳羡仰望的位置上。
  然而,实在乏善可陈。
  沈玦这人如同死物,影子一般守在皇帝身后,做一把杀起人来格外趁手的刀。
  这把刀实在漂亮,沾上的血又实在多。
  所以京中百姓不知沈玦如何如何,只日日盼着皇帝身边那位人美心狠的刽子手,要早早暴毙而亡才好。
  沈玦昏睡了三天,直到第三日傍晚才真正清醒。
  之后又是三日有余,殷木槿没去看他,沈玦也不来找他。
  殷木槿每日自己一个人吃饭,就好像之前应下的“一同吃饭”的话只是玩笑,除了他偶尔在意,再无人当真。
  据下人报,沈玦人是醒了,魂却像是丢了,大部分的时间浪费在发呆上,一愣便是小半个时辰。
  期间,赵锦仁来过一次,给沈玦把过脉后来见他,他用瓷瓶取了沈玦的血,告诉他:“沈玦身上的这毒或者蛊,我从未见过,要研究也不一定有进展,我虽然很厉害,但你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
  一句话,犹如宣判死刑。
  他本就不顺畅的呼吸似乎更加拥堵了,又泛着丝丝缕缕的痛。
  赵锦仁交代过后,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肩膀塌下来,问他:“我虽然治不了,但旁的还是知道些的,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张了张嘴,想问若是一直没有解药,沈玦会怎么样,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听下人的描述,沈玦应该是都想起来了,所谓发呆,应该也只是在思考该如何同他说要离开。
  其实怎么开口都没有区别,他不会让沈玦偿命,那样毫无意义,更没有理由留人。
  只能放人。
  沈玦都走了,到时会怎样,都和他毫无关系。
  若仔细说来,他其实有点后悔那夜踏破界线,逼一无所知的沈玦同他沉沦。
  若是没有那夜,他们一命还一命,回归最简单的关系,沈玦想起来时,他还能装作嘲笑或者看好戏。
  可说什么都晚了。
  他甚至尝试考虑,两人不再见面,他直接将人送出去的可能性。
  可又实在不甘。
  两人理不清的恩怨那么多,沈玦活该同他一样水深火热。
  只有沈玦和他一样纠结痛苦了,他才会觉得窒闷的胸口重新学会了喘气,才会觉得爽快。
  这日夜里,他让十六守在外面,自己和殷九进了书房。
  靖王想借他的人找沈玦,但沈玦在他手上,要不要交给他还要仔细商讨。
  皇室和殷家的生意全握在他义父手上,他参与的不多,也了解的不多,这几日就让殷九着手查了一些。
  “……靖王出了名的贪吃好玩,封王立府之后便三天两头的不上朝,那日沈家获罪,靖王就火速进了宫,为了给沈公子求情,在皇帝寝宫承天殿外跪了一夜,最后是皇帝命人把他抬出宫的,接着被禁足,还起了高烧——”
  门被撞开的哐当巨响打断了殷九的话。
  十六焦急的声音追了进来:“诶诶!不行,主子在谈事,不能——”
  沈玦已经闯进来了。
  “主子,这……”十六面色愁苦。
  殷木槿知道沈玦真要闯,十六根本拦不住,便想摆手让十六先出去。
  可他手刚抬起来,就被气势汹汹冲到他面前的沈玦抓住、按下。
  “你——”
  他想问怎么了,沈玦却不给他机会,一言不发地跨坐到他腿上,抱住他就开始恶狠狠地亲。
  第15章 求你了
  殷木槿有些发懵。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到十六突然怪叫了一声。
  再往后,书房什么时候变得落针可闻的,他不知道。
  也同样不知道为什么,耳朵能听到的声音里,什么时候从啧啧水声,变成了吵闹如擂鼓的心跳声。
  唇肉处突然升起的痛楚扯着他回神,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被沈玦抱着亲吻的事实。
  用“亲吻”两个字形容实在不准确,沈玦应该是在啃,没有章法、没有技巧,空余一身蛮力,强横的像是要把整个人都塞进他身体里。
  沈玦坐在他腿上,直着上身,比他高。
  这人垂着头,捧着他的脸,逼他高仰着脖子承吻。
  沈玦肯定是疯了,他想。
  殷木槿本想让沈玦发完疯自己安静下来,可忍了会儿,见沈玦非但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甚至还腾出一只手扯他的腰带。
  他无法,只好上手,提着沈玦的后脖颈,把人拽开。
  “你现在不清醒,”他说,“我让十六送你回去休息,等你清醒了,还有什么话的话,我们再谈。”
  沈玦不动,他嘴唇已经肿了,水意明显,下唇有一条小小的伤口,渗出鲜红的血丝。
  想必是他的牙磕出来的,但他实在没什么印象。
  “我醒来三天了,”沈玦盯着他,很慢地说,“你一次都没有来看我。”
  殷木槿皱了皱眉,将诘问扔回去:“你不是也没来见我吗?”
  这三天他每一顿饭都是自己一个人吃的,也没见沈玦来履行诺言。
  似乎不满反问,沈玦眉头皱得很深,也不回答,只歪下脑袋来亲他的侧颈,和他商量:“我们做吧,好不好?”
  两人面对面,沈玦还坐在他腿上,离得那么近,他轻易地感受到沈玦身下的变化。
  殷木槿深吸一口气,他怀疑沈玦吃错了药,已经神智不清醒了,于是抬手探了下沈玦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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