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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温度正常。
  他要收手,沈玦额头就亲昵地蹭过来,追问:“好吗?”
  殷木槿:“……”
  “别乱动。”他冷声说。
  可是沈玦今天格外倔。
  殷木槿吸了口气,他扫开桌面的纸张,架着沈玦的腋窝,抱上去,让沈玦坐好。
  沈玦很抗拒,要往下跳,又被他按住。
  为了安抚,他把左手递过去,沈玦见状,立马紧紧环抱住他的手。
  “我们谈一谈。”他尽量心平气和地和沈玦说话。
  “不想谈,”沈玦抓着他的手,不知这几日是又哭过,还是没有睡好,眼白爬了血丝,眼底也染了乌青,求他,“不谈行吗?”
  “不谈就不做,”殷木槿耐心快要耗尽,索性直白问出来,“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沈玦像是被他的问题触到逆鳞,立马尖声道:“没,没有,你不要问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
  这语气比起伪装,更像是处于崩溃边缘。
  殷木槿察觉到异常,还想尝试追问,却见沈玦不住摇头,双手焦躁地挪动,时而收紧,抓得他的手生疼,时而又松开,可松开只有一瞬,又会立马把他死死抓住。
  “为什么……我明明梦到了好多东西,好多人好多事,可他们都像被蒙上了雾,我什么都看不清,”沈玦头垂下去,慌乱又无助,喃喃着,“我明明很用力地想了,为什么就是记不起来……”
  殷木槿盯对面的人,沈玦这几天又瘦了,肩膀瘦削,不安地颤动,好像风一吹就会毫无支撑地倒下。
  太脆弱了。
  他第一次直面沈玦的不安。
  也是,对于缺了记忆的人,面对的所有都是陌生危险的这件事就已经足够难以承受了,沈玦又被转卖欺辱。
  就算他面上再无所谓,心里还是恐惧的。
  殷木槿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沈玦了,他到底是不忍,想拍拍沈玦的肩膀。
  可他一动作,沈玦就被惊动,慌乱无措地死死缠住他的手臂。
  混乱间,殷木槿发觉手背好像蹭到了什么粗糙不平的东西,他停下动作。
  可他的手被沈玦抓着,能碰到的只有沈玦的手心和衣服,为什么会有粗糙感?
  想到什么,他反手抓住沈玦的手臂,将沈玦的手腕翻转朝上。
  密密麻麻的抓痕。
  显然都是沈玦自己抓挠出来的。
  一道又一道,狰狞可怖,有的结了新鲜的血痂,有的似乎是刚抓的,也有可能是又被蹭破了,在往外渗血。
  殷木槿瞳孔骤然收缩,倒不是被吓到,而是发现这些血痂长于凹凸不平的素白皮肤上,那些蜿蜒的纹路,在明晃晃地告知他,沈玦的行为,明显不是这两天刚形成的。
  他尝试回忆,自己之前在什么时候注意过沈玦的手腕。
  上次浴桶里吗?
  似乎是的,灯光昏暗,但不至于血痂都看不清,那时候沈玦手上应该还没有。
  或者说,那几天里,沈玦正好旧伤好了,新伤还没添上去。
  那这次的诱因,是那次毒发吗?
  沈玦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又开始不安,下意识地去抓挠。
  殷木槿不想看沈玦自虐,便把自己的手重新塞到对方手心,沈玦立刻如抱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我的身体好像缺了一块,很空很空,”沈玦不安地说话,“殷木槿,你有办法帮我想起来吗?想起来,是不是就不空了?”
  沈玦更焦躁了,跳下桌子往他身上扑。
  殷木槿见沈玦,如临近溺毙时抓住唯一浮木般扑向他,想了想,就没有拒绝。
  沈玦抱着他的脖子,带着哭腔问他:“你为什么不去看我啊?”
  殷木槿没说话。
  沈玦又开始亲他,湿漉漉的嘴唇往他脸上贴了又贴,喃喃:“你说我是不是走在水上,再走一步就会掉下去,淹死唔……”
  “不要想了,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殷木槿捂住沈玦的嘴,等了会儿才把手松开,顿了顿,又说,“乖。”
  沈玦额头抵着他的,眼尾滑出水痕。
  就这样任由沈玦安静地抱了会儿,殷木槿以为他的情绪已经缓和些许了,却不想沈玦只老实了一会儿,又开始缠着他接吻。
  气喘吁吁换气时,沈玦舔了舔他的唇,扒出他的手,引着去掐自己的脖子。
  这脖颈仰起,太纤细太脆弱,仿佛只要他稍一用力,就会不堪重负地折断。
  体内隐隐有戾气浮动,殷木槿不得不警醒。
  沈玦早就乱了,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异常。
  “殷木槿,你让我疼好不好?”沈玦见他表情不算好,又接着道,“求你了……”
  第16章 可是你不想给我了
  贴着掌心的喉结随着话音滚动,一下一下,轻而颤。
  沈玦的眼睛太蛊惑,两只手也柔柔地攀着他,不知痛般,催着他。
  又一瞬间的恍神,再回神时,五指的力道已经在慢慢收紧。
  指腹下的皮肉被迫凹陷,他能感受到里面的骨头在不安地挣动,颤颤巍巍,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掉。
  他及时控制住力道,收紧的五指不至于让沈玦窒息,但也无情地缩窄了呼吸的空间。
  沈玦的呼吸艰难了,渐渐有痛苦的声音出现,但又不只是痛苦。
  他感觉得到,沈玦身下的变化更加明显。
  似曾相识的场景带他回到那一夜,同样是掐着脖子,只不过沈玦是被钉到床上的。
  他记得自己那时心下发狠,力道上也不留余地,沈玦痛苦地挣动,面色涨得发红,也畅快地释放出来。
  殷木槿皱了皱眉,不太愿意相信:“你喜欢这样的?”
  他问的喜欢,而不是是否需要。
  沈玦自然没办法用言语回答他,只有艰难的呼吸声,以及豆大的泪珠一个接一个的滚落,冰凉中又似乎带着暖意的,在他的手背相继破裂。
  他被烫到,乍然松手。
  沈玦身子晃了晃,轻咳两声,就又抱住他:“我不知道……”
  有点茫然:“疼的话,我好像就不难受了。”
  他亲亲殷木槿的嘴角,被泪水洗得发亮的眼睛看着他:“你也喜欢的,对不对?”
  喜欢什么?疼吗?
  殷木槿觉得荒谬。
  他想告诫沈玦不要胡乱揣测别人,可沈玦先一步挪动了坐姿。
  沈玦本就面对面坐在他腿上,又往前靠,两人身体各处都贴得更近,他能明确感知到的,除了沈玦,还有他自己的变化。
  这才后知后觉,沈玦说的“你也喜欢”是什么意思。
  沈玦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只得了甜头还卖乖,窝在他怀里难耐地蹭。
  “殷木槿……”
  沈玦招魂似地念他的名字。
  沈玦第一次用如此需要、好似离了他不行的口吻唤他的名字。
  殷木槿有些恍神。
  他好像又看到了少时的沈玦,俊朗的少年冒雨而来,手里握着一枝开得正盛的木槿花,淡紫色的花瓣还沾着雨水,被握到自己手心的时候,恰恰好有一滴落在他的虎口。
  “木槿花,好看吧?”
  那天是他的生辰,沈玦答应好陪他过的,可是被事耽搁了,直到傍晚才赶回来。
  雨水将血腥味冲得极淡,但他还是闻到了。
  不过他没有主动提及,只认真地回答:“好看。”
  沈玦被他的认真整得有点害羞,挠了挠后脑勺,道:“他们都说木槿花朝开暮落,又叫死人花,好像不太吉利的样子。”
  沈玦往他面前凑了凑,把受伤的右手藏到身后,用当时还完好的左手拨弄了下湿漉漉的花瓣。
  或许是下雨的原因,本该已经闭合的花还盛大的开着,像是将时间倒流回白日。
  沈玦又说:“可我还听说,这花又叫无穷花,向死而生、无穷无尽,还挺适合我们的。”
  “很适合。”
  他紧握着花枝,郑重回答。
  当时据沈玦提出的应该起个新名字的建议过去了好久,其实他根本无所谓叫什么名字,只是沈玦一再强调要严谨认真地想,他又实在想不到合适的,就暂时搁置了。
  可当沈玦说出“适合我们”的时候,他终于有了确切的答案。
  “木槿,木槿!”
  “殷木槿……”
  两道相似又截然不同的声线混在一起,让他恍惚,又让他觉得悲凉。
  他把腿上的人掀下去:“没事了就回去睡觉。”
  沈玦似乎被他突然的态度转变给吓到了,有些呆又有些不满地瞪着他:“不要!”
  说着,又要往他身上粘。
  殷木槿用手臂阻挡,他就抓住手臂,抬到嘴边,亲一下,再伸出舌尖扫了扫。
  殷木槿只好收回手,要赶人,余光却不经意瞥见沈玦圆润的脚趾,以及地面上暗红的凌乱痕迹。
  他迟疑地顿了顿,沈玦就来吻他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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