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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公冶鹤廷:“那你就不能将那金匠请回宫来教你吗?”
  闻堰:“那还如何给你惊喜?”
  显然惊喜没有达成,反倒是成了惊吓。
  闻堰想过公冶鹤廷会忍不住去查他的动向,没想到他查是查了,却只查了个一半,单看他日日去青楼,却不看他去青楼做什么。
  不过想想也知,公冶鹤廷并非愚钝,而是不敢细查。
  事关闻堰,他总是胆怯。
  万一事实真如他所想那般,他定然不知该如何承受,因此决定先寻闻堰对峙,可事情还没问个明白,自己倒是先委屈地哭上了,活像个被始乱终弃的怨夫。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早知如此便不瞒着你了,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疼了。”闻堰用双手为公冶鹤廷拭泪,软声哄道,“快打开看看我亲手做的定情信物,你不是期待很久了吗?”
  公冶鹤廷并未去开那螺钿漆盒,而是抓住闻堰的双手,展开来细细查看,开口嗓子还哑着:“手伤到哪儿了?”
  锻造金器需要反复捶打,锉磨,对于新手而言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有师父手把手地带着,还是难免受伤,闻堰是左撇子,惯用左手,公冶鹤廷发现他左手的掌心和中指都有伤。
  公冶鹤廷的泪顷刻便落了下来:“怎么伤得这么重?疼不疼?”
  实际上那不过两处指甲盖大小的伤口,皮没了,露出里头嫩红的肉。
  可在公冶鹤廷心中,闻堰是很金贵的,比他自己要金贵多了,闻堰的手修长漂亮,那是题词作画的手,不该用来做这种粗活。
  闻堰想要将手抽回来:“只是看着吓人,锻造的时候磨出两个水泡,挑破就成这样了,上些金创药过几日便好了。”
  公冶鹤廷紧紧抓着闻堰的手不让他动,难过道:“我错了,我不该非要你亲手去做劳什子定情信物的,你随便买一件送给我我都很高兴了,都怪我……对不起。”
  闻堰反握住公冶鹤廷的手:“公冶鹤廷,你配得上,你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你配得上我亲手为你做一切。”
  公冶鹤廷取出殿内常备的药箱,流着泪为闻堰上了药,帮他包扎好伤口之后,方才在闻堰的催促下郑重地拿起方才放在一旁的螺钿漆盒,打开之后,里面赫然躺着一支璀璨的嵌宝石花蝶金簪。
  那金簪以掐丝和累丝的工艺锻造,上头足足嵌了十二颗形状不规则的红宝石和蓝宝石,嵌着红蓝宝石的牡丹花上停着一只嵌了蓝宝石的采蜜蝴蝶,栩栩如生,精巧夺目。
  闻堰:“黄金和宝石皆是可以留存永世之物,我思来想去,唯有这两样东西,最适合用来打造定情之物,便是有朝一日你我不在了,这簪子都还好好的,它便是你我相爱过的证明。”
  “喜欢吗?”
  公冶鹤廷流泪满面,道:“喜欢……好喜欢,像梦一样。”
  那是前世的公冶鹤廷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过去他时常梦到自己站在悬崖上,而闻堰站在他对面的悬崖上,连接着两座悬崖的是一座长满荆棘的桥,他义无反顾地踏上那座桥,玄铁一般坚硬的荆棘穿透他的鞋底,划破他身上单薄的衣物,将他的躯壳扎得鲜血淋漓,留下连串的血脚印,但他从未怯懦,从未回头,固执地不断向前走,那桥看起来不长,却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他曾以为他永远也得不到闻堰的爱了。
  而现在,所爱之人就在眼前,还精心为他打造了一支金簪作定情之物,闻堰说金子和宝石可以留存永世,那么他们的情爱也可以留存永世,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闻堰笑道:“那明日上朝就戴它好不好?”
  公冶鹤廷笑道:“好……我要日日都戴着它,片刻不离身。”
  他将金簪翻来覆去爱不释手地看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收回螺钿漆盒中,生怕被人偷走一般压在了自己的枕下。
  随后拉着闻堰躺了下去,两人相拥而眠,公冶鹤廷抱着闻堰,低哑道:“阿雁……谢谢你爱我……”
  闻堰鼻间一酸,道:“傻子……我爱你并非我好,而是因为你值得,应当是我谢谢你才对。”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待我宽宏大量,爱我只深不浅。”
  公冶鹤廷:“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
  闻堰笑起来,道:“好……”
  ◇
  第62章 乞巧节
  三日后便是乞巧节,公冶鹤廷下令乞巧节当日解除宵禁,全城举办灯会,美名其曰造福城中爱侣,给众人一个难忘的乞巧节。
  实则是他自己想去……
  闻堰自幼在京城长大,幼时他娘亲几乎每年上元节都会带他去逛灯会,因而早便不觉得新鲜有趣了,但是公冶鹤廷想去,他自然也不会扫了爱人的兴,几日前两人便约好,待乞巧节当日,天一黑便微服出宫去过节。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乞巧节当日,冀州突然传来了洪涝的消息,死了足足上千人,公冶鹤廷得知后当即召了包括闻堰在内的几位肱骨之臣在御书房商讨赈灾事宜,直到深更半夜才结束。
  等两人出宫之时,灯会都已经结束了,各家商铺皆已闭店,街头空无一人,公冶鹤廷拉着闻堰的手,走在夜色中,心中无比的沮丧。
  莹莹月色下,公冶鹤廷抬头望着那高低错落有致,却漆黑一片的花灯一脸的失落,闻堰见状,不由笑着晃了晃公冶鹤廷的手,道:“难受什么,又不是不过了,乞巧节年年都有,往后每一年都陪你出宫赏灯,过乞巧节。”
  公冶鹤廷紧了紧闻堰的手,喉咙发紧道:“我怎么觉得你我之间,就如此地不顺呢,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走到今日,却连想在一起好好过一个乞巧节都做不到……我们在一起两世,也没有过过一回乞巧节。”
  闻堰软声安慰道:“那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吗,从前大胤被公孙晋搅得天翻地覆,你我忙于国事,自然没有多余的时间谈情说爱,这半年来我确实对你诸多疏忽,是我不好,我答应你,往后定多抽空陪你。”
  “别难过了嘛,来,笑一个。”
  闻堰抬起左手抚了抚公冶鹤廷的脸,公冶鹤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两人虽是约定了要白头偕老,再也不会松开彼此的手,可前世闻堰在公冶鹤廷登基的第四年便死于肺积,哪怕如今公冶鹤廷命太医每日都要来行云宫为闻堰请平安脉,可那肺积之症狡诈,前期患上几乎没有任何病症,甚至连诊脉都诊不出来,可一旦确诊,便是离死不远了。
  直至今日,公冶鹤廷仍是时常梦到前世闻堰在自己怀中咽气的那日,闻堰瘦得没了人形,面色枯槁,神色却是安宁,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却再也不会看他,同他说话了。
  公冶鹤廷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个乞巧节可以过,如果闻堰注定会死在他登基的第四年,他可以再度殉情,闻堰去哪儿,他便跟着去哪儿,可是他们还会有像今生这般的好运吗?
  他们还会像今生那般回到初遇的那日,带着前世的记忆,避过从前经历过的所有磨难和阻碍吗?
  这样的好运,还会有吗?
  公冶鹤廷不知道。
  倘若没有,那地府又是真的存在的吗?他与闻堰死后会在阴间重逢吗?
  如果可以,那么公冶鹤廷倒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只要能和闻堰在一起,去哪里他都愿意。
  可天庭、地府,九天神佛、鬼魅魍魉,以及轮回转世,从来只是民间传说,无人可以证实那到底是否真实存在。
  所以公冶鹤廷得以抓住的,唯有当下的每一日。
  他想同闻堰过很多很多个乞巧节,然而留给他们彼此的时间不多了,因此哪怕是年年都有的乞巧节,错过一次,公冶鹤廷都感到无比地伤心难过。
  见公冶鹤廷眼中悬着的泪马上便要落下,闻堰单手捂住他的双眼,笑道:“你闭上眼睛,我给你一个惊喜。”
  公冶鹤廷带着浓浓鼻音,哑道:“什么惊喜?”
  “你先闭着别动,待会儿便知晓了。”说罢,闻堰便拉起公冶鹤廷的手,公冶鹤廷乖乖合着双眼,被闻堰牵着上了马车。
  马车走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在一处被湖泊和树林环绕的景观楼阁前停下,闻堰牵着公冶鹤廷下马,上了楼阁,高处的风迎面吹来,早秋的夜已有些凉,但很舒服。
  闻堰从腰间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帝王绿翡翠玉勺,一道尖锐的口哨声响过,紧接着,不远处响起“咻——咻——咻”的声音,随后便是‘砰砰砰’接连不断地的爆炸声。
  那声音和硝烟味同火药爆炸的时候很像,前世御驾亲征时,战场上便有无数将士死在这样的炮火声中,血肉横飞,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公冶鹤廷心头猛跳,下意识睁开眼想要将闻堰扯进怀中护住:“阿雁!”
  然而他刚看到眼前景象便愣住了,只见如同七彩祥云一般的烟花在暗夜中一簇簇地炸开,红的、蓝的、绿的、黄的、紫的、粉的,各色都有,仿若人间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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