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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公冶鹤廷徐徐说道:“爱之深切,眼中便容不下半点沙砾,你却如此宽宏大量,连朕枕边会出现新人都不在意,还要将朕与旁人生下的子嗣视若己出,朕到底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呢?”
  缺氧令闻堰眼前开始发黑,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公冶鹤廷猛地放开了他,闻堰顿时弓起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惨白的脸逐渐涨得通红,喉间涌上一口血,又被他生生吞了回去,不露分毫破绽。
  公冶鹤廷冷眼望着他,无动于衷:“你处心积虑地装爱朕、离不开朕,近三年之久,甚至就连当初朕还是那个又蠢又哑的傻小子时,送你的那块廉价的玉坠都日日贴身佩戴着,闻堰……朕差一点,就要相信你爱朕了……”
  听公冶鹤廷提起那块玉坠,闻堰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只见那块原本坠在自己外衣上的双鹤和田玉坠,不知何时竟到了公冶鹤廷手中,此刻他指间捻着那块玉坠顿在半空,眼中没有半点温度。
  闻堰心头骤然出现一种不好的预感,颤抖着伸出双手去夺那玉坠:“还给我……”
  公冶鹤廷抬高手臂,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这是少有的对于闻堰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他言语中不自觉染上了几分沙哑的哭腔:“这是我的东西,你还给我……”
  公冶鹤廷盯着手中的玉坠,笑了一声:“你的东西?”
  “连朕你都不想要,还留着这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于你而言,这块玉坠唯一的用处,便是用来蛊惑朕的心,好让朕对你心软,受你摆布吧……”公冶鹤廷突然间眸光一凛,用力将手中玉坠狠狠掷了出去。“既然如此,那朕便毁了它!让你从今往后再也没办法骗朕!”
  玉坠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闻堰如同疯了一般,惊恐地‘啊’地叫了一声,他撑起身从床内侧翻过公冶鹤廷的身体,想要爬下床去捡那玉坠,整个人却一下子从床沿载下了去,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公冶鹤廷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地起身想要下地去扶他,可脚才沾地,闻堰便像是失去了行走能力一般,朝那碎玉摇摇晃晃地快速爬了过去。
  方才公冶鹤廷给闻堰揉肚子的时候嫌他身上的衣物碍事,干脆将他的衣物脱了,此刻闻堰光着身子,膝盖在青石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瀑布般的长发掩住了他伶仃的背脊,隐约可见腿间两道青紫的掐痕和背上星星点点的红痕。
  “不……不……不……”
  “我的玉坠……我的玉坠……”
  闻堰用爬行的姿势将四分五裂的玉坠一点点拾起,最后他跪在地上,望着用双手拢在一起的掌心中那再也看不出原本面目的玉坠,像孩子一样‘啊、啊、啊’一下一下地失声痛哭起来,他绝望的模样将公冶鹤廷吓坏了。
  闻堰向来是冷静的、理智的,闻堰永远可以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狠毒的话,他此刻的模样是公冶鹤廷从未见过的一面。
  公冶鹤廷的心不住下沉,他没想到这玉碎了闻堰反应会这么大,他在闻堰身旁蹲跪下去,将浑身赤裸的男人抱进怀中,闭了闭眼,逼迫自己狠心道:“你闭嘴,不准在朕面前哭……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又在耍花招,想要骗朕对你心软……”
  闻堰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哭得几近失声:“我的玉坠……我的玉坠……碎了……”
  公冶鹤廷:“这玉坠本就不值钱,碎便碎了吧,你若喜欢佩戴玉饰,朕带你去国库中重新挑一块最好的,比这块好上千倍、万倍的。”
  闻堰双目失焦,泪流满面地摇头:“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这是鸣起用命换来的玉坠,是他与鸣起的定情信物。
  公冶鹤廷抱着人的手臂收紧了些,心中难以抑制地疼,他蹙起眉,哑道:“那朕去寻最好的匠人来,将这玉坠拼回去复原,好不好?你别哭了,你哭得朕心里难受。”
  闻堰无声流着泪,喃喃道:“拼不回去了……再也拼不回去了。”
  这是鸣起留给他的最后的东西了。
  便是拼回去,也会有裂痕,回不到从前的模样了。
  就如同当初他决定抛弃鸣起的那刻起,他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而这块玉坠,是他能在那段感情中留下的,唯一的念想了。
  公冶鹤廷:“拼得回去的,可以让匠人用黄金将裂缝补起来,变成金镶玉。”
  “地上凉,我们回床上,好不好?”
  闻堰摇头,轻声道:“可是玉坠上双鹤交颈之处碎了,便是用黄金补上,也还是截断的,回不到从前了。”
  他的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好像整个人随时会融在空气中散去。
  公冶鹤廷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可他越心疼,便越痛恨自己总是这样轻易就会被闻堰牵动情绪,只要闻堰哭一哭,他便连命都愿意给他。
  公冶鹤廷狠狠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冰冷:“你差不多适可而止吧,这种装可怜的招数用多了,也就没有用了,朕不会再相信,也不会再对你心软半分。”
  “今日看在你在床上表现尚可的份上,暂且放过你,若下次再说错话惹朕不高兴,便送你去地牢中住上几日,同鼠蚁作伴,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闻堰笑了笑,道:“陛下往后,该对陛下的皇后心软,至于臣,陛下确实不该太上心,这种关系,若传出去,也是叫人唾弃笑话。”
  公冶鹤廷气得咬牙:“闻堰,你实在是不识好歹,朕如今皇权在手,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给你几分好脸你倒是真会蹬鼻子上脸,早知你是什么样的人,朕当初便是被摩挲族人活活抽死在猪圈里,也不愿意同你沾上半分关系。”
  闻堰:“陛下可是后悔了?”
  公冶鹤廷冷笑:“后悔万分……遇见你,朕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陛下说得是……”闻堰红着眼,笑道。
  他与公冶鹤廷,终究是走到了今日这一步,再也不可挽回。
  话落,闻堰的身体突然颤了一下,他只是很轻很轻地咳了一声,口中便大股大股地涌出血,单薄的身体如同脱线木偶般朝一旁直直倒下去。
  原本已经起身的公冶鹤廷听到动静,回身看去,瞳孔骤然锁紧:“阿雁!!!”
  【作者有话说】
  公冶鹤廷(鸣起):日渐疏远?我天天住你里面看你怎么疏远凸^-^凸
  ◇
  第44章 答应联姻
  “如何?他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吐血?”太医院院判刚将手从榻上昏迷之人的腕上收回,公冶鹤廷便忍不住声线发紧地问道。
  太医院院判:“丞相大人自幼体弱,本就易受病邪侵袭,几年前又患过一场重疾,虽勉强治愈,却也不可避免地落了病根……自那之后,便时常会胸闷、气短,吐纳不畅。除此之外,落此病根者最忌讳大喜大悲、忧思过度、劳累过度,此次丞相大人突然发病,便是因长期忧思操劳过度,加之猛然间遭受了什么打击,悲痛欲绝,才会吐血昏迷。”
  公冶鹤廷怔怔听着,脑中乱成一团。
  悲痛欲绝……
  自己不过是摔了一块不值钱的玉坠,便叫他悲痛欲绝了吗?
  那他当初狠心抛下自己,决然离去,不告而别,又算什么?
  公冶鹤廷曾经不明白,也不理解,于他而言,一旦深爱一个人,认定一个人,便是要趟过刀山火海,才能同对方在一起,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奔向对方,不死不休。
  这两年多以来,他渐渐发现闻堰是喜欢自己的,可闻堰的喜欢太过于低廉,比起自己对他的爱,根本不值一提。
  闻堰心中装着家国大业,所以他永远只能在闻堰心中占据很小的一块位置,一旦家国利益和儿女情长产生了冲突,需要闻堰去取舍,公冶鹤廷毫不怀疑,闻堰会没有任何犹豫地放弃他。
  就如同当年,他们甜蜜大婚之后,闻堰为了完成复国的使命,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那场闻堰精心编织的美梦当中,沉溺其中无法脱身的人永远只有自己,闻堰永远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舍弃,并且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公冶鹤廷曾经因此恨透了闻堰,也恨透了两人之间不平等的感情,他最恨最恨的是,他分明知道自己于闻堰而言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还是每时每刻都想要见到闻堰,光是见着他对自己笑,哪怕那笑可能是假的,是为了操纵他而演出来的,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日渐沉沦。
  他恨闻堰爱他,却又爱得不彻底,所以这两年多以来他鲜少给闻堰好脸色,他恨他,便刻意折磨他,他不好过,闻堰便也别想好过半分。
  可直到今日,发生了这样一件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公冶鹤廷才恍然明白过来,闻堰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原来他也是很爱很爱自己的……所以将自己送他的那块廉价玉坠视若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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