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那可不行啊……朕最厌恶的，便是被人欺骗了。”
“所以公公最好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汪庙离开行云宫时，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是凉的。
他当初只想着要让狼崽赶快长出利齿，生出爪牙，拥有自保之力，在这深宫之中平安地活下去，再振作起来好好完成先帝的遗志。
公冶鹤廷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短短两年，便显露出了一个合格的帝王该有的样子，但是在汪庙的计划中，公冶鹤廷的帝王之路步入正轨之后，娶后纳妃，开枝散叶，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重要环节。
而令汪庙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公冶鹤廷竟然要娶闻堰为后，他本以为，以公冶鹤廷对闻堰的痛恨程度，将闻堰囚住的意思是，寻宫中一处最荒僻的冷宫，将他关起来，让他永不见天日。
结果他却要封闻堰为后？
这算是惩罚？
疯了……真是疯了……这封后的诏书若是颁下去，怕是会引千夫所指，使举国哗然。
那种情形之下，怕是唯暴力得以镇压，公冶鹤廷是准备做暴君吗？
不……他决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必须想办法阻止。
闻堰进入行云宫时，公冶鹤廷正坐在内室的御案之后不知在涂写什么，头也不抬。
闻堰双手交扣于身前，恭敬地跪下行了个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公冶鹤廷不开口，闻堰便只能跪着。
过了片刻，殿内响起轻微的狼毫被置于笔架上的声音，接着公冶鹤廷便起身离开了御案，一双玄色鎏金腾蛇长靴停在闻堰面前，闻堰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抄起双腿一把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闻堰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下意识地环住公冶鹤廷的脖颈，公冶鹤廷似是很受用一般笑了一下，但很快又将剑眉蹙起。
“怎么又轻了许多？喂进去的饭都白吃了？”
这两年二人几乎日日都待在一起，自然多数时候都是一同用膳的，公冶鹤廷嫌他太瘦，抱着硌手，所以每次都会往他碗里夹许多菜，堆得像小山一样，逼他全部吃完。
闻堰不想他不高兴，每次都会尽力吃完，也想让自己稍微长些肉，只是他落下了胃疾，吃太饱反而更加难受，他时常趁着公冶鹤廷不注意，跑到外头将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呕出来，有时还会呕血，加上时不时胃痛，没有口味吃东西，倒是比从前还要瘦些。
好在公冶鹤廷没有准备将这件事追究到底，他将闻堰放在榻上，欺身而上，抬手覆上闻堰的脸颊轻轻摩挲着，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地问道。
“你方才在朝堂上，眉间蹙得那么紧，是在想什么？”
“是不是在想，不愿意让朕选秀纳妃？”
“……”闻堰一怔，蹙眉不语。
这两年来的朝夕相处中，闻堰对公冶鹤廷的予取予求毫无底线地纵容，已经开始让公冶鹤廷有些相信闻堰喜欢自己了。
如今的公冶鹤廷能同正常人那样流利地说话，还学会了写字，读书，甚至能作一些文章和词曲，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一无是处的鸣起了，所以闻堰喜欢上这样的公冶鹤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虽然闻堰对从前的鸣起不真诚，但闻堰如果能真心实意地喜欢如今的公冶鹤廷，公冶鹤廷也不是不能大人有大量地再给他一次同自己白头偕老的机会。
见闻堰蹙眉不言的表情，公冶鹤廷以为他是羞于启齿心中所想，毕竟闻堰身为丞相，于情于理都该同那些迂腐的老臣一样劝说他纳妃。
可是闻堰没有。
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让公冶鹤廷喜不自胜，他俯身吻住闻堰的唇，伸手去解他腰带的同时，黏黏糊糊道：“朕就知道……你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喜欢朕的……”
等到公冶鹤廷宽大的手掌拨开闻堰的衣物摸进去的时候，闻堰才反应过来，一把按住公冶鹤廷的手，气息不稳道：“陛下……今日晨起时不是已经弄过一回……”
公冶鹤廷略撑起身看着他，道：“朕又想了，不可以吗？”
“不是丞相大人说的，要一辈子做朕的妻，身心都给朕，难不成才两年过去就反悔了，连这种事都不愿意同朕做了？”
见公冶鹤廷面上露出难过的神色，闻堰缓缓松了手，在心中叹了口气，与往日一般任他索取，同他共赴欲海沉沦。
迷蒙之间，闻堰痴痴地望着公冶鹤廷因情动而染上潮红的脸，忍不住想道：再过一段时日，他的爱人，便不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
第42章 可愿做朕的皇后
因着心情舒畅，所以今日公冶鹤廷兴致格外高涨，闻堰又毫无底线地纵着他，两人在榻上一回、御案上一回、抵着墙一回、抱着一回……
等到闻堰被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几乎昏厥过去的时候，已经临近午时了，公冶鹤廷见他脸色实在不好看，像是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才意犹未尽地抱着人去了偏殿的汉白玉池中清理。
沐浴过后，公冶鹤廷命人传了膳，他虽不知闻堰身患胃疾，但朝夕相处中也能看出闻堰更偏好清淡的饮食，因此摆在桌上的食物多数以清淡为主，却又不失丰盛。
光是粥品就有数十种，白米粥、小米粥、松花肉糜粥、青菜鱼糜粥、咸蛋黄粥等等，应有尽有……更别提其他的菜品小食。
每样膳食的分量都不大，但都十分精致，足够两人食用。
公冶鹤廷先是盛了一小碗松花肉糜粥置于闻堰面前，随后又夹了一块儿苏式榨菜鲜肉月饼放到闻堰手边的紫玉圆碟中。
坐在他身侧的闻堰身着白色亵衣，肩上披着一件夹绒的玄色龙纹披风，长发披在身后，还没有干透，发尾时不时落下几滴水。
龙纹唯有帝王可以使用，闻堰身上的披风自然是公冶鹤廷的，他就喜欢闻堰从里到外都沾染上自己的气味，因此哪怕只是瞧着闻堰穿一件自己的衣物便觉得心情愉悦，见闻雁垂着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没有深究，不由得笑道：“在想什么呢？快吃啊。”
闻堰这才回过神来，执起手中的调羹，低头喝起碗中的松花肉糜粥，那松花肉糜粥中没有放一滴油，喝下去之后暖融融得十分舒服，连带着闻堰脸上都恢复了几分血色，不过他胃口不佳，且吃多会积食，所以喝了小半碗后就放下了调羹，就连他手边那紫玉圆碟中的苏式榨菜鲜肉月饼也只咬了一小口就放下不动了。
正站在闻堰身后，拿着棉巾为他轻轻擦拭湿发的公冶鹤廷见状，道：“吃饱了？”
“嗯。”闻堰转身握住公冶鹤廷的手，笑道，“陛下不要擦了，快坐下用膳吧。”
公冶鹤廷将手中棉巾递于一旁侍奉的宫女，在闻堰身侧坐下，忍不住蹙眉道：“你这也吃得太少了。”
“再瘦就成一把骨架了。”
“阿雁，你要好好吃饭，才能长命百岁，同朕纠缠不休一辈子。”
公冶鹤廷说着，又盛起一碗白饭，在那白饭上放了一只盐卤鸡腿，以及一大块清蒸鲈鱼和满满一筷子青菜，然后将堆成一座小山似的饭碗放到闻堰面前。
“快吃，今日必须把这些吃完，否则不许踏出殿门一步。”
闻堰抿唇，想起先前公冶鹤廷也是这样逼他吃东西，因为吃得太多导致积食，恶心反胃呕吐不止的那种痛苦，便面色发白，实在是不愿意动筷。
可又因为方才公冶鹤廷口中那句‘要好好吃饭，才能长命百岁，同朕纠缠不休一辈子’，他心中咂巴出几分甜蜜来，忍不住去握桌下公冶鹤廷的手，他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一点点地同公冶鹤廷十指相扣之后，才满意地笑起来。
两人坐得近，闻堰头一歪，便靠在了公冶鹤廷肩上，眼中笑盈盈地道。
“好。”
“同陛下……纠缠不休一辈子。”
闻堰主动同他亲近，公冶鹤廷心中实则受用得很，面上却是作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板着脸推了推闻堰的肩，红着耳廓道。
“行了，别腻歪了，快点吃。”
“别以为你这样讨好朕，朕便会放过你。”
闻堰直起身，凑到公冶鹤廷唇角吻了一下，漆黑的双目亮亮地望着他，笑道。
“陛下可永远不要放过臣才好。”
公冶鹤廷抿唇，深深吸了口气，才将体内的邪火给压下去，他拿起闻堰手边的那双玉箸，抓起闻堰的左手塞到他手中，咬牙道。
“吃饭！”
闻堰这才乖乖地用右手扶住碗，以左手执起玉箸，将碗中堆成小山的食物一口一口地吃进去。
其实方才那小半碗粥的份量下肚是最舒服的，再多就会给胃脘造成负担了，但是他不在意，如同自虐一般将胃脘一点点撑到不堪重负的地步。
他不愿意将自己心爱之人推向旁人，可是公冶鹤廷身为帝王，一切本就是身不由己的。
自己身为宰辅大臣，合该在公冶鹤廷无法作出正确的决策时，引导他选择正确的路，这是闻堰肩上背负的职责和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