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乎尚黎意料,温言并没有急着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走。
“你们公司和你家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温言是问这个问题。
尚黎想大概是因为秋尚助学金的事,可能温言也听到了什么传言。
但他能肯定的是,这些传言大多很模糊。
而且他也不会直接参与这个项目,这笔助学金所有相关事宜全部交由秘书何靖负责。
“我有家人是这家银行的高管。”
父亲是公司的董事会主席,当然算是高管层。
他现在无法判断对温言全盘托出自己身世的风险,所以他选择只提供一些模棱两可的信息,规避掉一些可能会节外生枝的内容。
温言就好像自己的猜测被证实了一样,惊讶的口不择言:“银行真是你家的?”
“怎么可能呢。”尚黎耐心解释:“我们公司有完善的董事会制度,并不是任何人的一言堂。
就算是最大的股东也只能提议和影响,并不代表他就有权力去替董事会做抉择。
毕竟我们的股东并不只有一位,ceo也需要向大部分股东的利益负责。”
温言虽然点头,但是其实听不懂,尚黎也有心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并且隐瞒了他的家族掌控着众多子公司大量持有公司股票的事实。
“所以说..”温言想了想,有点好奇的问:“你没留在京市,选择来海城,是家人的意思?
他们可以在工作上给你一些帮助?”
在温言眼里这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的同事大部分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关系。
可这样的结论就让尚黎很不愉快了,毕竟刚来海城公司的时候,董事会确实也有过这样的杂音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能顺利在三十几岁就一句坐上ceo的位置,无非是因为董事长就是他的父亲。
他用几年的时间就证明自己的能力所及,并且表示董事会如果对他的能力有质疑,随时可以终止这段雇佣关系。
六位常任董事与三位独立董事只需要投出四票就可以将他免职。
即便他父亲是主席,也不能左右所有人的意见。
那个时候他已经在金融圈炙手可热,董事会即便不喜欢他的傲慢,看在公司财报体现的逐年递增的利润上,也只能默许他的狂妄。
尚黎对依靠家人这样的言论十分敏感,他少见的板起面孔:“或许我可以把我的履历表发到温老师的邮箱,让温老师自己评判,我是否需要家人的扶持才有资格进入乾坤投资。”
温言立刻感觉到不对劲,他的质疑恐怕是戳到了这位少爷脆弱的敏感地带。
他赶紧把手从尚黎手心张开,伸进指缝间扣住:“我不知道嘛,所以才问你啊,怎么会想到大老远从政治文化中心跑来这个地方。”
温老师最会照顾学生情绪做青少年工作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学霸年龄一把也需要呵护:“你说我们结婚了,相互都不怎么了解,那是不是你也有责任呢。
要是不想被我误解的话,我觉得你可以主动一点,多和我说说你的事..
你比我年龄大,比我读书多,比我成熟,比我面面俱到是理所当然的吧。”
看着尚黎的表情逐渐缓和,温言轻松的开起玩笑:“我听萍姨总喊你少爷少爷,我还以为你真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呢,真是,辞职信的腹稿我都打好了,结果你不过是个小职员。”
“工作上遇到什么不愉快了吗?怎么想辞职?”尚黎过去的人生总是在针尖对麦芒,温言如水的温柔四两拨千斤,他反而变得不善言辞,手足无措:“我..怎么也算个中层,能力还是有一些,就算你一天班也不想上,我也有能力让你过衣食无忧的生活。”
“衣食无忧?你太小看我了,我可是随时准备用我的琴声去征服中东石油王子,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呢。”
尚黎听到中东石油王子实在没忍住笑出来。
温言抬头看他的脸,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面前这人真要是什么世家公子,怎么会在这么幽暗的房间里和自己手牵手呢。
白日梦也是要讲基本法的。
尚黎说这几天都比较有空,想和温言多一点时间互相了解,希望温言能在家多住几天,他早晚都可以接送。
温言当然也愿意多在家呆,可周五就要演出了,这两天他还是想多练会儿琴。
就算只是学校的演出,他也习惯了认真,不想敷衍。
“就在家练啊。”尚黎劝他:“你不是一直说家里的钢琴比学校好嘛。”
“可是很吵啊。”温言说出自己的担忧:“客厅里没有隔音,打扰你休息,在学校我也能练得专心一点。”
如果尚黎一直在旁边的话,其实温言会有点分心。
而且他很怕练到晚上邻居又会投诉。
“那等你练完,我到学校去接你好不好?”
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不在同一个房间,只是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尚黎都觉得不一样。
“那很晚了。”温言担心尚黎辛苦:“我要练到十点,你再开车过来..”
“不晚,我来接你,然后还能一起去吃点东西。”
温言的第一节课是8:30开始,这个时间也是通勤高峰时间,平时二十分钟的路要预留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
尚黎恰好是那种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七点半之前两人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送温老师去学校了。”尚黎替温言拿着保温杯,“还是送去中学,简直就好像结婚对象是高中男生一样。”
温言听出来尚黎话中有话,揶揄:“你不会有那种谈恋爱喜欢对方穿校服叫daddy的嗜好吧。”
“温老师知识储备真丰富。”尚黎嘴角上扬:“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当然欣然接受啦。”
“我们又不是恋爱关系。”温言一字一顿的提醒:“我们可是合·作·伙·伴。”
“研究表明初恋对象对一个人的感情观会有很深的影响。”尚黎殷情的给温言开车门:“在照顾对方情绪这件事上我可是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
和我谈恋爱可以说是非常正确且完美的选择,温老师想试一试吗?”
“可我喜欢脸皮薄的类型。”温言断然拒绝。
尽管尚黎并没有什么温言很排斥的部分,或者说无论是长相,气质,工作能力方面都已经是非常优秀的人选,可温言总觉得尚黎身上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感。
这让他对于尚黎总有一种潜在的警惕感。
虽然尚黎很有耐心的向温言解释了他的困惑,可温言总有一种直觉,这个人一定有一些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这种未知不仅没有激发温言的好奇,甚至让他觉得对方实在难以信任。
所以他才想尽可能去了解尚黎,越多越好。
可能是成长于单身家庭的原因,他好像会本能去回避亲密关系的构建。
他如果是骗子怎么办。
他要是和我爸爸一样,被他的外在蒙蔽身心交付给他,结果是个混蛋怎么办。
况且他们的婚姻到了日期自动解约的交易,谈恋爱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够经营一段从一而终的感情。
在爱情观上,他是一个绝对的保守主义者。
他好像活在不切实际的乌托邦一样,崇尚着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理想生活。
实在是与这个任何欲望几乎都能够即时满足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陈远的钢琴课刚开始,温言就把青鸟计划和助学金的事告诉了他。
陈远很惊讶,毕竟对于他这样的高中生来说,能够参与海城交响乐团音乐季这种事就好像天方夜谭一样。
像郎朗,谭盾,马友友,张昊辰这样的圈内顶尖艺术家都是海交音乐季的座上宾。
除了兴奋,还有从未有过的惶恐与慌张。
温言当然能够了解这种压力,可这就是通往荣耀的必经之路。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条路上没有任何捷径可言。
下课后温言给冉教授打了电话,陈远入选的青鸟计划需要三封推荐信,这个需要找冉教授帮忙。
教授也知道陈远入选青鸟计划的事,首先是祝贺他,这让温言实在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告诉他,他的师兄谢菲刚从国外回来,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温言立刻答应。
上中学的时候他就和这个师兄关系特别好,现在师兄又在国外很知名的音乐学院一边读博一边做助教,要是能把师兄抓过来免费给陈远上上课,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给尚黎发了信息,告诉他晚上要和师兄一起吃饭,不知道要吃到几点,晚上自己回家,尚黎回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嗯】,温言也没有太在意,全当他是收到了回应一声。
何靖开完部门会议回到办公室,听其余几个秘书说尚总的情绪好像不太妙,他们手头压了几份项目报告都不敢递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