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皇上密旨。白禾停顿稍许,暗示对方这回是真的皇帝口谕,令兰妃假死出宫,为北镇抚司锦衣卫总旗,改换身份入公冶启府为其正室夫人。
  邓义倒吸一口气,跪地行礼:奴婢领旨。
  白禾睨视着他头顶,慢条斯理说:兰妃终究是皇上过去的枕边人,是太傅之孙,身份尊贵。你们帮公冶启把他原配夫人处理了,别让兰妃去了人府里还得仰人鼻息。
  邓义惊骇抬头!
  处理?
  是哪一种处理?!
  兰妃刚流产过,身体过于虚弱,暂且让她在宫里养一养,不拘什么好药。若是太医署无用,也可去请医生入宫给她诊治。费用我来出。暂定半月,半月之后安排她出宫。在她离宫之前,内宫门禁不能解。
  奴婢遵旨。
  白禾挥退领了一堆活的邓义,吃完早饭自己也继续忙碌起来。
  他带着人去了后宫。
  披坚执锐的侍卫整整齐齐列队护卫,结成如同皇帝御驾的仪仗模样。随侍宫人低眉顺眼跟随在肩舆旁。到了内外宫之间的宫门前,内廷王副总管搜宫那日曾在御前答奏的那位胖公公脸上挂着慈祥得宛如弥勒佛的笑容,亲手拿着钥匙为白禾开锁。
  经过陆烬轩几番出人意料的操作,白禾在皇宫之中,尤以在太监、宫女心目中的地位俨然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白禾乘坐肩舆跨过这道隔离封锁着内外宫的门,穿过御花园,直去华清宫。
  来到启国的最初之时,他也曾来过太后居住的华清宫。那时的华清宫中群芳斗艳、百花争妍、莺歌鸟语。华清宫里的晚膳精致漂亮、花样繁多。
  那时的他灰头土脸,几近窒息。
  而如今,太后受圈禁,能不能出华清宫得凭他代君下的旨意!
  他风光无限,一时无两;太后灰头土脸。
  白禾带着对前世一直掌控着他的太后的怨怒、不甘踏入华清宫。
  去传,白侍君来了。给白禾开门的王公公没走,反是一路随着白禾来到华清宫。他横一眼华清宫里的太监,用语傲慢,回头看白禾时又笑容谄媚。
  华清宫里的宫人追随太后已久,见状颇为不悦。不过这太监毕竟是太监,他的升迁人事是掌在内廷的。他不敢对王副总管露出什么,却敢轻慢地给白禾一个眼神,然后才转身去殿内禀报。
  这一通传就去了许久,等人出来又说:稍待了白侍君,太后娘娘用过早膳后仍有些困乏,片刻前又睡下了。侍君您看是在这儿候着,还是回了?
  白禾冷淡的视线从远处天空收回,回身瞥向太后宫中的太监,冷然道:去请太后起来。
  白侍君!这里是华清宫,由不得您胡作非为!太监以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十分愤怒。
  而下一瞬他就听见侍卫们齐刷刷的喊声。
  是!
  太监震惊到目瞪口呆,慢了一步才反应过来,慌忙张开双手挡住宫门:做什么做什么!白侍君您又要引侍卫闯华清宫不成?!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来人!!快来人拦住他们!!!
  死气沉沉的华清宫一瞬间活了过来,宫人们发出的喧闹声好似为这座沉闷的宫殿注入了生机。
  在喧哗之下,白禾依旧冷静、冷淡的声音响起:上回闯宫的侍卫是皇上带来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偌大的皇城,每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属皇上。皇上要带谁进华清宫,说不得一个闯字。
  白禾略为侧身,指示侍卫:将在太后宫中喧哗的宫人全部拿下。王总管,这些奴婢当着本侍君的面便敢呼和喧哗,议论君父是非,背后不知还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来。这般如何伺候得了太后?这些人皆退回内廷重新调教,换一批乖觉听话,最重要的是话少的人来。
  王公公脸上的笑容顿时溢出了苦味儿,他听懂了。
  白侍君这是要撤换掉太后身边的人,是要孤立她,斩断她的左膀右臂,堵住她的眼耳口鼻,清理太后在皇宫中多年经营、积攒下来的势力。再换一批钉子插在太后身边,时刻监视着她。
  这这王总管连头上的汗都不敢擦,嗫嚅着不敢应答。
  可他不敢应,侍卫们可是应得飞快,得令就往华清宫里冲,熟练地逮人、堵嘴。不过这回他们是随行护卫,不能押着人离开,于是逮住人后侍卫们就眼巴巴瞅着胖公公。
  王总管:
  他真傻,真的。他今儿就不该跑白侍君面前献这趟媚!
  王公公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这、这内廷人事安排,尤其是主子们宫里的人员调动奴婢只是一个副总管,奴婢管不了啊。这些惯来都是元总管处置的。
  白禾理起了衣袖,冷不丁道:皇上的旨意,难道也要由元红过问?
  王公公大惊失色:这不敢不敢!奴婢不敢!元总管也不敢!唉奴婢遵旨。
  王公公滑跪的速度比邓义还快。
  他迈开两条粗圆的腿,派小太监去喊人来,赶紧把这群被侍卫逮着的宫人们送回内廷司房。
  这番动静没能把太后请出来。或许是太后没想到白禾竟敢假传圣旨、做到这一步。她安稳坐在殿内房中,品着今年才送来的贡茶,享受宫女给她打扇纳凉。
  嬷嬷听外边的动静心理有点不安,问道:主子,外头是不是要不奴婢出去看看?奴婢去压着,也省得教那娈宠在华清宫里撒野。
  不必。太后放下茶盏盖子,你看这茶,是南边懐州今年的贡品,哀家喝着真不错。还是容妃孝顺,知道哀家喜欢,今年懐州的贡品不多,她自己托家里去搜罗了一些送到华清宫来。
  嬷嬷笑道:奴婢记得容妃就是懐州人,容妃娘娘真是个孝女,心里惦记着主子呢。
  主奴二人自欺欺人一样正说笑着呢,一阵脚步声传来,太后下意识打眼去瞧,险些惊得打翻茶盏烫到自己!
  嬷嬷惊呼:白侍君怎可不经通传就擅闯太后宫殿!
  白禾脚下如生风,身后侍卫扈从,他眉目间含着凉意,以犹如胜者的姿态越过门槛,踏进太后的地盘。
  母后安好。白禾驻足稍稍行礼,随后一摆手,侍卫们便在殿外齐齐转身,把守着大门。白禾则冷冷睨一眼嬷嬷,接着径直往里走。母后,请屏退下人,儿臣有重要的话与母后说。
  太后冷笑:别喊这么亲热,白侍君。
  白禾没有被嘲讽到,母后,您与皇上终归是亲母子,皇上有事,您帮是不帮?
  太后觉得她被反嘲讽了。她心里不爽,嘴上不饶人,手上却不做迟疑摆手屏退众人。哀家自然是当皇帝做儿子,心心念念着他。可似乎是皇帝不想认哀家这个母后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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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大家是不是想陆帅了,我争取这两章就写到他回来
  第102章
  白禾自己寻了椅子在太后对面坐下, 母后这是不明白皇上的处境。在母后看来,满宫上下这几万太监、宫女都是皇家的奴才,以母后之尊, 处罚犯了错的家奴理所应当。
  哼。太后冷哼, 可别,哀家就是一个被禁了足的老太婆, 哪有资格处罚人啊。
  太后的怨气比白禾还大, 简直是一句一怼, 难以沟通。
  白禾:
  这位太后真的不一样。与前世那个扶立傀儡、与前朝摄政大臣分庭抗礼的太后截然不同。若是那一位,他只怕连华清宫的大门都进不了。
  母后, 您错了。这与母后的身份无关。而是您打错了人。白禾只得挑明道, 儿臣也在宫里待了些时日, 论起后宅、后宫手段, 打狗看主人。打罚下人便是打其主子的脸。母后将元红打得下不了床, 是在打谁的脸呢?
  太后缩了下指尖, 不自然道:那奴婢犯了错, 哀家责罚他分明是遵循宫规,要敲打也是敲打那些不安分、生了异心的狗奴才,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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