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皇上,可要再用雪花散?方太医小心翼翼问。
  不用,剩下的你们处理掉。陆烬轩果断拒绝。包扎好后他倒头就躺下,元红,就在我这里给小白找间房,以后就住我、朕宫里,省得来回跑了。
  陡然听到一个大瓜的方太医:!
  哪怕是对皇上宠爱白禾有了一定认识的元红也惊呆了:皇上!这于礼不合,怕是后宫娘娘们要闹起来。太后娘娘也不会赞同。
  他说得略委婉,实话是怕不是众妃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太后也要插手来磋磨白禾。
  陆烬轩没听懂,什么理?白禾嫁给我,我们睡一张床才是正理。他拍拍榻说,朕还没说睡一起呢,分房都不行?
  白禾没有陆烬轩这般嚣张肆意,牵住他的袖子想劝。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去点燃整个后宫的妒火,届时麻烦的反而是他们。
  元红本身是不想触怒皇帝的,但真闹起来,到时候太后不能惩罚皇帝,便只会将怒火烧在他们这些御前伺候的人身上。皇上要是想安抚太后,他这个司礼监掌印随时可能成为宫里品级最低的奴役。
  是以他不得不劝道:皇上,妃嫔自有妃嫔的住处,侍君住寻芳宫亦是规矩。妃嫔若非侍寝不留宿皇上寝宫,便是侍寝,也极少在紫宸宫。此乃祖制。
  一句祖制,拿皇帝的父辈、祖辈压现在的皇帝。不听?不听就是不孝,等着收大臣谏疏吧。
  白禾扯了扯陆烬轩袖子,提醒他:皇上,不可如此说,皇后才是您正娶的妻子,我们都是妾,不能
  陆烬轩抽回袖子打断了他,行,那就侍寝。来小白,睡这儿。
  陆烬轩拍拍身侧的位置。榻不如龙床宽大,躺上一个个头不小的陆烬轩已显得局促了。他当然不可能让白禾跟他同床共枕,但他本身是不介意和别人同寝的。毕竟读书时、刚入伍时他和其他人一样睡过多人宿舍。
  而做了这么多年军人的他培养出了极高的警觉性,和别人同室相处他可能不会放松休息,白禾却不一样。
  小百合天真乖巧,弱得他单手就能摁住,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元红顿时一噎。
  去寻芳宫给他收拾收拾,把行李搬来,就搁朕房里!陆烬轩直起身,直接命令元红,朕是皇帝,和谁睡是朕的权利,谁反对?叫他把制定这个祖制的人带到朕面前亲自跟朕说不行!
  方太医倒吸一口凉气。元红开始抹冷汗。
  只有白禾仗着与陆烬轩的秘密敢在这时候开口:我自己回寻芳宫收拾吧。皇上且先歇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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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哥:有本事把定祖制的人从坟里挖出来,让他活过跟我说不行!
  第22章
  皇帝发了火,元红不过是个太监,如何能反对?他着人将白禾送回寻芳宫拾掇行李,随后又听陆烬轩吩咐在侧殿收拾出一间房供白禾住。
  无可奈何的大公公甚至想偷偷去给工部打个招呼,让他们在设计紫宸宫修缮方案时添上一个白侍君的房间。
  剩下的就只能祈祷后宫反应别太大,希望白禾足够讨皇上喜爱,以至于皇上愿为护着侍君而顶撞太后。
  如此一来皇上大约不会把他元红扔出去给太后消气。
  没过多久白禾就带着一箱衣物和富贵荣华两个小太监回来了。他亲自回去收拾是为了藏住那件匿在床顶的血衣。他一回去就寻由头屏退旁人,将陆烬轩留下的衣服压在箱底,然后带了过来。
  白禾打算明日就将它还给陆烬轩。
  陆烬轩说它是把柄,然而对白禾来说,这把柄已没有用处。
  陆烬轩为了他大闹华清宫,当晚又违反祖制让他搬进帝王寝宫即便只是临时寝宫,在阖宫上下的人眼里,他们二人已深深牵扯到一起,陆烬轩出事,他白禾只会是同党。
  同归于尽吗?
  躺在新的房间里,新的床褥上,白禾爱不释手的翻开高帝笔记,在另一位帝王倾注满对皇后的恋慕、眷念的文字中渐渐睡去。
  富贵与荣华喜气洋洋守在外头,昨夜为守夜闷斗了一场的两人今夜谁都不抱怨,双双按捺着兴奋坐在外间,甚至不怕困顿。
  一夜加一整个白日没睡、晚上还被烟熏着眼睛的白禾早早的睡着了。但后宫里许多人无法这般早入眠。
  不到一个时辰后,临时寝宫外突然热闹起来。太后娘娘的銮驾漏液而来,后方还跟着妃嫔宫里的宫女。
  后妃非奉诏不得出后宫,反而是一些宫女太监能够出入内外宫间的宫门。这几个宫女是众妃嫔听说皇上让刚进宫的侍君从寻芳宫搬进自己寝宫的消息后,派来质问皇帝的。
  后妃是没资格质问皇帝,但她们高举祖制大旗,是有底气来过问的。
  銮驾上的太后面沉如水,身边老嬷嬷代她开口,厉斥守门的侍卫道:太后驾到,尔等速去通报皇上。
  侍卫早前就得到了命令,回话说:奉上谕,皇上静养期间,任何人非受召不见。太后娘娘,请移驾回宫。
  太后登时瞠目,怒道:哀家是皇上母后,你等奴才也敢拦?!
  御前侍卫可不是那些口口声声自称奴婢的太监,太后训斥他们为奴才,对他们是一种贬辱。但太后并不觉得过分,她久居深宫,做了十几年启国最尊贵的女人,她是打心底认为天下臣民皆不过是陆家的奴才。
  可笑的是太后并不姓陆,她只是陆家的媳妇。
  恰如白禾所言,皇帝讲孝道,不是出于孝顺父母,而是为宣扬礼法,建立法理上的桎梏,框住天下人,使反对皇帝成为十恶不赦之罪。
  白禾正是这种孝的受害者之一,亦是这道规矩下的输家。
  娘娘,何必与奴才多费口舌,您是皇上亲母,便是无人通报,皇上的寝宫您也进得。嬷嬷作为太后的嘴替,如此直白说出太后心里的想法。
  太后当场就坡下驴,在宫人的挑唆下假做不顾礼法,从銮驾上下来,被嬷嬷搀着就往门里走。
  侍卫们接连受辱,纷纷低下头,以掩盖脸上的不忿之色。
  御前值守的公公慌慌张张跑向门口,然而仅凭他们几个小太监哪里挡得住一国太后,太后娘娘带着她的仪仗拥趸,如同下午皇帝带侍卫闯华清宫一样闯进来。
  富贵荣华从侧殿门缝背后偷看,不敢出来。富贵扭头推荣华,压低声说:愣着做什么!快去叫醒侍君!
  荣华诺诺跑进里屋喊人。
  此时的寝殿中,陆烬轩已然惊醒。
  伤痛和疲惫在清醒的瞬间交织映现于他脸上,随即就被掩去。久经战争的陆元帅在睁眼之前做出了手探向枕边叠起的被子下方的潜意识动作此处藏着他随身带到这个世界的枪。
  陆烬轩敢在别人家皇宫里兴风作浪的底气之一源于他手中有武器。
  火力就是实力,底气。
  挡不住太后的太监顾不上礼数,在殿门外喊:皇上!太后娘娘来了!
  陆烬轩迅速起身套上外衫,右手握枪藏在宽大的袖子里,来到紧闭的门后。
  太后虽是硬闯皇帝寝宫,但没敢把事做绝,她进了宫门,在正殿门前就停下了,连门前的台阶都没踩上一步。她身边的嬷嬷给了个眼神,仪仗太监便高声唱:太后驾到
  这一声出来,寝宫中所有地位不如太后的人都得出来迎驾见礼,包括侧殿里白禾三人。
  白禾发未束,只来得及穿上外衫就匆匆出来,在庭院中同其他人一样跪地行礼。平时见皇帝都用不着行这般大礼,迎驾的时候却非要人跪下,也不知道是陆家哪个祖宗定的祖制。大概俯视所有人特别爽吧。
  反正此刻的太后俯视着白天害她落了面子的白禾跪伏于地,像猫狗一样屈服的模样,她心里是舒坦了不少。
  她不立刻喊起,而是就那么盯着正殿门,等着她的好大儿跑出来认错呢。
  下午她在华清宫没等到皇帝,这会儿却是等到了。
  门被打开,右手背在背后的陆烬轩站在门槛后,居高临下扫视全场。
  太后也不说话,端起架子等她皇儿先低头。
  灯烛火光中,陆烬轩的表情极冷,沉默俯视众人的帝王像一只蛰伏于黑暗的猛兽。他模仿白禾的口音,简短道:白禾,过来。
  白禾抬起脑袋看向他,倏然心惊。
  不知为何,白禾竟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惊涛骇浪。太后突如其来的闯宫之举激起了陆烬轩的危机感,而这份紧张透过如此短短一句话传递给了堪堪结识、合作一日的白禾。
  太后蹙眉瞪眼,心下觉得皇帝的态度不对劲,但转念想到白禾这个祸水,下意识便将一切反常推到他头上,认为是他魅惑了皇上,导致她的孝顺儿子如此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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