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陆理阅览了折子,摆了摆手,疲倦道:“罢了罢了,月娘已死,朕对百姓也有了交代,此案到此结束。”
夜深人静,漆黑的夜空中悄然地飘起了雪花,大地渐渐披上鹅绒般的外衣。夏疏正倚靠在背椅上闭目享受宫女的揉按。
夏四九提着食盒停在门口,拍去肩上的雪花而后入内,殷勤道:“义父,儿子命人备了些吃食和美酒,陪您喝点?”
夏疏抬手,宫女们速速退下。
铜壶吊在火尖上,冬日热酒入喉甚是快活!
夏四九为他倒酒,奉承道:“义父,得亏您运筹帷幄,儿子才能托您的福喝上贵人特意嘉赏的美酒。”
夏疏略叹息道:“李世希聪慧狡猾将所有的过错推在蓝一波这个蠢货头上,逃过了一劫。”
“义父,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夏四九与他碰杯,而后一饮而尽,说道:“如今我们已然除掉了锦衣卫,京兆衙门,且梁全一事做的干净利落,贵人盛赞您的才干!”
“梁全也算死得其所。”夏疏端起杯盏往地上撒酒,“若是没他,我们的计划差点让那个该死的女人给毁了。”
夏四九琢磨道:“而今李世希占据禁军统领一职,于我们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夏疏不屑地笑道:“棘手?即便他是一棵长满刺的荆棘也要将他连同他身后的那一位连根拔去!”
“他们的手段过于卑鄙,比试当日竟暗中下药!”夏四九经此一招提起了警惕之心“我们行事须得谨慎。”
大地银装素裹,日光照射之处折射着亮晶晶的光芒,风雪小楼的梅花悄然迎雪绽放,傲立枝头,引得文人骚客连声赞叹!
蒙掌柜的指尖快速拨动着算筹,脸上的笑容如同寒梅一般盛放灿烂,欣喜道:“发了,发了!”
“蒙掌柜,您的哈喇子都快掉到算筹上了。”
蒙掌柜被吓了一跳拨错了算筹,回首看向倚在窗边的莲九,虚惊道:“九姑娘,您每次悄无声息地出现总是能吓到老朽。”
莲九骄傲道:“我们银雁卫来无影去无踪,若被您察觉了,恐怕陛下要将我们扔回雁州了。”
蒙掌柜从一个木箱里取出另一个小木箱交予她:“这是风雪小楼今年的盈利,劳烦九姑娘了。”
莲九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给他。
蒙掌柜惊诧道:“九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莲九指着他衣裳上再次走线的补丁,说道:“蒙老爹,这银子您拿着给自己做一件暖和的衣裳,当心冻着您。”
“哎哟,这使不得!老朽这衣裳补一补还能穿,银钱来之不易莫要花费在我身上。”蒙掌柜试图将银子塞回给她,莲九一手抱着木箱一手撑着四方桌翻跃到另一边,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蒙老爹您就收下!”
蒙掌柜欣慰地笑道:“九姑娘,您都搬出陛下了,老朽就收下了,陛下与皇后娘娘可好?”
莲九撑手一跃跳出窗外,回首道:“安好无恙!风雪小楼事务繁琐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蒙掌柜关上窗户,慈祥笑道:“盼望早日大局安稳,陛下与娘娘延绵子嗣啊!”
几辆满载货物的马车缓缓驶入风雪小楼,苏仕清带着小厮依次敲开他们的门。
“钱兄,您喜爱临摹,我恰巧寻到一方上等的砚台觉着赠您最好。”
“苏兄,您太客气了!那我就不跟您假客套了。”
“哎,钱兄,您不要跟我见外!我早已视您为我的兄长,日后还望不吝赐教!”
苏仕清将带来的东西赠予了楼内的举人学士,其中不乏文房四宝,药膏等所需物品。
苏仕清一边走一边拍拍手上的灰尘,望着美不胜收的景观,诗兴大发,立刻作了一首诗,拐入连廊下的秦汉玉不禁拍掌赞叹道:“不过一瞬,苏兄就能作出这样一首好诗,实在才华艳绝。”
苏仕清听出了他言下之意,敛收了神情以冷脸相待,“秦兄谬赞了,我的诗即使作得妙如生花,也比不上您弃友忘恩挣得前途厉害啊!”
话音刚落,苏仕清迈步离开,却被秦汉玉抓住他一侧衣袖停住了脚步,他低声道:“仕清兄,来与我一起吧,您的才华胜于我不该被生生地埋没啊,更不要搭上您的性命。”
苏仕清如同听到了滑稽笑话,笑出了声,说道:“棋局博弈胜负未分,谁是最终的赢家尚未可知,秦兄这话未免说的过于猖狂自信了。”他拿开秦汉玉的手继续往前走。
“苏兄!”秦汉玉转过身说道:“我这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劝您弃暗投明,不要再做这些无用功!”
大雪纷飞,苏仕清头也不回地步入雪幕之中,空留秦汉玉停驻。
陆理喜滋滋地数着银票,松了一口气,说道:“雁州的将士和百姓冬日的棉装和粮食有着落了。”
“陛下!”沈芜人未入殿声先到。
“遭了!”陆理说道。
第51章
陆理急中生智, 说道:“林暄,你给我绕着德政殿跑一个时辰。”
沈芜绕过屏风瞧见林暄抱着一个木箱低头不言,问道:“陛下, 林护卫如何惹你了?”
林暄内心祈祷道:“皇后娘娘救命啊!我什么也没做!”
陆理指着林暄手中的木箱子,苦口婆心道:“皇后,朕也是为了他好,他一介未娶妻之人不能总瞧一些艳情话本。”
林暄闻言猛然抬头瞪圆了眼睛。
陆理与他对视冷哼一声, “一箱子的艳情话本,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哪家好姑娘肯嫁予你啊?”
沈芜低头掩袖偷笑, 林暄羞涩脸涨得通红,陆理说道:“快去跑吧。”
“陛下,现下天寒地冻林护卫跑起来发了汗冷热交替容易受冷。”沈芜看向他怀中的木箱子, 憋笑道:“这.......乃人之常情,不如算了吧?”
“既然皇后为你求情了, 那便算了,下去吧。”
林暄心中咆哮道:“感念皇后娘娘恩德!”他假模假式地放下木箱子,陆理鄙夷道:“这些个东西朕不看,快些拿走!”
虚惊一场,陆理问道:“皇后,深夜来寻朕所为何事?”
沈芜从怀中拿出一本折子递给他。
“岂有此理!”陆理将奏折拍在案几上“朕在朝堂上早已表明无选妃念头, 这群言官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了!”
“夏公公怕您生气不敢将奏折直接呈送到您的案头。”沈芜拿起一个鲜橘剥皮, “此事陛下自行斟酌, 臣妾不可干政。”
“事关后宫便不算干政。”陆理小心翼翼试探:“此事皇后有何想法?”
沈芜巧妙避开他的所问, 说道:“陛下的意思就是臣妾的意思。”
陆理婉拒她递来的鲜橘,起身冷哼:“当真无趣!”
沈芜咬唇眼皮往上翻将鲜橘随手扔在案几上,起身告退!
陆理回身瞧见她匆匆离开, 火气也冒了上来。
林暄入内悻悻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朕怎么知道?女人心思难猜得很!”
沈芜生气地来回踱步:“他竟说我无趣?他凭什么说我无趣?”
“她就是无趣!”陆理捡起案几上剥好的鲜橘,一口吃了半个。
林暄问道:“陛下,您指的无趣是?”
“皇后心中肯定不希望朕选妃,可朕问她却又不言明心意,这难道有趣?”陆理想起沈芜试图逃婚一事,心中闷堵道:“朕是她夫君,支支吾吾掩藏心思算什么?”
沈芜越说越来劲:“他就是想选妃!还想借着我的嘴说出来,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心思蔫坏极了!”
“我们是夫妻自当坦诚相对!”陆理将剩下的半个鲜橘一口吃完,“可她像一个闷葫芦!什么也不说!”
林暄挠挠头说道:“陛下,若是论坦诚相对,您有好多事瞒着皇后娘娘。”
陆理给他甩了一计眼刀,说道:“难道她没有事瞒着朕吗?多了去了!”他缓了一会,颇有些失落道:“皇后态度冷淡,即使朕选满三宫六院她不会在乎。”
“陆砚卿选上数十个妃嫔我也不会在乎!以后不要来我的安庆殿看话本说闲话!”
“娘娘,您小声一些!”碎玉下意识瞧了一眼殿外的方向,尽管守夜的宫女被遣退了。
“我无趣?那他多选一些有趣的妃嫔!天天陪着他看戏听曲,乐不思蜀!”
乾州是大庆的沿海门户,拥有大庆最大的港口,内外贸易繁荣,柳梦娴的母家正是乾州闻名的首富,商队船队众多。
夜色笼罩,港口十余条栈桥悬挂着灯笼,栈桥通往每一处商船的停驻港湾。
高耸巨大的商船缓缓驶入港湾,水手抡起粗壮的手臂忙着抛锚,脸上露出久违而喜悦的笑容,吆喝道:“走走走!下了船我们去快活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