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芜谦虚道:“小女子不才,略懂医术,可为掌柜看诊。”
  蒙掌柜春风得意地出了院子,欣喜地吩咐下人:“骑上快马,入京前往百济堂照着方子抓药,天黑时务必归来。”
  “蒙掌柜,何事令你如此开怀啊?”陆理走进厅内。
  蒙掌柜立即行礼,为他看茶,回禀道:“在下正有一事相求景王殿下,昨夜楼内来了几位女客,在下斗胆请求王爷可否多允她们暂住几日?”
  陆理喝了一口热茶,逗趣道:“本王可允。”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些。
  蒙掌柜佝偻着腰身上前倾听。
  陆理低声调笑道:“可本王听闻蒙夫人性情彪悍,若是夫人知晓此事,蒙掌柜当真无事?”
  蒙掌柜立即退后几步,惶恐道:“景王殿下说笑了,在下岂敢啊!”眼神下意识向厅外瞥了一眼,说道:“在下受病痛困扰多年,求医不断也未见疗效,沈姑娘只凭一面之见便断出了在下的顽疾,求景王殿下成全在下的私心!”
  “竟精通医术?”陆理兴趣盎然,爽快地应允了。
  汤泉屋内热气腾腾,温暖不已,与外面的冰雪世界恍若两个世界。
  李婕在汤泉中闭眼疗养,碎玉时刻注意着她。
  沈芜端着一套银针前往后宅。
  陆理倚靠在廊柱上,欣悦地抛着银子玩,昨夜随手丢弃的几两银子,沈芜竟捡了回来,托蒙掌柜交于他。
  “沈姑娘,请留步。”
  熟悉的声音,沈芜望着几米外的身影,停住了脚步。
  那人转过身来,竟是他!
  沈芜似失忆般,问道:“公子竟认得我?”
  陆理顿时愕然!她竟忘记了!
  陆理再次试探道:“沈姑娘当真不认识本......公子?”
  沈芜微微颔首道:“我与公子素不相识,今日乃一面之缘,当真不识。”
  “可我却识得姑娘,这是为何?”陆理迈着散漫的步伐走向她。
  沈芜低下头,弱声道:“天下之大,或有身形相似之人,许是公子错认了。”
  “是吗?”陆理围绕着她,靠近她风流地说道:“本公子却觉得我与沈姑娘有缘,姑娘不妨摘下面纱坦诚相见?”
  沈芜吓得朝前走了两步,双手更用力地抓紧承盘的边缘,瞬时闭上双眼,心中腹诽道:“当真是浪荡得没边的登徒子!”而后睁眼,说道:“小女子面貌丑陋,自觉卑微亦不欲惊吓他人。”
  陆理双手抱胸走至她前边,问道:“我瞧姑娘行色匆匆,不知急着去哪?本公子闲住楼内,愿送姑娘一程。”
  “我.......”话未及说完,陆理已从她手中夺去了承盘。
  “我不要你送!”沈芜在心中低吼道!
  “沈姑娘怎不动身啊?”陆理眉眼含笑回头问道,带着几分不羁。
  沈芜在袖下握紧了拳头,深呼了一口气,紧随在他身后。
  转过连廊时,沈芜瞧他瞧得真切。
  翩翩少年郎,相貌衣着不凡,一副风流倜傥做派,蒙掌柜口中的贵人想必是他,不知是京中哪家的勋贵公子。
  蒙掌柜出门相迎,神情错愕偏刻。
  “景……”他正欲行礼。
  陆理将手指抵在唇上,摆动着头眼神示意他。
  蒙掌柜迎来送往,颇有眼色,换言道:“陆公子与沈姑娘怎一道来了?”
  陆理与她擦肩而过,将承盘交于蒙掌柜,说道:“本公子听闻风雪小楼来了几位女客,正巧遇上。”
  屏风后,沈芜正聚精会神为蒙掌柜施针。
  陆理端着茶盏,微微倾身地望着模糊移动的倩影。
  天蒙蒙黑,风雪小楼点亮了灯笼。
  “什么?殿下您要将沈姑娘招揽为军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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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星眼][星星眼]
  第3章
  陆理似捡到宝藏一般喜悦道:“蒙掌柜身边的小厮从百济堂归来,无意间得知沈姑娘竟是百济堂赫赫有名的蒙面医仙。”
  林暄说道:“殿下,您该不会是相中沈姑娘了吧?皇后娘娘可等着您入京举行赏雪茶会。”
  陆理否认道:“本王尚未见过她的真面目,何来心动?”
  林暄嘟囔道:“殿下上次还夸赞沈姑娘是美人。”
  “形似美人亦是美人。”
  百官们一步步踏上宫阶,步入金碧辉煌,恢弘雄伟的宫殿。
  朝会上,陆理备受内阁和言官们的弹劾,弹劾内容涉及私人作风,军饷明细不全。
  庆熙帝以头痛为由,结束了争吵不休的朝会。
  庆熙帝眉眼含笑地望着陆理,吩咐道:“夏疏,取消雪剑来。”
  偏殿内烛台众多,明亮不已,碳火添得正足,既是君臣,亦是兄弟。
  陆理双手接过消雪剑,跪地谢恩。
  庆熙帝兴奋道:“此剑乃名家所锻,砚卿不妨试试。”
  御前太监夏疏谏言道:“陛下,百官禁止携兵器入殿,景王圣前试剑,恐不合规制,若是王阁老知晓了.......”
  庆熙帝扶额,说道:“作罢作罢。”
  京中世家贵女皆收到了皇后的请帖,她们心中了然,皇后是要借此机会为景王物色正妃人选。
  日上三竿,沈遥仍在榻上,柳梦娴着急地唤她起身:“我的小祖宗,什么时辰竟还在榻上?阿娘为你新做了几件衣裳,快些起身试试,再出门去挑一些相配的首饰。”
  沈遥被拽起来,怨声道:“阿娘,我不去赏雪茶会。”
  柳梦娴命人为她梳洗,说道:“傻孩子,嫁入皇家是天大的荣耀,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景王殿下身边的姑娘数不胜数,甚至有花魁!并非良配!女儿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青天白日说梦话了不是?”柳梦娴命人关上了房门,劝道:“若是奢求真情实意,大夫人如今的日子便是你未来的日子,钱财乃是世间最可靠之物,阿娘定不会坑害你。”
  沈遥反驳道:“如今我跟着阿娘经商,自有钱财傍身,何必嫁入皇家,争风吃醋,日子闹心极了。”
  柳梦娴为她选了一件衣裳:“女子不能封侯拜相,科举夺取功名,困于内宅,终要婚嫁他人,择良婿乃事关终生的头等大事!”
  沈遥板着脸接过衣裳,问道:“长姐可接了请帖?”
  “你爹不过一介户部侍郎,沈府只收到一张请帖,意为沈家之女只需一人出席。”
  “既是陪衬,遥儿更不愿意去了。”沈遥握着她的手臂撒娇道:“遥儿愿意在家看账本。”
  柳梦娴不容她不从,说道:“若是你不迈出闺阁,便连陪衬也算不上,尽力争抢过后,方能分胜负。”
  市井上老百姓来来往往,摊贩高声地吆喝着,吸引着客官前来观看挑选,前方空旷的地方围了许多百姓,他们正在观看杂技表演,待到表演的最高潮,他们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敲锣的小工适时地敲响了锣,拿着一个破旧的陶碗绕着场子喊:“各位乡亲父老,有钱的捧个前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咧。”
  一个个铜板扔入陶碗,发出叮当的声响。
  突然前方的人群引起了一阵骚乱,有人高声喝道:“快让开!羊车停不下来了!”
  妇女搂着孩童尖叫着,百姓抱头逃窜,羊车所经之地撞到了一些小摊和百姓,羊车上的人穿着雍容华贵,双手护着头,惊慌地喝道:“快让这个畜生停下来!否则我要了你们的脑袋。”
  羊倌拼命地用鞭子抽着羊,但那几头羊像发了疯似地停不下来,沿途的百姓被撞倒在一侧,头破血流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百姓四处逃散,咒骂道:“这是谁家府上的伥鬼公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纵羊当街流窜,为祸百姓!”
  骚乱引起了百济堂的病患起身出门观看,沈芜呵斥道:“看诊还未结束,回来!”
  百姓挤开病患涌入诊堂,羊车还有十多米便冲过来了。
  一位妇女抱着幼童摔倒在街道中央,幼童受惊地大哭起来。
  沈芜扒开人群,瞳孔瞬时扩大!
  “快让开!快让开!”羊倌歇斯底里地喊道,咬着牙挥起鞭子抽羊,呵斥道:“不知死活的畜生速速停下!”
  “一群废物!”庆熙帝的胆子已然被吓破了大半,羊疯癫地奔跑着,他歇斯底里地怒斥:“朕要诛灭你的九族!”
  妇女已吓得挪不动道,幼童撕心裂肺地哭着。
  五米.......四米.......
  “快闪开!”羊倌使尽全身的力气拽紧缰绳,但仍改变不了前进的方向。
  沈芜眼疾手快地从小腿处抽出短刃,精准地刺向羊肚,正巧堂前有一鱼贩躲难至此,沈芜夺走他的鱼刀,贴地回旋砍断吃痛发狂的羊儿的前蹄。
  羊儿吃痛偏离方向,此刻前蹄被砍断,终于停了下来,妇女和幼童逃过了一劫。
  沈芜重重地摔在一边,后背撞上了铺前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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