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高一临近大门，高三在靠近食堂与操场的最后一栋。
阮柠、梁子怡、谷熙三人的教室都在二楼，一行人路上话并不多，没说几句，结伴而行一路到了二楼转角处，才开始互道再见。
午休自习快要响铃，谷熙终于收起乐此不疲玩了一路的手机，她刚抬眼，还没说什么，就见走廊前头的梁子怡不知道是在着急忙慌什么，急着上厕所还是什么原因，总之拽着阮柠的手腕就想往教室的方向过去，一阵脚步声响。
阮柠边被往前带边有些费劲地转过身和他们努力挥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沈夏衔一眼，说道：“再见！”
沈夏衔看着她，黑棕色的眼睛被太阳照得微眯了下，靠在栏杆旁慢了两秒才抬起胳膊朝她挥手。
走廊的转角处也是通风口，他抓了下被吹乱的额前短发，忽然感觉阮柠有点像他昨晚看的动画片里的一个企鹅。
谷熙没走，只是见状收起手机站定在他面前，直到附近无人才“欸？”一声，拉回沈夏衔思绪。
她有点苦口婆心又不好意思地说道：“诶，你爸那边，该争还是要争一争的，就算都不差钱但又有谁会嫌钱多？”
谷熙：“就当是你给自己存点吃喝玩乐的躺平本金。”
沈夏衔面无表情地垂眼看向她。
说完，谷熙又无辜地从背后伸出几根手指，笑眯眯道：“不到这个数，你别让姨妈松口。”
第11章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十分漂亮的布偶，它总喜欢贴着我的手臂，细细舔舐我的手指和手背。
我的养猫经验应该比她多很多。
她是我的猫就好了。
***
断断续续的小雨天气持续了两三天，短暂放晴后，依旧阴雨连绵。
下着雨，车是不方便骑了，阮柠打算和沈夏衔说一声，今天自己撑着伞走回家去。
阮柠：【今天你怎么回去？我应该是自己走回家。猫猫头小表情.gif】
沈夏衔：【打车。】
沈夏衔：【你不想坐的话，也可以一起走回去。】
这两天他们都是一起乘坐网约车回去，阮柠并不是单纯地不想坐，只是每天都这样有些不好意思，她并没有平摊车费。
但如果沈夏衔也想和她一起慢慢走回家，那和喜欢的人在小雨天散步这件事，阮柠也没法拒绝。
她想法转变得很快：【好呀，我可以请你喝奶茶吗？】
阮柠：【回去的路上有一家很好喝的奶茶店。开心转圈圈小表情包.gif】
沈夏衔：【嗯。】
在雨天开出的意外惊喜。
阮柠的心情既高兴又忐忑，她粗略计算了一下回去的距离和时长，脑海中开始忍不住排演，有些害怕冷场，也担心自己掉链子，一到他面前就变成了一句话也不说冷战似的走一路。
于是她打开网页搜索：[两个人散步可以聊些什么？][感情升温散步攻略][男生们喜欢聊的话题]......
五点四十，傍晚下课铃响。
教室屋外昏沉，梁子怡不满地看着天色皱皱鼻子：“这雨下个没完没了了。”
她十分讨厌下雨天穿着雨披，像是被人罩在塑料桶里透不过气。
阮柠和好友说待会家里会来接，于是放学后的匆匆告别完，就只余她一个人在教室等待着。
下雨天天黑得也早，要早点回去，以免雨下得大了不安全，以至于教室内空的很快，等沈夏衔下楼到了的时候，教室里就只剩下她和另外两三个值日生。
见到窗外他过来的身影，阮柠又从趴在桌面无精打采的模样“复活”过来。
她离开教室的动作很快，快到另外两个同学还没注意看清外面来的人是不是沈夏衔，班里那个寡言少语的女生为什么最近会和这种“风云人物”走得这么近时，两道身影已经不紧不慢地一道从楼梯转角离开。
沈夏衔问：“等得着急了吗？”
阮柠摇头。
沈夏衔：“老师找我聊得有些久。”
阮柠理解：“嗯，没关系的，是突发情况。”
沈夏衔笑下：“对，突发情况。”
迟到了十五分钟的小意外就这么过去。
沈夏衔想起她的话：“待会我请你喝奶茶吧，就当作赔礼道歉。”
阮柠讶然：“嗯？没事的，你不用这么......”
这么客气。
“就当是我想请你喝好了。”男生的嗓音在凉爽的雨天中同样清冽好听，诚恳说道。
都这样说了，很难叫人再说出挑剔或拒绝的话。阮柠抬头觑他一眼，“嗯”了声答应下来。
两人共同走在路边的人行道上，阮柠身高166，刚到沈夏衔的下巴底下，银线般的雨丝从树叶缝隙间下落，坠落到胳膊边或是伞面，连撑伞都是沈夏衔代劳——
阮柠也不知道怎么就成这样了。
好像是从出教学楼的那一刻起，沈夏衔就自然地撑开伞，又自然地抬到两人头顶上方来，叫她书包里的伞连被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但对阮柠来说这应当算作一件好事，因为两人靠得更近了，走路间偶尔还会不小心碰触到对方的肩头或手臂，校服轻轻地发生摩擦又很快分离。
像是那种色调干净纯爱日漫里的场景，放学后走在路上互生情愫但未告白的少男和少女，比阮柠预想中的还要“浪漫”。
见沈夏衔左耳戴着一只耳机，气氛沉寂，阮柠回忆着从网页上搜索的答案，主动聊起：“你三模成绩考得很好。”
年级第九，物理那几分考上来后，一下子跃了十几个名次。阮柠猜测老师忽地找他谈话，应该也是和这次三模的进步有关。
沈夏衔低下眼自然瞥向她，接话道：“你考得也很好。”
年级第二十三，相比上次也进步不少。
阮柠闻言下意识想要摇头，她觉得自己考得并没有很好，她想起了荣誉榜上的沈夏衔下方的志愿学校，隔壁省会城市的一所top大学。
阮柠的高考志愿也在隔壁城市，只不过是另一所，分数线要稍低些。
她干脆略过这个互相恭维又有些干巴巴的话题：“你耳机里听的是什么歌？”
她经常见他戴着耳机。
“不是歌。”沈夏衔否认道，很轻微的笑意：“是一个本地电台。”
说完，他边走边换了只手撑伞，另一手则更为轻松方便地拿出放在包侧的充电仓，他将蓝牙耳机往她跟前递了递：“要吗？”
阮柠犹豫了秒，还是接过来：“谢谢。”
耳机塞入耳中，主持人的清悦的声音也随之传到耳朵里来：“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天，不知道在这一天里，处在同一座城市的大家心情会是怎么样呢？
每年六到八月份，都是潭城榕树的生长旺盛期，也即将迎来毕业季，如果能在这个雨水充沛的季节里，和喜欢的人一同漫步在榕树道下......”
从附中到钟鸣小区，在地图上显示的距离为1.2km，那家奶茶店的位置在中间，一条居民街和大路的交叉处。
从外观看，更像是那种个人主理的咖啡馆，并不是什么响亮的连锁品牌，只是一对中年夫妻自己开的，饮品均价十多元钱，阮柠在平台刷到过探店博主推荐他家为小众宝藏店铺。
阮柠听着耳机里的声音朝前走着，往前望见一面绿意交缠着橙色的花墙就知道快到了。
那是一面凌霄花墙，花朵开得高昂，在雨天清冷的色调中透着突出却不违和的暖色调，阮柠之所以记得清楚，还是因为店内墙壁上挂的那首《致橡树》。
下面保留了一名顾客曾经的留言：
「我爱你，即使借我的高枝炫耀自己，也没关系。」
时代发展的浪潮里，总有许多观念产生碰撞，但不妨碍阮柠背着书包，在嘈杂闹市区走进这家店，看到从未站在这样角度思考过的话语时，一瞬间颅内起了鸡皮疙瘩似的惊异。
也许是因为耳机里的话语，阮柠往这走的一小段路有些面热心跳。她忍不住望了一眼身侧的沈夏衔，伞檐下男生只是平静地看着前方道路，肩背挎着黑色的斜挎包，从下颌线到小峰凸起似的喉结都无端地透着点冷淡，似乎都在诉说着对耳机里收听内容的无聊感。
阮柠又觉得只是自己多想。
“叮叮当当”一阵清脆声响，被推开的玻璃门拂过房顶的风铃，正擦拭着台面的店员闻声抬起眼。
“一杯薄荷奶绿，一杯蔓越莓奶冻。”阮柠熟练地点单，像是早已对这些饮品的好喝程度熟记于心。
说完，她站在收银台前回过头，见门外的男生正垂眸收着伞，清晰分明的指节和手腕拎着伞格外好看。
他慢一步进来，微弯腰将伞放进门口的收纳桶里，直到摘下左耳耳机才看向阮柠：“点好了？”
阮柠“嗯”一声：“给你点薄荷奶绿可以吗？”
沈夏衔没有看法，他很少喝奶茶：“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