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暂时先不要。因为没有什么根据,只是连推理也称不上的幻想,如果这种车都要报告,有多少个主任和股长都不够用。”
  “是吗?”中町露出气馁的表情,“因为我很想带点线索回总部。”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不必为没有收获感到愧疚,找不到猎物不是猎犬的错,而是他们不该把猎犬送到没有猎物的地方,所以要抬头挺胸回总部。”五代说完,拍了拍年轻刑警的肩膀。
  发现遗体至今已经过了四天。负责调查被害人交友关系的侦查组和其他组一样,都没有查到任何成果,所以中町觉得有点抬不起头。
  五代和中町根据传统手机和智慧型手机的通话纪录,清查了最近可能和白石健介有接触的人。虽然传统手机目前仍然没有找到,但他们向电信公司调阅了拨打纪录,山田裕太的电话号码就留在拨打纪录上。
  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查访了超过三十个人。除了目前和以前的委托人以外,还去见了白石的律师朋友,以及签约的税务师,甚至还去了他经常造访的理发店,但每个人都说完全想不到有任何线索。其中一名律师朋友还说:“如果抓到了凶手,而凶手来委托我辩护,我应该不会想接这种案子。”他的意思是,无论是基于任何动机杀人,他都不认为凶手有酌情减刑的余地。
  五代和中町在八点半过后回到特搜总部,负责管理被害人交友关系工作的筒井副警部还在特搜总部,于是就向他报告了查访的结果。
  少年白的筒井有一张方脸,即使听到部下报告没有收获也面不改色。刑警这种工作,连续挥棒落空是很正常的事。
  “辛苦了,今天就回去休息吧,但明天要出差。”筒井把一份资料递给五代。
  “要去哪里?”五代接过了资料,那是驾照的影本,照片上有一个精瘦的男人。年纪大约六十岁左右。
  地址位在爱知县安城市。
  第4章
  从东京车站出发的“回音号”比想像中拥挤,幸好买自由座的票也坐到了座位。到三河安城车站大约要两小时三十分钟。如果搭“希望号”到名古屋站,再换“回音号”往回搭一站,就可以节省三十分钟的时间,但因为车票的票价贵两千圆,所以就不列入考虑了。更别说这次因为要节省经费,所以中町也无法同行。
  五代坐在靠窗的座位,重新看着筒井昨天给他的资料。
  仓木达郎──就是他等一下要去见的那个人的名字。根据驾照上的生日,目前六十六岁。除此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信息。
  白石法律事务所记录了打电话到事务所的人的名字和日期、时间。因为有来电显示,所以知道对方的号码时,也会同时记录下来。这是白石健介从自立门户后开始的习惯,他用这种方式在每天下班前看这些纪录,回想和客户的谈话内容。
  根据这份纪录,显示十月二日曾经接到一个姓“仓木”的人的电话,当时记录的电话号码是手机的号码。在向长井节子确认后,她说记得这件事,但她立刻把那通电话转接给白石健介,所以除了知道对方是男人以外,完全不知道是怎样的人,当然也不知道那个人打电话找白石健介有什么事。
  在委托人的名单中并没有发现这个名字。对方只打了这一通电话,也没有留下曾经造访事务所的纪录。
  这个人到底是谁?如果是嫌犯,就可以去申请搜索令,要求电信公司提供通话纪录,但在目前的阶段还无法这么做。
  最后只能拨打纪录下的电话号码,直接向当事人确认。基于接到异性的电话可能比较聊得起来的想法,所以派了女警打电话。
  女警没有透露案件的详细内容,只说是为了办案的需要,询问了对方姓名和地址,对方并没有拒绝回答,自我介绍说叫仓木达郎,也回答了住址。根据女警的印象,认为对方接到电话时并没有感到慌张。
  之后,筒井再次拨打了那个电话号码,说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问他是否方便安排时间。仓木回答说,他已经退休,所以随时都有时间。
  于是,筒井就派五代今天前往三河安城。
  仓木似乎在电话中再三向筒井询问,到底想要问他什么事。这也很正常。既然有刑警特地从东京去那里,他一定认为事情非同小可,即使没有做亏心事,也会很在意。
  筒井当然只回答说:“等见了面就知道了。”虽然不知道仓木是否和这起命案有关,但在实际见到对方之前,不提供不必要的信息是办案的铁律。
  五代在上午十一点多时抵达了三河安城车站。走出车站,发现车站前有一个小型圆环。停车场内零星停了几辆车,周围没什么高大建筑,也不见花俏的招牌,有一种田园牧歌的气氛。
  计程车招呼站只有一辆空车,五代向司机出示了事先打印的地图。
  “喔,原来是筱目(sasame)。”司机说完,发动了车子的发动机。
  “这两个字读‘sa-sa-me’,不是‘shi-no-me’吗?”五代问。地名是安城市筱目。
  “是啊。外地人都会念错,这里没有任何有名的东西。”司机笑着说的话带有一点口音,可能是三河话的口音吧。
  五代看向车窗外。这里的马路很宽,人行道也很宽。道路两旁是民宅和商店,虽然看不到高楼,但无论民宅还是商店的占地面积都很大。五代忍不住想,如果在这种地方住习惯之后,恐怕很难适应东京密集的住宅区。
  计程车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停了下来,司机说:“就是这一带。”
  “那我就在这里下车。”
  五代付了钱,下了计程车,边走边比较着周围的风景和地图。路旁有许多新旧不一的房子,但所有房子都有车库,甚至有不少住家的车库停了不只一辆车。
  门口挂着写了“仓木”门牌的房子前也是一个车棚。车棚内停了一辆灰色小型车,后视镜上挂着平安符。
  门牌下方有一个对讲机,五代按了按钮,等待片刻,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请问是哪位?”
  “我从东京来这里。”
  “好的。”
  不一会儿,就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玄关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开襟外套,与驾照照片相同的瘦脸男人出现了,但他的身材比五代想像中更结实。
  “我姓五代,不好意思,在你百忙之中打扰。”五代拿出警视厅的徽章走向前,向对方出示后,立刻收进怀里,然后递上了名片。
  仓木眯眼打量着接过去的名片后说:“请进。”
  “打扰了。”五代鞠躬行礼后,走进屋内。
  仓木带他来到玄关旁的和室,但榻榻米上放着藤桌和藤椅。墙边有一个小佛翕,佛翕上方的墙挂着像是在葬礼上做为遗照使用的女人大头照。照片上的人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圆脸配短发很好看。
  “那是我太太。”仓木似乎察觉了五代的视线,“她在十六年前去世了。她比我大一岁,当时五十一岁。”
  “还这么年轻,真令人遗憾。是因为车祸或是什么意外吗?”
  “不,她罹患了骨髓性白血病,如果可以接受骨髓移植,或许还有救,但最后无法找到捐赠者。”
  “原来是这样……”五代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说不出话。
  “所以我现在一个男人过着独居生活,已经好几年没有用茶壶泡茶了,如果你不介意喝宝特瓶装的茶──”
  “不,没关系,请你不必客气。”
  “是吗?谢谢你的体谅,啊,你请坐。”
  五代在仓木的催促下坐了下来。
  “我相信你已经从昨天的电话中得知,警方在侦办某起案件的过程中,出现了你的名字。在东京白石法律事务所的来电纪录上,出现你的电话号码。至于我们为什么会重视这件事,是因为我们正在侦办白石先生遭到杀害的案件。”
  五代一口气说完后,观察着仓木的反应。瘦脸老人几乎面不改色,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已经知道白石先生遇害的事吗?”
  “昨天接到警方的电话之后,我上网查了一下。别看我这样,我会使用电脑。得知这起案件后,我大吃一惊,也难怪警察会来找我。”仓木说话的声音很平静。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事情就简单了。今天想要向你请教的是,你打电话给白石先生的理由。请问你和白石先生是什么关系?”
  仓木向后拨了拨一头短发。
  “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那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他说话。”
  “你打电话给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吗?为什么?”
  “是为了谘询。”
  “谘询?”
  “法律谘询。目前遇到一件让我有点头痛的事,是关于金钱的烦恼。我和某个人发生了纠纷,我想了解法律的见解,所以就打了那通电话。”
  “为什么找上白石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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