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别笑了,回答问题白砚!”事关白砚的魂体,江玉织不得不严厉起来。
  明明谢必安说他好得很,怎么突然……
  “我原来叫白砚吗?咳,明泽又是谁呢?我不是程明吗?咳咳咳”
  “是你,都是你,回答问题白砚!”江玉织想用鬼力探查白砚的魂体,但她不是鬼差,害怕伤到白砚,“那边的鬼差,能不能麻烦你进去帮我催催谢哥,我朋友快撑不住了。”
  “不麻烦的江小姐,我这就去。”鬼差叮嘱同僚看好门,自己脚步匆忙地进去。
  白砚还想说点什么,被江玉织捂住嘴,“除了回答问题,我不想听到别的话,知道吗,先喝口茶,懂了点头,不懂就保持沉默。”鬼差们附近有一张木桌,供他们休息,常备一壶茶水。
  两鬼坐到桌边,白砚点头后,江玉织才放开手,递给他一杯茶水。
  小酌一口,“来这里之后才疼的,之前都好好的,娘子别担心。”
  江玉织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怎么能不担心,还是很疼吗?”
  白砚又抿了口茶水,“好多了,多亏娘子的茶水。”
  江玉织怀疑地看他:”不要说胡话,你还是歇着吧,要不我们离地狱远点?”
  不等白砚同意,她就想先带着他走远点。
  谢必安出来了,两只鬼还没来得及动身。
  谢必安:“如何了?”
  江玉织:“我们走远点说,明泽在这里难受。”
  谢必安:“也好。”
  极目远望,地狱几乎被隐没在地府常年不散的浓雾中时才停下来。
  江玉织:“好些了吗?”
  白砚:“好多了,娘子不要担心。”
  谢必安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还记得赵青云吗?这阵子我和小黑都在处理他的事情,在我出来前,小黑刚察觉到赵青云的力量在企图脱离他,但是又被什么束缚住了,此鬼鲜少露出痛苦的表情,随后就有鬼差说白砚出问题了。”
  白砚和赵青云同时?江玉织想到什么,“谢哥,你再看看他的魂体。”
  “行。”
  相比于第一次,白砚胸中心脏的虚影,裂口处被一根极细的金线缝合大半,那线和江玉织手腕上的如出一辙,魂体内附着的灰雾也散去不少。
  非常明显的好转。
  江玉织沉思,社稷图的力量,她体内有,赵青云也有,白砚也有,白砚那儿的是本源,现下残力们被吸引到她体内,再有她传输给白砚。
  为什么赵青云的残力没有被吸引走?
  死物上的残力自动回归。
  凡人身死,残力就会自动脱离,赵青云早就死了,残力却一直跟着他。
  奇怪。
  江玉织努力回想着曾在酆都大殿处看过的典籍。
  有了!炼化!
  “谢哥,会不会是赵青云将残力炼化了?残力感受到我和白砚,想要回归,但又因为赵青云的炼化,和他产生联系,想走走不了,才会不断拉扯赵青云的魂体。”
  “小织,你要知道社稷图是自然诞生的,一个凡人想要炼化是几乎没有可能的。”
  “但是……”
  谢必安灵光一闪,”等等,不无可能,赵青云曾做过皇帝,集天运于身,身负龙气,若是有人指点……”话尽于此。
  江玉织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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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提到过的话本内容,程明
  第48章 宛南 南昭公主
  天运和社稷图同为世间自发汇聚而成的造物, 前者尚未拥有实体但拥有载体,后者应天地运势化为人形但又顺势而消。
  作为天运曾经的载体,想要炼化社稷图的部分力量也不无可能。
  被炼化的部分再无可能回归本体, 赵青云魂飞魄散, 被炼化的残力也会不复存在。
  换言之,《山河社稷图》永远不可能有完整的一天。
  不可能, 江玉织下意识否认了这一认知。
  她曾修补过,何稷给她的线材或许就是她腕上的金线, 二者实在相似。
  至于为何修好后, 何稷没有好转, 江玉织也早有猜测。
  她是凡人,怎能修得好神物?
  黄道婆靠凡人信仰成神,又有一手好技艺,看来远赴宛南迫在眉睫。
  早日修好,早日太平, 或许爹娘和哥哥还有其他亲人们就愿意出来见她了。
  这是江玉织一厢情愿的赎罪。
  白砚抬手轻按她的眼角, “娘子别难过。”那里没有眼泪, 但白砚总觉得里面盈满了无形的泪。
  “没难过, 我们真的该回去了。”江玉织握着他的手腕将其自然地牵在手里。
  “好。”白砚乖乖点头。
  “谢哥我先带他回去,赵青云一定要看好了,万莫让他散魂。”
  “刑期未到前, 他是不会魂飞魄散的。”
  江玉织深深地看谢必安一眼, “我们走了谢哥。”
  “去吧,我也得回地狱了。”
  三只鬼在此分别。
  剩下的路好走许多, 和鬼门关的东方鬼王打过招呼,就能顺利地回到凡间。
  江玉织凭空出现在卧房中,牵着的白砚正趴在小榻的桌案上熟睡。她走近观察, 面色红润,气息绵长,显然是回魂了。
  东方鬼王说没见过白砚从鬼门关经过。
  想来也是,但凡有看见他的,都应该能反应过来是个生魂,身上没有半分死气。
  江玉织半蹲在白砚身旁,陷入沉思,半点没发现眼前的人睫毛颤动,要醒了。
  白砚看着书等着江玉织,没想到连日的疲惫积累起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个愉快的梦,只是记不得具体梦到什么。
  睁开眼便看见娘子的面庞和他的距离只在呼吸之间,白砚还以为仍在梦中,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眼前鬼,梦就醒了。
  江玉织回神,直起身子,关切地问询,“你醒了?还难受吗?”
  “难受?玉织在说什么?”
  不记得了?算了,不记得也好,唉。
  “没什么,我们早点去宛南吧,陆判那边怎么说的?”
  白砚泰然自若地把摊在桌上的话本收到怀里,“坐下说吧,舅舅自然是同意的,只用我们顺路查清沿途的官员任职状况便行。”
  “好,再过三日我们就出发?”江玉织没有不应的,她差不多能确认延长金线的办法了。每做出一件于百姓有益的事就会积累起功德,凝聚成线。一部分修补白砚的心脏,驱散灰雾;一部分缠绕于她腕上,积攒成修补社稷图的线材。
  白砚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娘子回地府一趟,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了,欲言又止的,去宛南的计划也提前了,他也不多想,赶去吏部挑人。
  匆忙的背影落在江玉织眼里,唯余一声叹息,就这么一趟她好像把半辈子的气都叹完了。
  ……
  宛南水乡之地,是江玉织从未见过的一番景象。
  她自小长在陵州,离京都最近的一个州县。
  而宛南临水,溪水河流阡陌纵横,水涝灾害频发,不知现今状况如何。
  沿途确有几个县令、知州私吞粮税,贪墨土地,不肯放粮赈灾,在白砚雷厉风行的镇压下,全部押解回京,由当地身具功名的人暂代管理。
  大部分官员还是在兢兢业业地治理水涝,越靠近宛南,屋宅便愈发不同。
  百姓们干脆在水面上建起新家,下部分由木柱支撑,通过小船出行。
  宛南的知州府早就被淹,新建的州府是仅次于黄道婆庙的最大的一幢楼。
  现任知州许岭是个三十多岁的沧桑男人,满脸热情地迎接他们。
  许岭丝毫不怕白砚来查他,相反他期盼已久,州府底下的那些蛀虫困扰他已久,宛南重建的计划也因此停滞不前,大半还没分配到住处的百姓,暂居州府和黄道婆庙中。
  几个月以来,水涝不在汹涌,他也能腾出手来解决恶心人的蛀虫,正好萧王殿下带来吏部人手,许岭暗下决心,要把那几个肥头大耳的全都赶出宛南。
  谛听并没有跟来,神神秘秘地告诉江玉织它要守着赵凭风,还有两个神仙,只在他们离开前叮嘱到若有危险发生,一定要及时摇响安魂铃,它会从地下走,顷刻间就能赶到。
  安魂铃中余下社稷图残力在江玉织的再三考虑下被彻底抽出,融入金线,残力会自己找来,不需要安魂铃做引了。
  铃铛就只剩下个维持魂魄在凡间的稳定和联系谛听两个作用。
  遗憾的是不能听过铃铛联系龙锦,毕竟她是因为残力才和安魂铃关联上的。
  不再多想,江玉织点头,不舍的摸摸谛听柔软的长毛。
  自回到凡间,谛听来后,江玉织甚少和它分开这么久。
  白砚此刻和她一起站在乌篷船的船头,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正欲开口,奈何身后的知州大吐苦水,求做主。
  许岭:“王爷可知怀安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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