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79开始的文艺时代 第2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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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5日,今天是首届茅盾文学奖举行授奖仪式的日子,这次授奖仪式的规格要比全国优秀中短篇颁奖大会,更高一个级别。
茅盾文学奖,是华夏第一个以个人名字名为的文学奖,举办地点定在了人民|大会堂。
整整600位文艺界人士见证荣耀!
面对雷鸣般的掌声,方言手捧紫铜的奖章,以及证书,和古桦、魏渭等人站成一排。
照相机的镜头,一直对准着他们。
方言这张年轻的面孔,在获奖作家里,毫无疑问是个焦点,但并不是唯一的焦点。
这一回,文学湘军,大出风头!
7名获奖者当中,古桦和莫应丰两位湘军,凭着《芙蓉镇》和《将军吟》,独占两席。
而且要论起来,散文上师从沈丛文的方言,不算是湘军的一员,怎么着也得是半个。
授奖仪式一结束,古桦直接熊抱住方言。
“岩子!”
“老古,哈哈!”
两人脸上都露出久别重逢的笑容。
“晚上咱们可要好好地聚一聚!”
“没问题啊,依我看,不如这样,买上好酒好菜,然后到铁生家,痛痛快快地聚一场。”
“好,就这么说定了!”
古桦说:“到时候,我一定要跟你聊一聊那个‘文学的根’,你知道吗,因为这个,少恭这几个月,没少去湘西采风,寻找湘楚文化。”
“是嘛!”
方言大为意外。
古桦点了点头,“他去了你说的那个苗寨,回来就跟我说,自己找到了还活着的湘楚文化,然后又去了湘西那侗、瑶、土家族……”
两人正谈着,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们在聊什么呢?”
“丁铃先生!”
方言和古桦回过头,就见李尧堂领头,左右站着沈丛文、丁铃、李清泉、徐钢等人。
“巴老好!”
“李老好!”
“……”
看着他们礼貌地打招呼,李尧堂转头望向丁铃,“老丁,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他们两个是文学讲习所的同学吧,都是第……”
“第五期的学员。”
丁铃笑道:“说起来,文学讲习所的创作班已红恢复了好几届了,但要说成绩,还得是小方、小古他们这第五期的学员最优秀了。”
“到底是五期生嘛!”
李清泉、徐钢等讲习所的人听到这话,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满脸笑容,毕竟,这五期的学员里一下子出了两个茅盾文学奖得主。
“刚刚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丁铃作为文学讲习所的创办者和首任校长,看向方言这两个学生,目光中充满欣慰。
方言于是如实地相告,说得滔滔不绝。
“我所说的,不是一种恋旧情结和地方观念,也不是停留在方言、歇后语之类的使用,而是重新认识民族文化,重新审视脚下的土地,回顾这些,也许会有了新的文学觉悟。”
“所以你才会提到‘岭南文学’、‘粤味’,才会写跟岭南文化有关的武侠。”
沈丛文和万佳宝等人互看一眼。
“武侠!?”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无不惊讶。
“岩子,你怎么会想到写武侠呢?”
徐钢疑惑不解。
方言看他急切的样子,就像看到武侠里,名门正派的长老看到最得意的正道弟子,忽然投身于魔道邪教一样,立刻解释了一番。
此武侠,非彼武侠。
自己搞的既不是民国鸳鸯蝴蝶派的武侠,也不是香江新派意义上的武侠。
而是基于华夏武侠文化的历史。
叫歼十改,不,叫“历史文学”的变种。
“小方那本的,这些天,我也抽空看了下,准确地说,是披着武侠皮的历史。”
李尧堂语气和善,连连称赞。
丁铃道:“听小方这么一说,我倒想看一看这部武侠。”
“我也是。”
李清泉饶有兴趣,好奇方言和《十月》作为魔幻现实主义的推手,竟然没有在“魔幻现实主义”上深入,推出一系列的代表作品。
“李老,其实‘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内核,恰恰跟我提到的‘文学要扎根在民族地域文化’的观点,是不谋而合。”
方言环顾四周,清清嗓子。
古桦看到他面对着文坛一众巨佬,毫不怯场,从拉丁美洲丰富多样的神话和民俗传统,说到拉丁美洲艺术中的魔幻和现实性的特点。
“正是有这样的民族文化土壤,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才得以在拉美这片土地上扎下根。”
“也因为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拉美的神话民俗文化传统才能一直被继承和发扬。”
“所以,比起去学魔幻现实主义的‘皮’,我想先去学魔幻现实主义的‘神‘,想着怎么把文学,扎根在华夏民族文化这一片土地上。”
方言嗓子发干,喉咙微微沙哑。
“不错,说得不错。”
沈丛文不无感慨,说自己编写《华夏古代服饰研究》的时候,时常会有这样一种思考。
“一个民族自己的过去,是很容易被忘记的,也是不那么容易被忘记的。”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是啊,鲁迅先生曾经说的,唯有民魂是值得宝贵的,唯有它发扬起来,华夏才有真进步。”李尧堂道,“这个魂,就叫‘民族魂’。”
见众人议论纷纷,方言道:“巴老说的是,就像鲁迅先生还说过,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李尧堂、丁铃听到他引用鲁迅先生的话,一个个全都会心一笑,纷纷把目光投向于他。
眼里都有一种自家的孩子长大的感觉。
这就是茅公的关门弟子!
同样,也何尝不是自己的记名弟子!
第238章 《黄飞鸿》发表
随着茅盾文学奖授奖仪式的结束,关于奖项的消息也在全国的各大报纸上见诸报端。
包括方言在内的7位获奖的作家,以及他们的作品,再一次传遍大江南北。
《文汇报》上,刊登着相关的新闻。
龚樰拿起剪刀,小心地剪了下来,然后把它贴在自己的剪报集里,熟练地做成张剪报。
接着,简单地收拾整理一番,把剪报集放进自己的包里,随身携带着去上影厂上班。
“早,龚樰姐。”
“早,小瑜。”
龚樰跟章瑜她们打完招呼,看似随意地来到公用电话处,把电话打到燕京出版社。
“方老师,您表姐的电话!”
在秦大爷的吆喝声中,方言快步下了楼。
“喂,表弟。”
“喂,表姐啊。”
龚樰听他喊着“表姐”,就说明身旁有其他人在场,但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掩着的。
自己打这通电话,纯粹是想祝贺他获奖。
“这下好了,大爷去锅炉房打水了。”
方言左顾右看,四下无人。
“岩子。”
龚樰和他刚聊没几句,皱了皱眉,“你的声音怎么听上去这么弱啊,是信号不好嘛?”
“不是信号的问题。”
方言幽幽叹气道:“我可能是病了。”
“病了?!”
龚樰吓了一跳,急切道:“什么病?严不严重啊?有没有去医院看一看……”
“不打紧,就是失眠。”
“怎么会失眠呢?”
“唉,双木非林,田下有心。”
“好啊,你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