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79开始的文艺时代 第77节
方言也不贪功,如实地说论改革精神的思路是他提供的,自己只是踩在他的肩膀上。
沈雁氷夸奖道:“话虽然是这样,但能想到商鞅变法,想到把秦孝公和商鞅写成一个改革的符号,这也是很难能可贵!”
“是啊,难能可贵。”
章光年感慨道:“我们一直在寻找更多关于改革方面的作品,但很遗憾的是,整个领域一片空白,暂时找不到和蒋紫龙一样的第二个、第三个作家,但现在,你出现了!”
“您太过奖了。”
方言一问才知,《人民文学》一直在找一部能作为改革文学标杆的长篇,从而把这个文学领域推上高潮,但改革文学实在太难。
写改革本来就难,更何况是写长篇。
蒋紫龙虽然是“第一人”,但写的也基本是中篇和短篇,哪怕是在讲习所期间,写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也只是一部中篇。
如果《大秦之裂变》发表以后,能像《牧马人》、《暗战》那样,轰动全国,可以说——
《乔厂长上任记》,是改革文学发轫之作!
《大秦之裂变》,就是改革文学扛鼎之作!
人文社不仅是冲着沈雁氷的面子,也是出于这份重视,才最终决定,把《大秦之裂变》的上下两部,放在1981年第一期、第二期的《人民文学》,而且是头版的位置。
完全相当于央妈开年黄金档大戏的档次。
“茅公,您觉得这样安排怎么样?”
章光年看向沈雁氷。
方言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老师。
就见沈雁氷早有准备,拿出两份稿子,“这份是我写好的评论,等《大秦之裂变》发表的时候,一并刊登,另一份是我提前给这部备好的序言,单行本发行的时候加进去。”
“老师!”
方言为之动容,眼眶微红。
真的是前前后后替自己能想到的都想了。
这篇评论和序言,相当于给自己撑了把遮风挡雨的保护伞。
再加上章光年、王朦等人的保驾护航,简直是给自己叠了一层又一层的甲。
“茅公,您的意思,我明白。”
章光年郑重其事地接过稿子。
沈雁氷笑着点头,吃力地站起来:“你们在这里坐会儿,我跟光年到书房里说些事情。”
章光年让刘剑青留下来,跟方言聊一聊发表的其他细节,比如稿费。
“老师,您慢点。”
方言仿佛没听见一般,小心地扶着沈雁氷往西厢房里走。
刘剑青耐心地在屋外等着。
不一会儿,看到方言一个人走出书房。
《大秦之裂变》上下两部,合计61.4万字。
虽然分第一期、第二期发表,但稿费会在第一期的时候,就一次性结清,按照千字10元的标准,一共是6140元,但还要缴税。
超出800元的部分,必须按5%征收。
最后到手的,也就是5873元。
当然,这仅仅是第一笔钱,既然沈雁氷都帮方言准备好序言,单行本肯定会提上日程。
也就是一鱼两吃,一本书挣两笔稿费。
除了基础稿费,可还有印刷稿酬。
如果能印个五十万册,就可以拿到基础稿费的一半,也就是税前能有3070块。
税前一共可以拿到整整15350元!
这可是1980年的一万五啊!
哪怕没有印刷稿酬,也妥妥是万元户!
果然,搞文艺就是来钱啊。
…………
等方言和刘剑青谈得差不多的时候,沈雁氷和章光年也谈完了,书房的门打了开来。
“茅公,您就不用送我们了。”
章光年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我就不送你们了,让岩子代劳吧。”
听到沈雁氷的吩咐,方言立马照做。
章光年上下打量着他,提醒道:“《大秦之裂变》将会是一部石破惊天的作品,到时候,各种报刊都会报道评论,阵仗比起《牧马人》、《暗战》,只大不小,伱要做好准备。”
“我准备好了!”
方言说的斩钉截铁。
章光年边走边问:“我记得你在《燕京文学》还没有转正吧?想不想来《人民文学》?”
虽然去人文社很诱人,但方言委婉地拒绝,就像许三多说自己是钢七连第4956个兵,自己也是《燕京文学》的兵,除非转正无望、借调抽调之类的特殊原因。
“怪不得王朦他们这么器重你。”
章光年赞赏地点了下头,“不过虽然《人民文学》不会跟《燕京文学》抢,但其他的出版社就说不定了。”
“其他出版社?”
方言眉毛轻轻上扬,“不会吧,我只是一个助理编辑,而且还是合同工。”
“不说别的,能干出口语化诗歌这种事,那是助理编辑能干得出来的吗?”章光年笑呵呵道,“你啊,问题就出在这个合同工身份。”
“这不还没转正嘛,难道我……”
方言放慢脚步,想多问出点消息。
“到时候,王朦他们会告诉你的。”
章光年神神秘秘,临走之前多交代了一句,“加入燕京作协的申请,你可不要忘了。”
目送着他们离开,方言呆愣愣地站在门口,什么情况?我最讨厌两种人了!
一种,是说话说一半的!
另一种是……
第70章 《暗战》广播剧
章光年临了的哑谜,让方言胡思乱想。
但眼下,主事的王朦和周雁茹都不在家。
因为《燕京文学》7月和9月两期的“反思文学”专题办得出彩,特别是《芙蓉镇》,在全国引发轰动,被邀请到各地参加座谈会。
整个反思文学思潮,进入了新高潮。
本来也有方言的份儿,但自己忙着完成《大秦之裂变》,只能统统推掉,闭关创作。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方言也不是干等他们回来,在季秀英等人的指导下,把加入燕京作协的书面申请写好。
只有先加入了燕京作协,才能由会员推荐,经委员会审议,成为全国作协的一员。
方言来到楼下,把申请信投到邮箱。
就见门房的秦大爷捧着大饭缸,旋转着收音机的旋钮,调到了中yang广播电台。
声音一响,就知道是“新闻和报纸摘要”。
“大爷,听新闻呐?”
“随便听听解闷,现在没什么好节目。”
“等到晚上就好了。”
“那可不,今晚有袁阔城的《三国》。”
“是嘛!”
方言闲聊了几句,这年头的电台晚上有有长篇连续广播,比如刘兰方的《杨家将》、《岳飞传》,单田方的《七侠五义》……
基本上一家人围着收音机,边听边吃饭。
唯一的毛病就是每到引人入胜的时候,就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气得差点想把收音机、饭碗给砸了。
“咱们这里的收音机,能收到辽东台吗?”
方言记起了前不久辽东广播电台打来的电话,《暗战》的广播剧,就在这几天开播。
“我这个话匣子,肯定不行。”
秦大爷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我记得以前好像晚上能收到好多外省的电台。”方言疑惑不解。
“那是七零年的事,现在是八零年。”
秦大爷幽幽说全国电台的数量,这些年增加的太多了,同一个频率点,有很多电台,有强台的干扰,弱信号的电台自然就收不到了。
现在的中yang广播电台、省台都采用接力式,在各市设立发射塔,用来接收远台。
“看来得试试在天线上下功夫了。”
方言摸摸下巴,上辈子自己也算无线电爱好者,从电子商店淘一堆二极管、三极管、喇叭、磁棒、可变电容、电阻之类的元器件。
接着,按当时风靡的《无线电》杂志上刊登的收音机电路图,组装出收音机就往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