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而3万年前魔族仍然存在的时候，人类——不论是修仙者修魔者还是普通人，都只是魔族圈养的肉食。
妖精灵怪，也只是魔族的猎物。
魔族那时强到什么地步呢？
魔皇啊，仅以一已之力，塑造了第二个世界。悬浮在众生头顶，俯瞰她们追猎生存，以此为乐。
人类那时只是食物链里低端一环，动不动几米几丈几十引的的妖兽，是最广泛寻常的生物。
三米一丈，十丈一引。
不过那个时候灵气充沛，人类也能长有丈余，与如今相比极为高大。
豆芽菜长到天高也只是一盘菜。那个时候的人族，就是众生随意采撷的豆芽。
而魔族是食物链顶端，魔皇在魔族更是食物链顶端。
魔族的本能是吞噬与杀戮。
可想而知，魔族群体之内也绝对不是友好和睦的氛围。
今日你是口中餐，明日她做盘中肉。
魔皇的诞生，是第一位将这杀戮吞噬数不尽的种族统一的存在，同时，也是最后一位。
她将自己种族吞噬殆尽，将魔族也吃了太多。庞大的魔物狰狞着仿佛龙形，长长地蜿蜒曲折，能一口将妖兽当糖果吞掉。
没有任何生物知道她吞噬了几万年。
凡秀柚有记忆起，魔皇就盘踞在万丈高空的猩红巨岛上，垂眸俯瞰她圈养的肉食。
人类捕猎动物，捕猎妖兽。妖兽吃掉人类，吃掉灵植魔植。零星的魔族偶尔出现，会成为鲶鱼，凶狠地捕猎。
遮天蔽日的巨大岛屿，上面垂下的眼睛百无聊赖。众生百态在魔皇眼中，只是无趣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魔皇是最大的鱼。
血红魔龙有着四只青绿的眼睛，很干净漂亮，也很平静无波。
在魔族的语言里，yorxiuaao（读音大概是又秀敖）意为‘千丈草木’。
千丈草木，字面意思理解。这就是凡秀柚的种族。她们本不想所属为同一种族，但魔皇敲定，无可辩驳。
草木高千丈，于魔皇而言，也只是圈养肉食时的篱笆而已。
她搜集千丈草木，将俯瞰的世界圈出一块地盘，将众生聚集圈内，看她们生来死去。
直到有天，人类决定反抗，众生万族齐聚一堂，向天空的魔皇发起进攻。
魔皇兴奋而愤怒的嘶吼是凡秀柚对于三万年前最后的记忆。
那一场大战打了很久，最后的结局是众生反抗的队伍死得七七八八，魔皇身上伤痕累累，血河倾落九天。
然后魔皇引爆了她建立的、悬挂在万丈高空的魔界，一波将最后的反抗军带走。
猖狂肆意的笑声划破云霄，爆炸铺天盖地，排山倒海。高穹深海，骤然被撕裂了。
凡秀柚的族长，大约是被人类称作建木的巨树，在紧要关头将凡秀柚摘下，丢去了时空之隙。
“对不住了孩子。”
建木族长也是反抗军的一员啊。
凡秀柚终于想到。
千丈草木并不完全都是魔植，只是因为被魔皇强行定义，强行挖来做了篱笆，从此成为了魔植。
雾水王莲是以吞噬和杀戮为本能的，纯粹的魔植。凡秀柚么，正如痕曳所言：妖魔也是妖主的子民。
凡秀柚是妖魔。
主要是魔植，但灵植也能勉强搭点关系。
魔植基本上都是以本能行动，完全被吞噬和杀戮占据基本没有的脑子。凡秀柚却开了灵智，尽管那时仍然懵懂，却有看清世界的智慧。
因此凡秀柚也能算妖。
第86章
人类的世界很广袤。
离开玉棺山的凡秀柚完全是个乡巴佬。刘姥姥进大观园什么都觉得新奇, 凡秀柚也是这样。
被荀压按着灌鸭式填充的人类常识并不能第一时间灵活运用。尽管因为各种法制节目和军事演习，对人类规则有着敬畏，却由于长久以来俯瞰人类作为底层血食, 本能轻蔑和不屑。
凡秀柚以为只要自己做得足够隐蔽，那么法律就追不到他。
然后……
来自人类的各种高科技狠狠给了凡秀柚一个教训，以及引来了人类强者的注视。
终慧法师来到九华省, 只有一个任务：让凡秀柚学会人类社会的规则并遵纪守法。
“所以这就是你扔给我一个孩子，还给我搞来一对爹妈的理由？！”
十八岁的凡秀柚无比抓狂。
“是的。”终慧法师说, “这是对你的考核。如果不通过, 就不能离开玉棺山小妖界。”
十八岁的凡秀柚憋屈地开始带孩子, 并且开动脑子, 给自己一个完美的家庭。
从那天开始, 凡秀柚无比飞快地学会了融入人类社会，并也被迅速磨平掉桀骜棱角。
“你知道我要给我当爹当妈，再给一个孩子当爹当妈, 然后维持人类眼中正常的家庭和睦相处……”
“到底有多耗费精力吗？”
凡秀柚觉得, 他在玉棺山两三年肝完化形，九年义务教育, 人类社会常识, 法律法规通读等等的学习, 都没有那一个暑假来得疲惫。
——但那段时间的磋磨，却让凡秀柚如何学会了正确对待人类。以至于现在, 没有人能把他按回玉棺山关着。
雾水王莲是他们自己开祭坛召唤的啊！也是他们用血肉激怒了雾水王莲的！雾水王莲把祭坛里的人杀完后甚至没有再动无辜之人！还千里迢迢游回了正国海岸边！
这难道不算是凡秀柚教导有方, 把雾水王莲驯养得很乖顺了吗？
而且，这些外国人捅出的篓子，最后也是凡秀柚求爷爷告奶奶（完全没有），千辛万苦伺候前男友（可能是吧）擦的屁股吗？！
所以！凡秀柚没惹任何人, 他能有什么错呢！全是别人的问题啊！
罚他写几篇检讨，也就结束了这件事。
至于国际上说，损失了多位大富翁政要人员演艺名人等等之类，谁知道他们要去那里搞邪教啊！
别冤枉好人啊！
“哒、哒、哒。”金属沉重地落地，发出闷闷的非人脚步。荀压赤着脚走到门边，携着清晨的阳光敲响了凡秀柚房间门。
凡秀柚衣物整齐，容光满面，依然是温和笑着，施施然打开了门。“荀姨，早安。”
荀压探手，看似柔软皮肤，却是金属青铜的冷硬手指捏了捏凡秀柚的脸颊软肉。“咱们小草，真厉害啊~”
她的语气轻飘飘，懒懒散散，并不将几百条人命放在眼里。更何况，那还是异国的洋鬼子。
凡秀柚与荀压身高相仿，女人又过于懒怠，稍不注意就歪着身体靠在凡秀柚身上，远远看了，竟然是极其登对匹配的情侣眷属。
唯有凡秀柚听得到，荀压靠在他耳边，凉飕飕的轻哼一声：“明明可以悄无声息解决，不叫人知道。为什么最后还破土而出，闹得天翻地覆。”
荀压揉捏着着凡秀柚的耳垂，凉凉的硬感将耳垂捻薄：“我可不信你真的管不了那小秧子。”即使远隔千万里。
凡秀柚垂目，抚着荀压翅膀上的金属羽毛玩。“荀姨认为我的处置不恰当？”
“很恰当。”荀压叹着气。
果然啊，痕曳沉睡，没人能镇压，也没人真正管得了这小孩儿。
痕曳在时，凡秀柚是痕曳管束的妖民之一。痕曳如今化身为树，不再清醒，凡秀柚就是魔。
她这个妖主，哪里管得了魔呢？
魔族要崛起了，魔族也应当有新的魔族之长。
这团儿看着乖的小草，可是白叶针茅，一只刺团子！尽管这个种族是痕曳乱编的，但也真是对准了凡秀柚的性子。
好扎手一破孩儿！
“你应当再让它杀多一些。”想起那会议里对她阴阳怪气的外国使者，荀压撇撇嘴，“什么玩意儿也敢来我面前闹。”
“明知自己有错，不乖乖撅着，居然还有底气闹上门来？”荀压冷嗤一句：“若非现在的不是皇帝当位，就凭他阴阳怪气那几句话，我就能让皇帝派军队打他们，你信不信？”
小贱皮子痒了不是！以为你正国妈咪以和为贵，就真是什么温柔无害的大美人了吗！？
凡秀柚乖乖任由荀压撒气——其实荀压也没怎么着他。不过是烦闷无人诉说，找凡秀柚聊上两句话。
耳垂被女人捏得红通通的，凡秀柚无奈又陪了一顿饭，一个午觉，终于把不能当场打回去的现任妖主大人哄好，变成青铜鸟飞到古木巨冠里吹风去了。
不能打回去，指的是不能派军队打上那弹丸小国，灭了他们国家——实际上，被阴阳怪气的当场，荀压就气息一压，差点没把那外交官弄死当场。
妖主妖主，如今妖界再怎么式微，她也是相当于一国之主的存在。可别拿外交场上对正国外交官的态度对她啊，这不是找死呢么！
正国外交官十个里面不一定能有一个是异能者，但妖主，可是相当于所有异能者里最强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