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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他忽地停住了,不由自主道:“我娘从来不出远门,我死在这,她怎么来接我呢?”
  他说到母亲,几乎潸然泪下,他站起身,走向玉门,玩笑道:“我对蛊虫就只有一点理解,冲冲,借你的血,说不定这玉门就开了呢?”
  然而冲冲在背后哭着道:“你娘……你娘……”
  步琴漪在顶天立地的玉门前回过头,被绿色的光和薛冲的哭声淹没。
  薛冲再也扛不住了:“我害了你们所有人!步琴漪,我害了你们所有人!”
  她嚎啕道:“我娘不是薛良衣!我的母亲是她的侍女!我身上没有一滴血有用!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一路上我都想告诉你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说不出口!”
  她哭起来掏心掏肺,大哭中将真相全说了出来,而步琴漪扶着玉门,一动不动,安静异常。
  薛冲在他的沉默里感到难以忍受的羞辱和愧疚,连哭都是罪该万死的事。
  她硬生生止住了。
  而步琴漪面无表情看着她美丽的脸庞,想起他刚刚的表白,和三个桥人的生死,此刻只觉万箭穿心。
  第66章 思危栾书(四)
  李飘蓬站在废墟之中,白石黑湖以火药攻门,而他使出一记三丹剑,里应外合,石门倒塌,原来此时已是黎明时分。 旁人在说什么问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清了。 白石黑湖看到洞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转絮,又不见步琴漪,正要问李飘蓬,可他刚却盯着他们二位,陌生人似的,一剑挥向二位,白石黑湖惊惧跳开。 李飘蓬回头抱起王转絮,她似乎只是睡着了。他抱着她走出石窟,熹微晨光,露水从清绿的芽枝上低下来,他一路跌跌撞撞,怀中人沉重无比。他再无力支撑,和袅袅一起倒在林中,最近的枝头上站着一只黑色的乌鸫,不住地号叫。 白石黑湖很快就发现了石门落下,但使用炸药炸门还需考虑许多,一着不慎,若炸塌了整个洞窟,岂不坏事。此时赶来,已是动作相当快了,可刚一进来,就看到如此惨状,暮雨鬓发摇乱,铁胆满脸是血,李朝云也是无比颓丧,更不要提刚刚的李飘蓬了。 他们连声问了许多,暮雨不答,却道:“转絮她已经不在了。” 她怀里抱着的铁胆动了动,然而此刻他口中溢血,眼睛也在溢血,不久前他还在问少主何时来接他,暮雨还哄住了他,但此时他剧烈挣扎起来,暮雨把住他的手:“勿动!” 惊魂未定的李朝云躺在地上靠着岩壁,面色灰白道:“转絮在我们逃亡虫阵时手就凉了。我劝飘蓬把她放下,活人要紧,但他执意不放……他们的关系,咱们竟都不知。其实就是说了,咱们也不会告发的。” 朝云暮雨白石黑湖并未对此事多发议论,眼下少主生死未卜,祭奠的眼泪一会再流。 步琴漪已经许久没有说一句话了,他的睫毛缓慢眨动着。 “你为什么……” 薛冲弹了一下,有朝一日,她居然会被步琴漪的声音吓到。而他看着她的神情,分明是在看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你为什么之前不说出来?”步琴漪扶着玉门,看向里面的栾书盘,他想起那个溺水之人,想自己拽自己上岸,何其愚蠢可笑啊,又何其绝望悲凉,就如同他现在一样,还要发此一问。 薛冲此刻回答这个问题就像拿把刀在烫伤的皮肉里绞,她道:“你和袅袅一直在帮我说话…
  李飘蓬站在废墟之中,白石黑湖以火药攻门,而他使出一记三丹剑,里应外合,石门倒塌,原来此时已是黎明时分。
  旁人在说什么问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清了。
  白石黑湖看到洞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转絮,又不见步琴漪,正要问李飘蓬,可他刚却盯着他们二位,陌生人似的,一剑挥向二位,白石黑湖惊惧跳开。
  李飘蓬回头抱起王转絮,她似乎只是睡着了。他抱着她走出石窟,熹微晨光,露水从清绿的芽枝上低下来,他一路跌跌撞撞,怀中人沉重无比。他再无力支撑,和袅袅一起倒在林中,最近的枝头上站着一只黑色的乌鸫,不住地号叫。
  白石黑湖很快就发现了石门落下,但使用炸药炸门还需考虑许多,一着不慎,若炸塌了整个洞窟,岂不坏事。此时赶来,已是动作相当快了,可刚一进来,就看到如此惨状,暮雨鬓发摇乱,铁胆满脸是血,李朝云也是无比颓丧,更不要提刚刚的李飘蓬了。
  他们连声问了许多,暮雨不答,却道:“转絮她已经不在了。”
  她怀里抱着的铁胆动了动,然而此刻他口中溢血,眼睛也在溢血,不久前他还在问少主何时来接他,暮雨还哄住了他,但此时他剧烈挣扎起来,暮雨把住他的手:“勿动!”
  惊魂未定的李朝云躺在地上靠着岩壁,面色灰白道:“转絮在我们逃亡虫阵时手就凉了。我劝飘蓬把她放下,活人要紧,但他执意不放……他们的关系,咱们竟都不知。其实就是说了,咱们也不会告发的。”
  朝云暮雨白石黑湖并未对此事多发议论,眼下少主生死未卜,祭奠的眼泪一会再流。
  步琴漪已经许久没有说一句话了,他的睫毛缓慢眨动着。
  “你为什么……”
  薛冲弹了一下,有朝一日,她居然会被步琴漪的声音吓到。而他看着她的神情,分明是在看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你为什么之前不说出来?”步琴漪扶着玉门,看向里面的栾书盘,他想起那个溺水之人,想自己拽自己上岸,何其愚蠢可笑啊,又何其绝望悲凉,就如同他现在一样,还要发此一问。
  薛冲此刻回答这个问题就像拿把刀在烫伤的皮肉里绞,她道:“你和袅袅一直在帮我说话,我以为我可以不说的……”
  她话没说完,步琴漪已打断她:“袅袅?袅袅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被你害死,也被我害死!”
  薛冲被他凄厉的声音吓退,肩膀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步琴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想不通,我真想不通。我说你的血能退蛊时,你在想什么呢,你到底在想什么?”
  薛冲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想说的……”
  “我废去大半内力支撑石门时,你看着那三个人拿着你的血如获至宝时,又在想什么?你想到了吧,他们也许会侥幸,会拿着你的血试图和门外的蛊虫拼死一搏,可结果却是白白送命!”
  “你想到了吧?”
  步琴漪每一个问题都不含糊,对薛冲锐利,对自己也锐利。他正在回忆,他的回忆纤毫毕现,每一个反常之处,他都不放过。
  薛冲脸色惨白。
  他紧皱眉毛,恍然大悟道:“我以为你是带错了路,才那么愧疚,竟要寻死。你想到了那三个人会傻傻送死,所以无颜见我,竟也想一死了之。”
  “而我……我?我耗尽内力,跳下去几乎没有轻功托持,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薛冲的眼泪再度落了下来,滚烫、坠重。
  步琴漪视若无睹,他继续回忆,回忆起他的表白,他的心满意足。眼前人还是那个人,可对她的感情已全然不同。天翻地覆只在一瞬间,从前他不满意于小打小闹的爱恨,可原来他只是叶公好龙。如今求仁得仁,自作自受,步琴漪无话可说,只觉荒谬,不久前他竟然说什么“我已经得到了。再也不会比眼下更好的啦,”世上要真有神鬼,听了恐怕要笑。
  步琴漪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发觉他还走得动,只要他还有口气在,他就不能留在这个鬼地方。
  薛冲擦了擦泪,对他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但你的骨头断了!你……”
  步琴漪置若罔闻,并不答应。薛冲默默跟着他,步琴漪自然能听到她的脚步声,耳边忽然传来其他人的脚步声,他欣喜过望,往前一看,竟看到李朝云毫发无伤,和身后的白石黑湖。
  薛冲跟着燃起一丝希望,黑湖将身上所有丹药都胡乱喂给步琴漪,白石则递给薛冲,薛冲不敢拿,李朝云往她嘴里塞药道:“冲姑娘,砍你一刀真是对不住了。既然有了生还的机会,就别闹这些别扭了。”
  几人急速地往前走,薛冲发现原来乱七八糟的甬道消失了好多条,路虽然还不是不大好走,但没那么错综复杂了。
  李朝云说道:“我那时逃到这里,头顶的一条石道忽然整个地收走了,机关也不弹,我正纳闷是怎么回事,那些蛊虫追着追着就不追了。瞎,那时真是绝望,冲姑娘的血半点用场也不起,蛊虫眼睁睁就要将我吞并,脑子里都走马灯了,可它们调转方向,遁入了墙壁里,一下子就不见了。”
  薛冲抢在步琴漪之前确认道:“那李飘蓬王转絮呢?他们怎么样了?!”
  李朝云一下子就止住了话头。
  他的沉默就是一种回答。几人绕到门前,李朝云不提的铁胆状况也是一目了然。
  步琴漪蹲到他身边,话还没说,铁胆就抓住了他的手,光是激动,却听不到他说话。暮雨不忍道:“我们留在洞门前,这儿突然喷来毒烟。我是成人,内力比小猴儿强得多,能自己逼出去,猴儿又要逞强,自己排解,可大约是排得不够快,毒烟伤了嗓子。他的眼睛情形也不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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