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潘姨规矩的站在软榻一侧, 熟练地添上药茶,将打听到的消息事无巨细的汇报给江雁回。
“奴派人沿着多落河打听, 并未打听到可能和阿丑身世相关的事,要是再往里调查,怕是要过多落河……”潘姨顿了顿,看向江雁回,“那就跟幽部有关了。”
初见时阿丑腰上挂着的木坠子上刻着幽部的字,也不乏幽部的人被贩卖成奴送往内陆, 故而江雁回并没有多深究。
张医师为阿丑诊断的不同寻常病症以及遇刺时激烈的反应,让阿丑的身世变得值得揣摩起来。
当然江雁回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多费心神和人力去为阿丑调查身世,简单粗暴的归结为了不希望身边留下隐患。
江雁回修长的两指夹着封信,慢慢靠近燃烧的蜡烛,任由火苗将其吞噬殆尽。
暖黄色的火光照亮她明媚张扬的五官,黝黑的眸中跳跃着光亮,轻笑中带着鄙夷道,“幽部新任首领登位,她是十二子中最不被看好的继承者,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其余十一手足和反对派关押了起来,是个有趣的人。”
潘姨面色凝重,从狠辣的行事作风就能窥见其性格,必然不是好纠缠的主,往后的陵州怕又要战火纷飞了。
“调查的事就暂时搁置吧,让手底下的人盯好陵州动向。”江雁回眼神透着狠戾,掸去桌上灰烬,“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潘姨前脚刚走,后脚洗干净脸蛋拎着牛乳糕的阿丑就回来了,强打起精神依旧兴致不高,软软的垂下眼睛透着淡淡忧伤。
江雁回目光扫过阿丑发肿的薄薄眼皮,困惑道,“你好像有流不完的泪。”
阿丑以为自己不知不觉又掉眼泪了,抹了把脸,手上干干净净。
江雁回早已习惯了他傻乎乎的行为举止,问道,“拎着的是什么?”
阿丑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飘出的香气勾的他动了动鼻子嗅闻。
“吃吧。”
江雁回简单的两个字阿丑却明白了其中含义,羞耻心在江雁回日复一日的投喂下早已消失不见。
捏着糕点送入口中,牛乳的香甜在舌尖弥漫,满足的同时滋生出强烈的委屈感,剩下半块怎么也嚼不下,眼巴巴盯着江雁回。
“这又是什么了?”
话音落下肉眼可见的阿丑红了眼尾,一副要泣不泣的可怜模样。
江雁回叹了口气,对待小哑巴出奇的有耐心,扬了扬下巴道,“去写下来。”
也教了阿丑几日认字写字,江雁回没教过其他人,所以不清楚是不是所有人都和阿丑一样学的能如此迅速,阿丑的进步给江雁回带来了些许成就感。
阿丑自若的走到桌前拿起毛笔,蘸墨的手法,握笔的姿势挑不出毛病。圆圆钝钝的字细瞧初见笔锋,倘若给熟悉江雁回字迹的人查看,就能发现其中有她的影子。
越写阿丑的眼眶越红,吸了吸发酸的鼻子。
待到墨汁微干拎起,走到江雁回面前举了起来,眼尾已经沁出了泪花。
“小乐。”江雁回在阿丑可怜兮兮的目光中愣了下,眉头挑起,纳闷道,“是谁?”
将要释放出的悲伤情绪被江雁回轻飘飘的一句是谁灭了火,阿丑呆滞地眨了眨眼。
想了想也正常,江雁回这样的权贵怎么可能去记一个平平无奇家奴的名字,在她眼里除了合眼缘的男人能配得上她记住名字,其余人脸上只写着甲乙丙丁。
阿丑卷起了宣纸塞进袖子,笔墨纸皆是昂贵的消耗品,借着江雁回的光他才能碰着,所以每次习完字不论成果如何,都会将纸张带回好生保管。
对于他的行为,江雁回不解,却并未阻止。
“晚上我去温泉池沐浴。”江雁回不想去探究阿丑写的人是谁,撑着额角懒洋洋舒展着身体,上翘的眼尾万种风情,隔空点了下阿丑,“你来伺候。”
天气过于寒凉时江雁回便不前往温泉池沐浴,以免寒风入体引发旧伤。温泉池处一直有家奴打扫,保持着干净整洁,四周装饰栽种的草木因为春天的到来更加繁茂漂亮。
太阳落山,悬挂在温泉池四周的竹灯亮起,石板路上映着婆娑树影,缥缈白雾萦绕,当真入了仙界般。
阿丑低垂着脑袋只敢看托盘上的瓶瓶罐罐,懵懵的压根记不得班叔教他先用哪个瓶子里的,再用哪个罐子里的顺序,满脑子全是慢放的江雁回脱外衣场景。
哪怕及时把头低了下去,哪怕早就坦诚相见过,阿丑还是无法控制的烧红了脸,头顶直冒热气。
一阵哗落入水声,心脏更是怦怦直跳。
“阿丑,抬头。”江雁回道。
阿丑下意识抬起了头,迎面扑来的水浇了他满脸,湿答答的顺着下巴滴落,处在状况之外下先听见的是江雁回得逞的笑声。
阿丑狼狈地抹了把脸,眼前的画面一时让她有些呆住了,配上傻傻的表情更是惹得人直乐。
平日里江雁回总是淡淡的,偶尔勾起的嘴角细看眼底毫无笑意,很少有如此开怀大笑的时候。
笑起来的江雁回明媚动人,本就精致的五官彻底舒展开更加吸人视线,弯起的眼睛仿佛将今晚夜空的星河盛入其中,绚烂的让阿丑移不开目光。
痴痴傻傻的模样落入江雁回眼里,玩趣念头再起,江雁回勾着雾气蒸鲜艳的红唇游到岸边,修长有力的胳膊出其不意拽住阿丑脚踝,一个用力把人拖拽了下来。
伴随着噗通声,阿丑四肢并用在水里来回扑腾,滑稽的样子惹得江雁回再次放肆笑出了声。
直到泛起波澜的水面逐渐恢复平静,只剩下咕噜噜冒出的气泡,江雁回笑意凝固,暗骂了句,潜入水底一把将沉底的阿丑拉了上来。
再次呼吸到空气的阿丑大张着嘴巴,害怕的牢牢抱住江雁回,恨不得跟个蛇似的缠她身上才好。
江雁回托着他往岸边靠,拍着被惊吓闷声咳嗽的阿丑后背,喃喃道:“是个旱鸭子啊。”
一个没穿,一个春衫被水打湿,面对面相贴着彼此,近到江雁回能听见阿丑如鼓的心跳。
暧昧在一个对视间被唤醒,江雁回隔着衣料不轻不重揉着阿丑后腰,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体产生的明显变化。
新奇道,“我还从未在水里试过。”
脑子清醒过来的阿丑意识到江雁回想要做什么后,红晕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脖颈,连带着胸口的肌肤也泛起淡淡的粉色。
连连向温泉池四周蜿蜒曲折的小路看去,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人。
阿丑紧张兮兮的担心,江雁回已经迫不及待脱下了他聊胜于无的衣服,视线恰好落在了阿丑锁骨下的疤。
“没有我的命令,不会有人敢进来。”江雁回将视线从疤痕上挪开,意外的暂时不想提及祛疤的事,颠了两下强迫思维发散的阿丑回神。
在这种事情上阿丑向来是没有拒绝的权利,怕水只得紧紧攀着江雁回肩膀,很快被拖入了欲望的漩涡,哪里还会留意会不会有人经过。
只晓得水雾下的江雁回格外好看,像是一朵朦胧清晨绽放的妖艳玫瑰,勾的人不知天地为何物,只想与她此生共成沦。
温泉池中的水波不断,掀起的浪花一下下拍打在石壁,光听水声便让人羞的面红耳赤。
江雁回胡闹起来根本不在乎旁的事,再次抬头已是月亮高悬,明晃晃照着她们。
江雁回的衣裳倒是好生生的放在岸边,可怜了阿丑缩在温泉池中扒拉着池壁,哀怨地望着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毫无悔过之意,甚至满脸贪足的欣赏池中人的窘迫,再晾下去怕是真将人惹恼了,江雁回才踩着阿丑生气的临界点慢悠悠道,“我去让班…喜平帮你取衣裳来。”
听到不是班叔,阿丑松了口气,竟然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情。
后知后觉赶忙打断了可怕的想法,捂着红晕未消的脸,彻底认栽,放弃反抗。
是无家奴敢靠近温泉池附近,可江雁回命喜平取阿丑干净衣裳,两人关系本就人尽皆知,很难不想入非非。
其中触动最大的莫不是被江雁回拒绝多次都没能前往温泉池一探究竟的窦玉了,得知消息后当即气势汹汹跑来找江雁回索要个说法。
进来前窦玉先扫视了屋内一圈,没瞧见阿丑人影才开口问道,“表姐,你心也太偏了,怎么就不能让我也去你那温泉池里享受享受?”
窦玉面色红润了不少,想来刺杀的事没在他心里留下过多的阴影。
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了软榻另一边,打量着并不打算理睬他的江雁回,好奇打探道,“你不是有洁癖吗?怎么还是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