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不忍又匆忙擦掉小脸上碍眼的湿润,将门死死关合,确定不露出任何端倪后,便藏在窗槛帘附近,看看是何方神圣大白天的爬窗户袭扰。
装束尽可能低调,石青色缂丝锦袍掩饰不了一星半天将钱松垮穿在身上,丰神俊朗的男子从窗户灵巧翻了进来。
进屋的一瞬似乎迷茫,方才明明还听见有人说话。
他一副死人相的环视周身动静。
就在这时,感应到什么。
立刻回身。
但已经来不及了。
早就埋伏在后的尉迟千澈,快如闪电,强如狂风,带着冷酷无情,直接反手拧了来人。
而来人在回击的间隙,看清了交手者,直接出乎意料的卸下所有防备,任尉迟千澈将他双手反扣,恨不得将其拆骨的挤到墙上也面不改色。
尉迟千澈玩味调侃:三皇子,老子以为,你至少能挺到半夜三更来。
儒骁太子,本王若不早点来,你怕是又要跑。宵禁后出城走密道,可是你的盘算?
柜子中正消沉的闻玳玳猛地抓紧裙摆:苍羽?他来做什么?
口中喊的儒骁太子,不就是关听肆在寐国的封号?
关听肆,关听肆,声音分明是长云,虽然他变了语气,刻意调了嗓音,但昼夜相处四个月,她还是能分得出细微差别,更何况,关听肆压根没来。
雷惊电绕。
闻玳玳一下子想透了,草莽兄为何是编发。
不过,草莽兄与关听肆是孪生兄弟吗?
也不对,年初一的屋子中,两人嬉笑怒骂,失控低吟,亲密又特别的动静,历历在耳。
那苍羽为何能将草莽兄认成关听肆?
相貌应该不会相似到分不出来的地步。
按理,两人应该是情敌才对。
没等闻玳玳想明白其中复杂的关系,柜外气氛已经从剑拔弩张转为莫名脸红心跳的爱|欲。
可能是草莽兄知道是苍羽孤身前来,也没什么威胁,就此放了手。
没想到在他转身刹那,苍羽一把从后面抱住了草莽兄。
摆低姿态,哑着声问:听肆,你还要与本王闹多久?
躲在柜子中的闻玳玳一下子噎住,与苍羽算是认识了两年。
此人总是表里如一的阴冷,过分的傲慢,又过分的自恋,无论对方做什么,都感觉是耍阴谋诡计,费尽心思的想要害他。成日端着份没来及埋他的死人相,搞感情,搞金银,都不如搞权利的偏执,今日这是被夺了舍,换了魂魄,居然为情所困到这种地步?
听柜外似是挣扎了下,没办法硬摆脱掉的草莽兄很无奈:三皇子,你抱的太紧,老子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本王才是喘不上气来的那个。压根没长情绪神经的苍羽,少见咆哮了下:听肆,你可知本王病不想与你为敌,每次与你寐军交战,本王难受的彻夜不眠。而你呢,不留一个字,一个信物,没心没肺的一走了之,转头就与临渊联手,想要灭了紫殇。今日本王就是想来问问,你灭紫殇的同时,是否也想过要杀了本王?
越箍越紧,尉迟千澈胸前的衣领都皱了起来,习武男人的臂力不容小觑,若是尉迟千澈再不做点反抗,当真要被勒死了。虽然逢场作戏他可以男女不忌,但毕竟真没有龙阳的癖好,多多少少在肢体上是抵触的。
想到此番来的目的。
尉迟千澈收拾了下心境,看了眼柜子,不得已也用微哑的嗓子轻声问:三皇子仓促前来,定是渴了吧,我刚冲了壶好茶,要不要尝尝。
迟疑。
尉迟千澈激将:三皇子是怕老子下毒?你从不信老子,还谈什么.
身体终于被一松。
尉迟千澈长舒口气,。
苍羽几步走到桌前,直接拿起壶来仰头灌,像是要给尉迟千澈看,他对他的不设防,他对他的专宠,身为关听肆应当觉的无比荣耀。
可笑又幼稚的证明,看在尉迟千澈眼中,藏锋敛锐的三皇子苍羽,倒是纯情的紧。
真期盼告诉苍羽那一日,他爱上的关听肆其实是两个人拼凑出来的,是怎样四分五裂的表情。
吟诗作对的是尉迟千澈,喝酒胡扯的是关听肆;
国务政事的是尉迟千澈,勾心斗角的是关听肆;
嘘寒问暖的是尉迟千澈,驰马试剑的是关听肆;
一下子有意思起来。
尉迟千澈没忘了关听肆要与苍羽恩断义绝的嘱托。
只不过,他既亲自来了,要的可不是让苍羽肝肠寸断那么简单,而是要他的命。
打量苍羽过分自负的眼眸,正闪烁微妙纯净到不染一粒杂志的谦卑,尉迟千澈冷不丁觉的,先从心上重创,再从悲痛欲绝中再击穿他的身体,这种缓慢的凌迟要有意思的多,同时也能为死在他手下不计其数的龙池卫,解口气。
于是乎,尉迟千澈颇有耐性的坐了下来。
懒散仰头问僵站着,似乎在等他发落的苍羽:敢问三皇子,既是想谈合,总要带点诚意吧!
本王。仿佛是辗转思虑很久,才做了在这片刻撤去全身上下所有带刺铠甲的决定,将最柔软的地方显露出来,慎重道:本王愿意放弃一切,与你归隐。就是不知你。
不等说完,尉迟千澈没憋住笑了。
苍羽露出微妙的恼怒。
去哪儿归隐?三皇子异想天开以为你我的身份,能隐姓埋
名?十方世界,谁敢容下你我。
苍羽有点急了:天下之大
尉迟千澈吊儿郎当又打断他的天真:老子可是寐国皇族的独苗,过不了几年还有皇位继承,破天富贵,滔天权利,你让老子去吃苦归隐?
八尺男儿,被尉迟千澈逼的前所未有放下最后的脸面自尊:本王可以也可以。骄傲太久的人,是绝对做不到一下子将自己埋入尘埃中。
尉迟千澈看破替他说出来:堂堂三皇子打算入赘寐国?要做整个紫殇的耻辱?
苍羽攥起了拳,脸色泛白,猛地一锤桌子,茶壶掀翻在地,破碎。
倔强又小心翼翼的皇子,此时此刻脆的估计跟茶壶也没什么区别,经不得定点打击。
暴吼,维护一戳就破的面子:那你,还想要本王怎么样?
是啊,高高在上一国皇子已经廉价到这种程度,还要怎么样?
可惜啊,争夺权利的人,不配谈情。
因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尉迟千澈站起了身,平静从容,霍地将桌面上的碎片与茶水全都挥在地上,没打算循序渐进,更没打算暗示让双方都别太难堪,嗓子拔的比他还高:苍羽,老子从来就不喜欢男人,与你不过是逢场作戏,局势利用,为的就是毁你。如今,老子功成身退,你还追着老子不放,稚气未脱的说什么归隐?入赘?三皇子,你的脸、皇族的脸。他是懂得怎么搅弄人心的,在苍羽瞳孔地震中,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补全最后几个字:还要不要了。
关!听!肆!
简直奇耻大辱,苍羽将桌子掀翻在地。指着毫不在意,一脸无情的尉迟千澈:别以为屋里藏了人,本王不知道。
尉迟千澈脸色微变。
见他哑然,苍羽果然猜对了。
尉迟千澈紧接着发现中计。
苍羽听手下的人来说,关听肆带了个小倌儿连着车夫,一行三人进城,小倌儿逛街去了,不小心跟丢,那么屋中应该剩下两人才对。
难不成,柜子中的藏着马夫?
如果真是马夫,又何须藏。
而马夫,又怎能进主子的房间。
很有可能,马夫才是对关听肆最重要的人。
真心被背叛,自尊被践踏,骄傲被碾碎的苍羽气涌如山,怒不可遏,拔出剑到处乱戳一切可以藏人的地方。
尉迟千澈飞快的想如何制止的办法,但房间就那么大,眨眼间,苍羽就戳到了衣柜。
衣柜内正吸取经验的闻玳玳捂着嘴心惊胆颤。
尉迟千澈若是上前阻拦,等同于直接暴露了闻玳玳。
势不得已:苍羽!
此时的苍羽醋意滔天,眼看对着柜子就要戳进去。
老子方才说的都是违心之言。本就深情的眸子泛着潋滟薄红,呼吸紊乱,语气尽是悔恨不舍的昵唸,勾人的缱绻,无孔不入的扰了苍羽心智。
惊奇反转。
立即住手的苍羽:?
正在柜中讨教,往后用在尉迟千澈身上的闻玳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