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山苑外的广阔空地。
尉迟千澈带着一众与谢少昂同样衣着,乌墨色披风的龙池卫,四五百人浩浩荡荡,齐刷刷冲闻玳玳看过来。
各个卓尔不凡,自骨子里散发着如戛玉敲冰般凛然正气,掀起磅礴的浩然英风,让闻玳玳不由的怔了证。
先前龙池卫训练时,她不是没见过这么多人。
可那都是要么从旁边路过,要么给尉迟千澈送个东西,转身就走。
现今这阵仗,是打算齐刷刷把她给看死吗
到底是个姑娘,一时有点拘谨不知该迈哪条腿,要没点像尉迟千澈常年浸染的承受力,普通人真受不了近千只眼睛的打量,毛骨悚然都是轻的。
认为自己还没练到尉迟千澈那般坦然,愣是定在门槛内,腿僵的出不来了。
仅仅一步之遥,门槛外的尉迟千澈,今日破天荒的也穿了与龙池卫一样袍子,相比之下,他身上的白,更纯正些,与自己身上的白裙,倒像是同一种布料。若不细瞧,真不容易发现,师徒二人的披风的黑色也与他人不同。
龙池卫是乌墨色,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灰,唯独她跟尉迟千澈是朱墨,黑的死气沉沉,见不到一点杂色。
更风仪肃穆,有势位至尊的意思。
许是见只及胸口的人被吓到,对苏白使了个眼色。
苏白领会,转身对所有龙池卫伸出食指跟中指,做了个交叠的动作。
龙池卫领会,齐整划一,全都转身回了头。
昨晚除了把手磕到,连腿也磕了?欠收拾的声音催促。
糟糕!
一大早总是在想尉迟千澈的事,忘了遮掩伤口。
听尉迟千澈口气,怕是她进屋起就已经知道是自己了。没出声,无非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中途轻哼,就是故意吓唬她。
也对,她是如何有自信认为能瞒天过海。尉迟千澈若是迟钝,他分分钟早就被暗杀了岂能活到现在?
当然,也可以认为是他明明很喜欢,但不好宣之于口,所以任她为之。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不好细聊这些女儿家的事,一会儿到了马车之上再说吧。
装作没听懂道,马屁道:是徒儿大清早见到师父,欢喜的迈不动腿了。
压根不信的尉迟千澈,今日可没什么心情像往常那般揶揄两句逗逗闻玳玳,伸出一只手不等她反应,直接把她给牵了出来。
闻玳玳就那么任他包裹着自己的手,紧随其后,穿越龙池卫人海。
不知是日光还是眼睛出了问题的缘故,挺拔翩然的背影周围仿佛陇上层深浅不一的光晕,压抑沉闷,茫然虚浮。
难免让人错觉,住在这具躯壳中的灵魂已认为挣扎毫无意义。
尉迟千澈这种无坚不摧,难以找到弱点的人,居然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要怪尉迟千澈平日将情绪掩藏太好,她根本无从发觉。
很快,师徒二人走到悬崖边。
尉迟千澈在闻玳玳前慢慢蹲了下去:上来。
闻玳玳明白过来:师父是要背徒儿下去?
没回答,等同于默认。
碍于眼下的气氛实在死气沉沉,诡异到起鸡皮疙瘩。
她没扭捏,爬上尉迟千澈的背,搂紧被高领环绕的脖颈。
原以为下崖会有个缓冲,比如说,让她抱好,搂紧。
尉迟千澈不怕疼似的三两步横越荆棘,随便寻到一根藤蔓就跳了下去。
嗯!
闻玳玳虽然早有心理预设,但还是在奔向万丈深渊时,发出实在忍不住恐惧的声音。
尽管这声音不大,压的足够低。
在跃下的那一瞬,本能的,她整张脸埋藏在尉迟千澈宽阔的背上,死死闭住了眼。
她没敢多看尉迟千澈是如何在岩壁上跳跃,偶尔试着尉迟千澈很有分寸的托举一下她的腿。
功力深厚的好处,仅是略微颠簸四五下,就稳稳落到了石阶。
好了。
闻玳玳心惊肉跳的抬起眼皮,视线所及皆是刚刚发芽苍老的大树与群山环绕。脚下石阶,没有印象中阶梯的弧度,宽大,是直上直下,仅容一人独行。若是不幸踏空,连个缓冲都没有,直接摔成肉泥。
就在这时,尉迟千澈做了个让她奔溃的举动。
单手一拎,不管闻玳玳愿不愿意,将她放了下来。
闻玳玳刚要抗拒。
尉迟千澈道又将手伸了出来,轻轻往前一拽算是提醒牵着她走。
就算闻玳玳踏空,高大的人走在前也会挡着她,更别提身后个个武艺超群,浩浩荡荡,以臂护持的龙池卫。
说白了,就是死谁,都不可能死她。
奈何,对于从来没有怕过爬过玩儿命山的闻玳玳,还是走的心惊肉跳,一边像幼儿走的蹒跚学步,一边自省,到底何年何月,才能凌于他之上,将仇报了。
似是时辰不允许,到达一个转折小片树丛空地时,走在最前的尉迟千澈又蹲了下去。
从善如流,闻玳玳心领神会一把从后搂住尉迟千澈的脖颈,轻盈一跳。
尉迟千澈自如接住。
石阶陡峭,背着她的人无需任何搀扶借助,走的如履平地。
莫名,闻玳玳觉的踏实。
反正龙池卫不近不远的跟着。
闻玳玳趴在尉迟千澈耳边小声问:师父今日心情不好?可是因为徒儿自作主张给您涂了蔻丹?
沉默。
是颜色不喜,还是不喜蔻丹?
沉默。
索性换了个话题:师父要带徒儿去哪儿?为何人人要穿成这样?就好像......。
脚步一停,终于开了尊口:好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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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十七来报到啦!
碎碎念:最近两天被牙疼折磨的半张脸都麻了,更文严重受阻。吃药无效后,无奈去了医院,发现是横长了枚智齿,把相邻的好牙顶穿个洞。幸而是位温柔帅气,一米八大长腿的小哥哥接诊治疗,不然看牙恐惧症
都要犯了。
今晚继续呀!
第30章
就像是要去执行什么任务。
有些不常见,也不知到底蛰伏在哪里的龙池卫,日日不重人,连绵不绝的去书房跟尉迟千澈禀报一些最近新朝的动作以及哪些权势,曾经旧部的细琐之事。
反正尉迟千澈是一点也不避讳她,能听的,不能听的,都让她听了。
当然,其中也有就算是敞开让她听,她也听不懂的。比如君臣之间的密语密令,并非她一朝一夕就能当即理解。
心知肚明他们整日为了什么打转,可在尉迟千澈跟前,她还是要装着一知半解,否则被提前灭口,也犹为可知。
言明执行任务,本是想等尉迟千澈亲口告诉自己,今日到底去做什么,还都穿这么丧。
结果在听她说完后,他又不沉默了。
想起谢少昂的叮咛,又见尉迟千澈跟修闭口禅似的装聋作哑,索性她早晚会知道。好不容易下趟山,先趁自己心情好,就不触他逆鳞了。
和谐的,师徒二人再无交流。
闲花淡春,峻山秀水,莺啼当喧,软软的阳光洒在她与尉迟千澈的身上,随着微风一遍又一遍漾过她的发丝,暖暖的,很舒服。
微乎其微的颠簸,跟儿时的摇床一样,晃来晃去,催的她想睡回笼觉。
忍不住的,在尉迟千澈背上打了个哈欠,想着反正不用费尽心思跟他说话,这么高的山下去还有一会儿,若是不睡一觉都对不起他给自己当牛做马。
理直气壮带着他对她的亏欠,找了个舒服的趴姿,眼睛就那么自然合上了。
耳边均匀的鼾声,迫使尉迟千澈停下脚步。
他娴熟的将自己披风,反向将背上的小人重新拢盖严实,又担心晨曦风凉,让紧随其后的苏白,把闻玳玳披风上的帽子将头包裹,只露出口鼻。
确定密不透风,一行人才继续脚步不停。
期间,用了点轻功,约一个多时辰,下山。
等闻玳玳再睁开眼时,发现已经在马背上了。
谢少昂口中的马车呢?
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应该是从宽阔的背上,何时被他移到了结实硬邦邦的怀中。
颠晃有些酸麻的手,岁掀开头上的兜帽,睡得有点发晕,凝神观察才发现这是去西岚城的方向。
不是鬼鹰村?
上次初进西岚城,就让她看到了屠肠斩肺,血流成渠的场景,差点送她提前归西,不知今日又是去干什么。
闻玳玳莫名有点慌,总觉着能让尉迟千澈亲自出山的,估计都是大动作。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跟上的龙池卫仅有苏青、苏白、谢少昂三人。
其他龙池卫呢?
明明都跟着下山了。
睡醒之后的事,需要为师重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