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闻玳玳警惕撇过去,一脸正气,年纪约在二十六七,眉目俊朗,挺拔高大的男子,十分守规矩的站在门外。
  看起来面熟,有点想不起来。
  想到家中有人,隔壁又是二老,邻里住的密集,随便一嗓子,眼前男子即便想使什么坏,他也得逞不了。
  停下手中活,强硬气话调:有事?
  男子有点不自在,指着闻玳玳面前的山:我来帮你洗碗。
  闻玳玳:...?懵懵的下意识问:为啥?
  别看男子高大,纠结起来比女子还扭捏,怕是在家也没干过,特别是大半夜来刷碗山。
  卑我叫,你叫我小苏,苏叔,都行,村尾卖菜的苏家。这分家的墙,是我昨日带人砌的,没印象了?看绞尽脑汁在想,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儿的闻玳玳,以为孩子年纪小,还没想起来,又特意提醒道:你给我们端了热茶,茶点。
  虽说分家的主意,跟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苏叔没啥关系,可经这么一说,闻玳玳越瞅他越不顺眼,故作迟钝,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个夸师父人美心善的。对尉迟千澈的称呼,闻玳玳已经改口,毕竟相对于她,叫嫂
  嫂比叫师父更顺口,屈辱的称呼挂在嘴上,才能时时刻刻刺痛自己,寻尽一切机会,杀了他。
  男子忙用说不得的手放在唇上示意:嘘,你师父听见会生气。
  闻玳玳看男子高度紧张的模样,有些明白男子莫名其妙帮她洗碗的目的。难不成,自上辈子,这辈子,出现第一个长了玄铁胆的爱慕者?
  不行,绝对不能让尉迟千澈有帮手!
  从不顺眼变成十分碍眼,驱赶道:师父已经睡下,这些碗我应付的来,谢过苏叔了。
  酥软带着奶昔昔的声音,格外令人疼惜,被叫苏叔的男子不请自入,撸起袖子就搬了个木凳坐在闻玳玳对面:正好路过,看你可怜,过来帮个忙。
  闻玳玳:....。
  没记着之前有这一出啊?
  索性,盲目也有盲目的好处,闻玳玳故意放满了洗碗的速度,把碗山悄无声息往这位上杆子干活的傻叔叔面前堆。
  两个人干活,比预想的要快。
  更何况眼前是个成年男子,动作麻利,做事沉稳,摆放有条理。很快,后半夜,以惊人的速度全部收拾完毕。
  苏叔洗了把脸头也没回的正预走,想起什么,有点局促的嘱咐闻玳玳:等天亮,麻烦闻丫头跟你师父说一声,我来过。
  闻玳玳打了个看在你做了件人事的哈欠:明白,我会好好跟师父美言几句苏叔。
  目送心满意足离开的苏叔,新的念头重新活络上她脑海,如果让情窦未开的尉迟千澈初尝男女间情爱,会不会对她管束更容易懈怠些?
  万一苏叔被尉迟千澈同化变//态了,一起无死角的折磨她怎么办?掂量利弊,她需谨慎。
  冥思苦想的有点久,差点忘记在屋中生死徘徊的尉迟千澈。
  悄悄进屋,闻玳玳走到尉迟千澈床前,见他眉目紧锁,神情痛苦,明艳倾城的妖精脸布满红疹。
  高烧不退,唇瓣干裂,人进来都没什么反应,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渐渐的,完全控制不住的喜色,涌上闻玳玳的脸。
  虽然知道在尉迟千澈病危的情形下,她太过喜形于色,很是危险。
  但忍不住,根本忍不住怎么办。
  翘着嘴角,硬憋着跟漏气一样,愉悦的浑身发抖。
  听似关怀的语气试探:师父?
  没有动静。
  憋了几次笑,漏气的声音更明显了。
  师父?
  师父?
  师父?
  师父?
  师父?
  声声婉转,调调起伏。
  嗯。
  闻玳玳:?
  竟有回应?
  虽有准备他不会那么容易死,不过巨大的落差还是让她有些无法接受,带着刚刚大起大落的情绪,冷静找了个理由。
  师父要不要喝点水?
  一双深情目极慢睁了又闭,最后虚弱的展开细细的缝,口齿不算含糊微弱,有点半死不活的味道,但闻玳玳还是听十分清晰:为师还没死,哭什么丧。
  闻玳玳:...?骤然明白过来
  师父,你恐怕不知这世上还有一种解释,叫憋笑。
  罢了。
  她去给尉迟千差倒了杯温水。
  虚弱之际,尉迟千澈已经没有抬手的力气。
  伺候习惯尉迟千澈的闻玳玳,无比自然的让他就着自己手,慢慢喝了下去。
  见尉迟千澈似是打算接着睡过去,已经被碗累傻的闻玳玳,禁锢在六岁的孩童躯壳里,眼下实在没什么多余精力再琢么弄死仇人的法子。
  谁知,睡裙刚换,小屁股的床边没来得及挨着。
  呆呆,给为师煎碗药去。
  这话说得太冷血自然,自然的让闻玳玳一愣。
  她记得上一世刚拜尉迟千澈为师时,至少有半年多的时间,他都不习惯的在我跟为师自称之间,来回调正更改。
  此刻.。
  算了,匪夷所思总是提前的事,还少吗?
  没继续深究。
  方才,就算有人帮了忙,闻玳玳仍感觉四肢要累的散架,更别提在药炉跟前盯着看一个多时辰的火。若是把药熬好,恐要天亮了吧!
  窝了整夜的心火刚要冒星子,又被她及时截住,当前完全可以应下,然后睡在厨房,滋时,他若难受的受不了,正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死不了,至少能重创身体,滋时留下些病根,柔弱不能自理。
  即便他侥幸撑到明天天亮,问起药怎么没送来,她完全可以用刷碗累睡的借口,大不了一顿惩戒。
  他有什么手段,是她没见过的。
  自认为无懈可击的主意打定,利利落落连句抱怨都没有,重新将自己收拾妥帖,临走前还小大人般假惺惺的把尉迟千澈被褥掖好,用袖口轻拭了把他额间的汗,伺候周全,才轻轻退了出去。
  打着哈欠的闻玳玳,刚打算在厨房找个舒服的姿势眯一会儿。
  跟鬼影般的人,猛不丁,吓清醒了她。
  第8章
  低不可闻的叹息如释重负。
  闻玳玳懂事的让尉迟千澈胸口一阵阵沉闷。
  自知天花来势汹汹,又知闻玳玳出过花被传染的风险小些。可她毕竟是个孩子,体质弱到稍有不慎就能一命呜呼,还是支出去稳当些。
  前世他出花时,以身体不适为由,命令闻玄知勿要让任何人靠近自己,拜师之事后延。不晓得闻玄知那根儿筋抽了,大半夜带着龙池卫,在他被闻玳玳折腾的好不容易刚睡下时,来三拜九叩,称趁着各路人士齐全,非要尉迟千澈在寿宴之上,展示皇家只传下一任国君的绝密剑法:斩魂剑。
  让沉寂六年的龙池卫,暗中助力的忠心官员,世代守护乾陵的闻家人,为共同坚持的复国之志活血活气,重展当年临渊国的威望。
  原因无他,尉迟千澈的生辰恰恰与闻玄知是同一日。
  十六岁,束发之年。
  就算不给闻玄知祝寿,尉迟千澈的生辰自是要过的。
  十分勉强,世间谁不知天花凶险,在这个眼盼心期阻拦不住都来赴宴的节骨眼上,他无法说身体将要面对之险去动摇人心,别无选择,只得应了下来。
  仅知尉迟千澈身子不适估计没什么大碍的闻玄知,担忧中又为表一片丹心:下官这就把闻丫头叫起来,让她给殿下煎药去。此时他并未与天花联系到一处,以为是尉迟千澈体谅自家闺女年纪小,孩子睡性大,照顾不周。
  结果被尉迟千澈后退一步身子拦住:闻玳玳心疾长期依赖针药,无法治根,你我替她顾虑再周全,看的再紧,往后路,总有她自己走的时候,届时,经不起风浪,柔枝尽损。
  闻玄知不知尉迟千澈为何突然提起闻玳玳的病,做俯首恭听状。
  多锻其心性,百折不屈,才能银山铁壁,坚不可摧。
  殿下说的正是下官与拙荆所忧,不知殿下打算如何锻炼闻丫头心性呢?
  宴席散后,让她留下帮忙收拾吧!
  .?闻玄知有所不解。
  整夜最好。
  .?确定是锻炼心性,而不是锻炼身体?
  明日既要受累,今夜还是好好休息吧!
  同样的话,同样的事与前世无二,但凡尉迟千澈做坚定不移的决定时,盯人的目光犹如随时嗜血的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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