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对你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以后分开,也不是我欠你们,而是你们欠我。”
吴敏敏没接:“你收回去吧,你要离婚了,总得有点钱傍身,是妈以前对不住你,这些钱就当是我的心意了。”
江月直接把卡塞她手里:“你拿我给的东西还我?”
“奉劝你一句,以后别跟男人搅和了,江肇那种你都搞不定,那些身经百战的男公关你更拿捏不了,明天我给你寄一箱电动玩具,比男人好使,还不怕染病。”
吴敏敏忍不住要捂脸痛哭,卡掉在沙发上,不远,就在她手边:“我没有别的什么能给你了,家是靠你撑起来的,我知道你们恨我没用,觉得我对你们不好,当年的事……”
江月懒得再听,拎起包往外走,江奉在后面小狗似的跟着。
大门被关上,吴敏敏的哭声隔绝于后,江月猛地回头,耳光甩在他脸上十分响亮。
“以后别跟着我,从今往后没人再有心思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江奉捂着脸,眯着眼笑,他在此刻又跟江月有些像了:“姐,给我买副棺材吧,水晶的就不错,镶金那就更好了。”
“墓地选址离您近点,我没本事,有你罩着我,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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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没答应他,让他滚,然后开车回家。
回到家不久,正到晚饭时间,江月没什么胃口,但周颂年回来,她得过去作陪。
一餐用完,周颂年放下筷子:“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江月也跟着放下,瓷盘跟筷子碰触,发出细微轻灵的声响。
“没什么好说的,家里那点事,我自己能解决。”
周颂年说:“我还以为你会来找我。”
他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区别,温和中透着疏离冷淡。
江月也只好笑笑:“他们一向这样,我自己处理都觉得烦,怎么好一直麻烦你。”
周颂年睨她,嗓音含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以前都不嫌麻烦,怎么现在这样客气。”
江月说:“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处理,现在正好练练手,你最近工作忙,总是因为这点小事打扰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江月自认情绪价值给得足够,话语细细斟酌,没有半点不好。
但他还是敛了笑意,起身去了书房。
江月也没管他,一门心思只想着她的钱。
前几日借着处理家事,她偷偷往外转移了点财产,不多,七八百万,她怕到时候离场太狼狈,万一倒霉到要净身出户,这些钱就是她后半辈子的养老钱。
周颂年回了书房,坐在人体工学椅上。
他回想着方才江月生疏客气的语调,清纯漂亮的脸,眼睛却生得狡黠勾人,引得人不由自主地去看她,这便有些碍眼可憎了。
他正是因为这份可憎之处,才娶的她。
然后眼见她一日一变,渐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真奇怪,她以前似乎不这样。
她以前是什么样……
周颂年沉默许久。
其实她样貌跟往日没什么变化,纤细柔软,新摘下来的栀子花,鲜嫩干净。
他记得她那时候半蹲着,脸枕着他的膝,泪落下来,濡湿温润,总有些爱哭。
周颂年只好帮她擦拭泪水,手帕浸透,长指梳理着她的发:“不哭了,打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小事情,哪里需要你哭成这样。”
她也不是真心要哭,就是有人安慰,止不住委屈起来,嘴里还骂他:
“要你去管,江肇他死外头就死外头了,活该!你给他还钱做什么?有那么多闲钱不如给我呢。”
周颂年难免被她逗笑,又跟她说:“等下就给你,你要是不高兴,下次记得早点告诉我,免得我出手,你反而委屈生气。”
“这还差不多。”
占了便宜,她也不哭了,抽走他手里攥着的手帕,假装擦眼泪,实则掩盖扬起的嘴角。
周颂年知道她看到江肇倒霉就要高兴,但心也软,看不得对方死在她跟前。
所以那伙人揍江肇时,他没管,要动刀了,他才派人去处理,顺便警告江肇,以后少惹事来烦她。
江月对江肇没什么感情,但对母亲吴敏敏倒是心绪复杂,每次接到对方电话,就要郁闷伤心好几天。
江肇被他威逼利诱一通,果然回去找吴敏敏老实过日子,吴敏敏心情好,也放过了江月,她变得自在轻松,周颂年觉得那笔钱花的不算亏。
但在她面前不能说出来。
周颂年知道江月要面子,也倔强,不肯承认她对亲人还有感情,她觉得那会显得她过于愚蠢、不够果断。
“反正以后你别管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关我们的事。”
她那时候爱说“我们”,好像他们才是利益共同体,别人统统排除在外。
她是什么时候把你我分得那么清?
是听到他跟李建洲说话那一次,还是被宋墨挽堵在柜子里那一回?
好像都不是。
周颂年其实隐隐知道,她是从知道他有未婚妻的时候,就跟他疏远了。
好在他也不是很在乎,世界上值得留意的事情太多,股票基金、生意股份。
江月不过是一个对他稍有吸引力的女人,他迟早要摆脱那些低级趣味,回归过往的生活。
而在那之前……
周颂年看了看新接收的邮件,她倒是够明目张胆,在他眼皮子底下弄钱。
书房的门被敲响。
周颂年说了句:“进来。”
江月便推门而入,走到桌前,小心翼翼问他:“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周颂年说:“没有。”
他取下眼镜,她的脸在眼前变得模糊起来:“你不要乱想。”
江月半信半疑,“是我多心了。”
她没试探到什么,又怕打草惊蛇,只好退了出去。
周颂年在她转身的一刻便站了起来,但没有行动,直到门被关上,脚步声渐渐消失,他才重新落座。
没什么关系。
反正他也不是很在乎她。
第49章 吻痕
在周颂年看来,江月这些日子实在有些鬼鬼祟祟。
自从他那日在她身上检索到吻痕之后,一切诡异迹象变得清明起来。
江月开始频频外出,大多时候带着保镖,但偶尔也会独来独往。
理由也给的很充分,她娘家出事了,江肇被查出患有精神分裂,具有暴力跟自残倾向。
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江月的家事。
往大了说,江肇乍然发病,足以见她家有精神疾病史,有很大概率会遗传给下一代。
这对周家而言是非常严肃的事情,没有哪一家能接受后代继承人是个随时会发病的准疯子,即便周老爷子再重视周颂年,也不可能把集团交给这样的子孙继承
——那跟埋了块不知道引爆时间的定时炸弹没区别。
他们必然会勒令他跟江月离婚,二婚对象最好是宋墨挽,别的人也不是不行,虽然优先级没有宋墨挽高,但最起码没什么基因疾病。
郑惠已经收到风声,时不时打电话来抱怨:
“江家那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家有病怎么还敢一直瞒着,那跟骗婚有什么区别!真是的,以后家里搞婚前检查一定得就多做几项,稍不留神就要被别有用心的人蒙混过关。”
她又说:“颂年,你到底现在打算怎么办?你爷爷那边我跟你爸能替你瞒着一时,但其他几房的人未必不动小心思。”
“集团是他老人家的心血,看得比亲儿子还亲,公司能交给你是不错,但万一下一代要暴雷,那他未必会选自己的血脉,反正都是姓周,谁坐上去,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
如果周老爷子任人唯亲,那继承人现在理应是周泽,而不是直接越过一代人把决策权交给周颂年,让周泽只当个做个挂名董事。
毕竟他当时实在年轻,未来如何还不稳定。
周颂年沉默一阵,才说:“这些事我自己会处理,实在不行,你们也可以实话实说,爷爷那边我会亲自去交代。”
郑惠语气有些不好:“你别想着为了女人放弃大好事业,你不是爱德华八世,江月也做不了辛普森夫人,如果你不姓周,她二婚都轮不到你……”(1)
“妈。”
周颂年平静地说:“您别提那些没有依据的假设。”
“先不说江肇未必真有精神病,目前集团项目在开发,在这个紧要关头,我因为妻子家中有遗传病史而离婚,在人情上过不过得去是一回事,就是那些股东跟投资商都要开始重新思量,是否要接着跟周家进行合作。”
他对着郑惠分析利弊,可惜郑惠不太理解。
她一辈子没在实体企业里上过班,最多挂靠几个慈善机构当经理人,听的半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