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这个男人,为了独占阿宁,什么都做得出来。
心中的杀意几乎要压抑不住,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翻涌的恨意强行按回胸腔,脸上却摆出一副被戳穿心思后、破罐子破摔的执拗。
“我不要回南月,我要留在大邺!”他梗着脖子,像一头倔强的小兽,“南月的皇位给你,你承诺和我共享这大邺的江山!”
萧凌川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的不屑更浓了。
“既然你这么执着,”他懒懒地摆了摆手,仿佛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本王答应你就是了。”
“口说无凭!”姜天泽立刻步步紧逼,他必须拿到实实在在的把柄,“王爷,立字为据吧!”
萧凌川脸上掠过片刻的迟疑。
只觉得荒唐至极。
为了这句荒谬的承诺,竟然还要白纸黑字?
姜天泽精准地捕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停顿,故意冷笑道:“怎么,王爷不舍得?”
“怎么会?”萧凌川走向桌边,亲手拿起墨锭,在砚台里不紧不慢地研磨起来,“用大邺一半的江山换一整个南月,怎么看都是本王赚到了。”
他提起笔,饱蘸墨汁,笔尖在宣纸上游走,留下龙飞凤舞的字迹。
“吾萧凌川立誓,若他日君临大邺,必与姜天泽共治天下,分掌江山,各据一端。此言为证,天地为鉴!”
写完,他从腰间解下一枚通体漆黑、刻着繁复图腾的私章,毫不犹豫地在落款处用力按下,留下一方鲜红的印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
姜天泽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张纸,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萧凌川将字据拿起来,吹了吹未干的墨迹,随手递了过去,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
姜天泽一把接过,如获至宝。
他仔仔细细地将那张纸看了好几遍,确认了上面的每一个字,尤其是那方鲜红刺目的私章。
这可是萧凌川的私章,见此章如见其人。
有了这个,再加上他南月太子的身份,就等于有了萧凌川通敌卖国的铁证!
“王爷,这字据我收下,还请王爷言而有信!”
他将字据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藏入怀中,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随后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萧凌川站在原地,目送他那看似欣喜若狂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房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那丝不屑,那点嘲弄,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冷厉。
“凌芜。”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王爷。”
“这几日你偷偷跟在姜天泽身边,”萧凌川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看他到底想做什么。本王怀疑,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是,王爷!”凌芜领命,身影再次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萧凌川缓缓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寒气涌了进来。
他很清楚,姜天泽并非醉心权势之人。
他看阿宁的眼神,痴迷、执拗,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
为了阿宁,他可以不择手段。
可也正因如此,他今天这番做派才显得格外可疑。
放弃唾手可得的南月皇位,转而求一个虚无缥缈的“半壁江山”?
还非要立下字据?
这反常的背后,必然藏着更深的算计。
萧凌川的唇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倒要看看,这只小狼崽子,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这字据,是他亲手递出去的鱼饵。
就看到底是那条鱼,不知好歹地咬钩了。
夜色如墨,泼洒在南朔城的每一寸屋檐之上。
凌芜悄无声息地悬停在姜天泽院落外的一棵老槐树上。
她收敛了所有气息,一双眼睛却像鹰隼,死死锁定着院内的动静。
果然不出王爷所料。
子时刚过,姜天泽的房里还亮着灯,但院内巡逻的几个护卫却接二连三地倒下,悄无声息,仿佛被抽走了骨头,软塌塌地瘫在地上。
紧接着,一缕极淡的、带着甜腻香气的烟雾从姜天泽的门缝里飘散出来,很快,整个院子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姜天泽换了一身利落的夜行衣,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一番。
确认所有人都“睡熟”后,他才像只狡猾的狐狸,几个起落便翻出了高墙,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凌芜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姜天泽的身手不错,但与她相比,还是差了些。
只见他故技重施,用淬了迷药的细针吹向城门守卫的脖颈。
那些官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闷哼,便垂下了头颅,仿佛只是打了个盹。
他一路向北。
凌芜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方向,通往大邺京城。
京城如今与王爷为敌的,就只有那位高居九五之尊的帝王了。
她不再迟疑,从怀中取出一只信鸽,将写好的密信绑在鸽腿上,用力抛向空中。白鸽振翅,瞬间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
书房内,烛火摇曳。
萧凌川指尖夹着那张信纸,纸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正是凌芜的手笔。
“北上,往京城方向。”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寂的房间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阴冷和嘲讽。
难怪。
“难怪他执意索要那份荒唐的字据。”萧凌川眸光一沉,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心中念头转瞬即明,“原来是想将本王的把柄拱手奉于那人。既如此,就休怪本王先发制人,断了他的后路!”
第368章 姜天泽的偏执和疯狂
姜天泽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星夜兼程。
他怀揣着那份足以掀翻大邺朝堂的字据,以及那枚象征着他真实身份的南月皇室玉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胜利的喜悦几乎要冲昏他的头脑。
萧凌川,你自以为聪明,却终究还是栽在了我的手上!
京城繁华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巍峨的宫墙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矗立。
他勒住马缰,翻身下马。
只要将手里这些东西呈到皇帝面前,萧凌川的死期就到了。
到那时,他便能带着阿宁,远走高飞。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他要带她去江南,看遍那里的烟雨朦胧,小桥流水。
就在他准备朝着宫门走去时,一队身着玄甲的护卫忽然从街角涌出,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铁壁,横亘在他面前。
为首之人,一身绯色官袍,面容肃穆,正是他的大伯姜丞相。
姜天泽的脚步顿住了,眼底的火热瞬间冷却。
“大伯,你这是做什么?”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戒备。
姜丞相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眼神复杂而凝重,像是看着一个执意要跳下悬崖的孩子。
“天泽,我是来阻止你铸成大错的!”
姜天泽听了,反而嘲讽地笑出声来。
“是萧凌川让你来拦我的吧?他倒是消息灵通。”他轻蔑地扫了一眼那些面无表情的护卫,“可惜啊,区区护卫,怕是拦不住我!”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一包淡黄色的粉末便如烟雾般朝着姜丞相和护卫们撒了过去。
这是他特制的迷药,无色无味,见效奇快,沾之即倒。
然而,预想中人仰马翻的场景并未出现。
那些护卫纹丝不动,连姜丞相也只是微微眯了下眼,随即恢复如常。
他们……无人倒下。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姜天泽的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
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细想,他下意识地从袖中摸出另一包颜色更深的毒粉,那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可就在他准备孤注一掷时,后颈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酸胀刺痛。
力气如同潮水般从四肢百骸退去,眼前的景象开始天旋地转,最后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整个人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一道纤细的人影从他身后的阴影中走出,正是凌芜。
姜丞相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侄子,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即对着凌芜深深行了一礼:“谢凌芜姑娘出手相助!若不是凌芜姑娘事先备好解药,老夫此次怕是很难将天泽擒住!”
凌芜连忙侧身避开,恭敬地回道:“丞相言重,折煞奴婢了。是王爷派奴婢来协助丞相的。”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姜天泽,“三少爷就暂时交给丞相,王爷大事即成之前,千万不能让他离开!”
“凌芜姑娘放心,老夫知道该怎么做!”姜丞相的眼神晦暗不明,挥了挥手,几个护卫立刻上前,将昏迷的姜天泽抬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