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若此言属实,萧凌川根本不会顾及什么兄弟之情,他会毫不犹豫地对萧怀瑾下死手,甚至连崔芝兰这个棋子都不会放过。
  “崔侧妃的好意我心领了。”姜姝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波澜,声音低沉,“就算王爷不会对宁王下手,你也会被牵连。我不愿因我一人,连累旁人。”
  崔芝兰闻言,轻轻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决绝:“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姜姑娘成功逃离景王府,表哥答应过我,会带我离开京城,去其他地方生活。”
  听到这话,姜姝宁有些诧异:“离开京城?崔家会同意吗?”
  “姜姑娘,你不懂。”崔芝兰脸上浮起苦涩的笑意,“我虽是嫡女,但生母已死,如今父亲眼中只有继室所生的儿女,压根不将我放在眼里。与其在景王府这个龙潭虎穴里当家族的棋子,不如放手一搏,离开此地!”
  姜姝宁看着她,喉头有些发哽。
  崔芝兰对自由的向往,与她何其相似。
  但她不敢轻易答应,毕竟在这王府里,遍布了萧凌川的眼线。
  她咬了咬唇,低声道:“崔侧妃,你可知,若此事败露,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萧凌川那人心黑手狠,他不会因为你是侧妃就饶你一命。”
  崔芝兰脸色微微一白,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我明白。可有些事,总要试一试。若不试,便只能在这囚笼里等死。姜姑娘,你难道不想赌这一把?”
  姜姝宁沉默了。
  她怎会不想逃?
  可她更怕失败后要承担的后果。
  萧凌川对她的感情十分复杂,不知是源于前世亏欠,还是根植于心底的病态执念,那份狂热与偏执,让他永远不愿放手。
  她不敢想象,一旦挣脱未遂,被他重新捕获,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一个无底的绝望深渊。
  “让我……再想想。”良久,姜姝宁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声音低哑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无妨。”崔芝兰的语气平静而笃定,“你慢慢考量。何时有了决断,让柳叶来传话便是,我静候佳音。”
  姜姝宁和崔芝兰都没发现,此时的假山后藏着一双窥视的眼睛。
  凌芜的心,此刻如遭重锤,震撼得无以复加。
  清晨她见王妃衣着单薄便出了寝殿,本是好心想追上来送件披肩,谁知竟一路跟着她来到了这里,听到了这番足以掀起惊天骇浪的对话。
  王爷对王妃那般好,她竟还要同一个据说是宁王安排进来的棋子,密谋着要离开王府?
  不行!此事必须告知王爷!
  可是……她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崔侧妃的身影浮现在她心头。
  此人是宁王的人,竟敢公然怂恿王妃逃走,王爷雷霆一怒,定不会放过她。
  凌芜陷入了短暂而剧烈的挣扎。
  最终,对主君那份纯粹的忠诚,压倒了一切犹豫。
  王妃可以被劝诫,但王爷,绝不能被蒙蔽和背叛!
  萧凌川下朝归来,刚在书房坐定,凌芜便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气,敲门求见。
  她将假山后听到的一切,一字不落地全盘托出。
  “王爷,”她抬起头,眼中满是焦急,“王妃她……她还未曾答应那崔侧妃,尚有回旋的余地!我们不如先做好防范,绝不让宁王的人有机可乘!”
  书房内的空气,在凌芜话音落下的瞬间,凝固成了冰。
  萧凌川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椅上,面无表情,可他周身的气息,却在顷刻间变得阴鸷而骇人。
  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所有的温情与光亮都已褪去,只剩下被最信任之人从背后刺穿的、野兽般的阴冷与狂怒。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不急。”
  “本王给她时间考虑清楚,若她真要离开,那本王就让她成功一次……”
  他微微顿住,唇角勾起一抹淬了冰的、残酷至极的笑意。
  “然后,本王再亲手,将她从那虚妄的梦境中,抓回来。”
  “只有让她攀上希望的云端,再狠狠地将她摔进绝望的泥潭,她才会彻底明白,这世上,她哪儿也去不了。她从来都只能是本王的。”
  第256章 他能给的自由
  春光如织,萧凌川站在书房窗前,目光越过院中盛开的桃花,落在远处的天空上,眼神深邃得像是能吞噬一切光亮。
  寒意还未完全从他脸上褪去,他突然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凌风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凌风领命而去,而萧凌川的目光再次变得柔和了一些,仿佛方才那令人心悸的戾气只是一场错觉。
  他走出书房,径直朝姜姝宁的院子走去。
  姜姝宁正坐在窗下,手中拿着一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的心思早已飞远,脑中翻来覆去都是崔芝兰的提议和自己那点对自由的可怜渴望。
  “姝宁。”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姝宁一抬头,便看见萧凌川站在门口,墨色的袍角被风轻轻吹动,衬得他整个人如画中谪仙,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深得让人看不透。
  “王爷。”她忙起身,低头行礼,心跳却有些乱。
  她总觉得,萧凌川的眼神里藏着什么她触碰不到的东西,像是一团浓雾,包裹着未知的危险。
  “今日春光正好,本王想带你去城外踏青。”萧凌川语气淡淡,像是随口一提,可他的目光却锁在她脸上,不容她有半点推脱。
  姜姝宁一怔,踏青?
  她自然是想出去的,成日闷在这王府里,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可一想到自己如今是逃犯的身份,不由地有些犹豫:“若是在路上被人认出来,会给王爷带来麻烦的。”
  萧凌川闻言,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戴着帷帽,谁能看得出来?还是说,你觉得本王在身边,还有人敢让你掀开帷帽一探究竟?”
  姜姝宁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凌芜却抢先开口了,她哀求道:“王妃,您就出去吧,奴婢日日闷在这王府里,都快发霉了!”
  姜姝宁想起凌芜性子活泼,从前又是行走江湖的,如今跟着她困在这王府里,着实可怜。
  她终是点了点头:“那就有劳王爷了。”
  从前她在相府时,春日总会骑马出来踏青,那种感受春风拂面的滋味,实在让她怀念得紧。
  只是如今再去,身份不同,心境也早已不同。
  一行人出了王府,城外的踏青之地人声鼎沸,草地上满是携家带口的百姓和穿着华服的贵人。
  萧凌川非要与姜姝宁共骑一匹马,还让她坐在前面,而凌风和凌芜则各骑一匹马跟在后头。
  萧凌川双臂环着她的腰,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淡淡的松木香,像是无形的网,将她困在其中。
  他本就容貌昳丽,即便是换了寻常贵公子的打扮,也依旧出挑得引人注目。
  姜姝宁虽戴着帷帽,却仍能感受到周围那些打量的目光,像是针尖般刺在她的皮肤上,让她坐立难安。
  “王爷!”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羞恼,“您别抱得这样紧,旁人正看着呢!”
  “姝宁戴着帷帽还害羞?”萧凌川低笑一声,干脆掀开帷帽的一角,自己的头也钻了进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神色暧昧得让人心跳加速,“这下,没人看到我们了。”
  姜姝宁一僵,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她咬着牙,无奈地低声道:“……王爷,这样更容易被误会。”
  大邺民风并不开放,众人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大胆的场景,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地投了过来。
  姜姝宁透过薄薄的帷幔面纱,看见他们或惊讶或窃笑的表情,臊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她小声抗议:“王爷,别这样,这样打量我们的人更多。”
  “既然王妃这般害羞,那本王便带你去人少的地方!”
  话音未落,他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飞快地从人群中穿过。
  姜姝宁猝不及防,惊叫连连,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靠去,正好撞进萧凌川坚实的胸膛里。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像是要将她嵌入骨血中一般。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眼前的人群渐渐远去,视线越来越开阔,绿得让人心醉的草地映入眼帘。
  姜姝宁的惊慌渐渐被清新的空气冲散,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像是被困在笼中的鸟儿,短暂地振翅飞翔了一瞬。
  萧凌川感受到她的狂热与快乐,低头看着她微微扬起的唇角,眼底的阴霾似乎也散去几分。
  他将她抱得更紧,声音低哑而温柔:“姝宁,只要你想要,本王也可以给你像这样的自由。”
  姜姝宁的笑意却在这一刻凝固在脸上。
  自由?
  外出不能露脸,还得时刻由他陪着,这样的自由,还算得上是自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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