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萧凌川端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递到她唇边,神色缱绻:“喝了这杯合卺酒,你私藏玉牌,算计本王的事……我便既往不咎。”
  听到这话,姜姝宁脸上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笑。
  前世她费尽心思嫁给他,换来的,却是他满眼的嫌恶、十年的折辱。
  今生,她避之不及,他却演起了非她不娶的深情戏码。
  何其可笑,何其讽刺!
  “王爷难道忘记,你前世原本想娶的人,是姜瑶真。臣女因为不自量力嫁给王爷,被王爷冷落了整整十年。这样的苦,臣女可不想再受一次!”
  听到这话,萧凌川神色一僵。
  “前世本王想娶姜瑶真,是因为她姨娘是南月人,本王只是想……总而言之,本王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一切都基于利用。”
  他的棋局本该天衣无缝,可姜姝宁这个最大的变数,却以玉石俱焚的姿态横冲直撞,毁了他隐忍多年的全盘谋划。
  他曾怨恨她坏了自己的计划,毕竟,对于当时那个最不受宠的皇子而言,南月的助力是他唯一的生路。
  可后来,她那飞蛾扑火般的爱,竟成了唯一的光,将他那颗为权谋而冰封的心,一点点焐热。
  他失控地,动了心。
  但姜瑶真母女如毒蛇一般,若被她们看出他对她的感情,定会对她不利。
  所以他只能一边佯装冷落她,一边和姜瑶真虚情假意,试图得到她们母女的信任。
  姜姝宁唇角的嘲讽更甚:“王爷还真是坦白!这难道光彩吗?”
  这讥诮的话瞬间将萧凌川激怒,他猛地将酒杯掷在桌上,酒水四溅。
  “本王若不那般冷落你,若不做出与姜瑶真虚与委蛇的样子,你以为你能安然活过十年?姜家那对毒蛇母女,早就将你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这番话,只让姜姝宁感到荒诞。
  她甚至懒得去挣扎,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男人。
  “所以……王爷的意思是,”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前世所受的十年冷遇,百般折辱,如今还要反过来……感谢你的‘良苦用心’?”
  萧凌川脸上的阴鸷有了一瞬间的凝固,眼中甚至闪过一丝真实的痛楚。
  “是本王不好,前世不够强大,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放心,今生本王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说着,想抚摸她的脸,却被她避开。
  她抬起眼,眸中盛满了冰冷的讥诮与恨意。
  “王爷,你大概没意识到,这世上唯一伤害我的,从来就只有你!”
  萧凌川神色一僵。
  随即笑了起来。
  “姝宁,你这般恨我,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没有爱,哪来的恨?我宁愿你恨我入骨,也不要你对我无动于衷。”他看着她,神色病态又疯狂,“今生就让我们这样,纠缠到白头吧!”
  话音未落,他已不由分说地箍住她,强行将酒杯凑到她的唇边!
  姜姝宁猛然想起前世,合卺酒不知怎的被下了烈性春药,他以为是她下的,新婚之夜极其粗暴,让她难受了很久。
  “放开我!我不喝!”恐惧让她疯狂地挣扎起来,屈辱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萧凌川似乎也想到什么,安抚似的将她圈进怀里,温热的唇贴着她冰冷的脸颊,柔声道:“别怕,这只是普通的合卺酒,没有被下药。前世是本王冤枉你了,后来你去世后,本王才查出,在合卺酒里下药的是你的贴身婢女冬梅。”
  姜姝宁浑身一震。
  原来是她。
  今生她早就发现冬梅是姜瑶真安插的眼线,却万万没想到,前世那场毁掉她所有尊严与希冀的新婚之夜,竟也是出自冬梅之手!
  不被夫君爱慕已经够惨的了,还要在新婚之夜遭受那样的折磨。
  姜姝宁咬牙切齿,姜瑶真,你果然歹毒!
  “王爷方才说,对姜瑶真并无半分情意,只是利用……”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此话当真?”
  萧凌川低头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片死寂的灰烬,心脏莫名一紧,却又因这绝对的依赖而感到一阵狂喜。
  “自然。”
  “那好。”姜姝宁的唇角勾起阴冷的弧度,“我要她的命,王爷可愿帮我?”
  “本王自然……乐意至极!”
  听到他的承诺,姜姝宁主动端起那杯酒水,一饮而尽。
  清冷的酒液划过喉咙,带着一丝辛辣的灼痛。
  “王爷,”她放下酒杯,眼尾因烈酒染上了一抹绯红,却再无泪光,“要说话算话。”
  说完,她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抖,交出了所有抵抗,也献祭了所有尊严。
  她像待宰的羔羊,柔软可欺,又充满了决绝的死气。
  萧凌川贪婪地凝视着她这副全然顺从的模样,喉结滚动。
  良久,他只是伸出指腹,轻轻拂去她唇角的一滴酒渍。
  “不急,本王让人带你去洗漱。”
  姜姝宁心中一片冰冷的了然。
  是了,他有洁癖。
  一个刚从牢狱归来、沾满尘秽的她,还不配成为他的榻上之物。
  他要的,是一件被洗剥干净、完美无瑕的祭品。
  浴池中,温热的水汽包裹着身体,可那寒意却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怎么也驱不散。
  她将自己沉入水中,一遍遍麻木地告诉自己:无所谓,又不是没和他同床共枕过。
  况且,如今自己困在这景王府里,就算不和他做交易,也终究难逃此劫。
  能用这具身子换姜瑶真那条毒蛇的命,也值了!
  第232章 滚烫而露骨的占有欲
  伺候她洗漱的婢女,捧来了一袭婚服。
  看着这件与前世相差无几的婚服,姜姝宁只觉得一股无力感从心底腾升而起。
  那些她拼了命想忘却的屈辱记忆,萧凌川却偏要悉数复刻。
  这怎么不算一种折磨呢?
  她任由婢女们为她穿上嫁衣,又在她脸上仔细描摹出艳丽的妆容。
  被送回那间婚房时,满目刺眼的红烛摇曳,映得萧凌川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带上了几分妖异。
  他已换上婚服,正含笑望着她。
  眼前的一切,都与前世的寸寸重合。
  唯一不同的,是他此刻的眼神——不再是那时的冷漠与厌烦,而是猎人盯着猎物般、滚烫而露骨的占有欲。
  他上前,执起她冰冷的手,将她拉到桌前坐下,嗓音缱绻:“姝宁,你知道本王等这一日等了多久吗?”
  这句温情脉脉的话,却像一条毒蛇,瞬间缠上了姜姝宁的脊背,让她通体发凉。
  他从重生那一刻起,就在算计着今天。
  他要的就是她的重蹈覆辙,让她像前世那般,被他牢牢困在这座名为景王府的华美囚笼里。
  前世十年,至死方休。
  今生又要被困多少年?
  萧凌川不在意她的沉默不语,他端起桌上的合卺酒,亲自递了一杯给她,随即用自己的臂弯,强势地缠住了她的。
  “前世,没能与你喝上这杯交杯酒,今生,我们补上。”他柔声道。
  她没说话,只觉得讽刺。
  如此大费周章,是想让她永远记住今日献祭的耻辱吗?
  喝完酒,萧凌川的声音已然沙哑,目光如滚烫的岩浆,一寸寸地描摹着她的轮廓:“你累了一天,我们……该歇息了。”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姜姝宁心底一片死寂。
  她缓缓抬手,褪下发间的珠钗,解开繁复的衣衫。
  他那炙热的、充满了贪婪欲念的目光,像无数只手,在她身上游走。
  直到浑身只剩一件单薄的中衣,她才一言不发地躺倒在床上,僵直地闭上眼,像一条砧板上的鱼,等待着一场预料之中的掠夺与索取。
  身侧的床榻微微下陷,他褪去了外衫,吹熄了红烛。
  黑暗中,萧凌川滚烫的身躯近在咫尺,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随时能将她吞没。然而,他却只是静静地躺在她身边,呼吸沉稳而克制,没有一丝逾越的举动。
  怎么回事?
  这完全始料未及的平静,反而让姜姝宁心底的错愕迅速转化为一阵强烈的不安。他改变主意了?他舍不得杀姜瑶真了?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这场交易,他怎能中途反悔?
  她猛地睁开眼,在黑暗中转向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王爷……”
  “睡吧。”
  黑暗中,他的声音格外沙哑,似乎在强行克制着什么:“你今日累坏了,好好歇息。我们……来日方长。”
  姜姝宁的惊讶无异于亲眼目睹猛兽主动放弃到嘴的猎物。
  但她来不及细想,一日颠簸奔波的疲惫如潮水般袭来,瞬间将她吞没。
  她睡得极不安稳,整个人都像是被魇住了一般。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