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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隔一会子,哭声止了,皇帝才说:“詹卿,你进来。”
  詹云湄放下手,垂首入内,目光只有两双腿,一双勾颤一双,有点想叹气。
  皇帝倒是快活了,宫殿一塌,美人又哭又撒娇的,她还想早点回家去呢。
  皇帝自己也晓得,把人喊进来还抱她的美人做什么,故意给人家嘚瑟么,再如何皇权富贵,也不是这样儿使的,便推了推贺侍君,“你去侧间等朕,一会儿就好。”
  贺侍君乖乖点头,跟着女官离开,两双腿终于是散开了。
  人走远了,皇帝才给詹云湄赐座,唉声叹气:“真是命苦!缺钱得不行,景阳宫还塌了,前朝皇帝不是个人,把宫殿修那么奢靡做什么?这倒好了,修起来不知道要多少钱,不修如何让侍君心安,传出皇城去了,人也只道如今皇帝穷酸的,连专宠人的宫殿都舍不得修。”
  天知道当宫人把景阳宫塌了的消息传到朝天殿时皇帝的心酸,得知修缮耗财后,她更是头昏脑胀,耳目晕眩。
  “詹卿,还没问到么?这华琅嘴巴竟这般严实?”
  詹云湄心头一跳,笑了声,缓缓说:“陛下,华琅他这些日子吐得不行,身子不利索,躺床上一躺就是一天,弱得睁眼力气都没有,臣哪里有机会去问呢。”
  她一顿,继续煞有其事:“臣如今也是不好做,在外因着您的威望,臣也有几分面子存在,内人这时病了,又把他摇醒,问来问去的,结果是问钱的事,让人听见了,伤臣的脸面不重要,重要的是间接着伤您的面儿呐。”
  君臣一来一回,推来推去,无不是给彼此卖惨,皇帝连连叹气,还真被詹云湄一通胡言乱语给蒙了。
  摆摆手:“罢了罢了,你拖一拖三部和内府,钱的事再说吧!”
  “臣遵旨。”
  行在出宫道上,詹云湄轻轻吁气,皇帝不好惹,侍君不能受委屈,留在京里一天比一天糟心,实在的,还不如退到边疆镇守,和她亲娘一样,不用怕忌惮,行事也自在。她可从没有志向太大,平安自在对她而言才是最好。
  今儿个回去不开口问,那肯定是不行了,她指望着华琅能少些敏感。
  冷沉的月光铺洒到脸上,大夏天的,给人一种凄迷的感觉,詹云湄迎着冷月光,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轻抚在手背上被抓出的红痕。
  慢慢步行到宫门,这时候下钥了,宫人本不打算放的,见是詹云湄,忌惮着军将权威,还是给她放了出去。
  这时候的华琅呢,哪里晓得詹云湄用他的由头在诓皇帝,只觉得她又不回来了。
  念头一起,就停不下来,他又开始焦躁,是不是真的没做好,惹她失了兴头?
  他仍且记得她让他自己来时的半认真半玩笑,他攥了攥手,涌出冲动。
  如果能因此,让她除了在身子以外的地方在乎他,先前是动摇,现在就算坚定了,他是愿意做出的。
  怎么会愿意去做这种丢弃尊严的事?他残存的一点自傲上哪儿去了?华琅在此时此刻,生出一个奇妙的答案。
  他可能……有点喜欢上詹云湄,喜欢上一个把他抢夺回府囚禁的人,同样的是一个果断率直,却又温文尔雅的人。喜欢上詹云湄这样的人,恐怕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呢,到这时候,华琅就清晰地认知到,得到她的爱,无论是人还是身,都是一种荣幸,他该庆幸,而不是不懂知足地奢望。
  可他下贱,就是不懂知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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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打算今儿个夜里去问华琅,没想到他说自己不舒服,要睡觉,怎么着都不肯面对她,也就暂时搁置了。
  修缮景阳宫缺钱,詹云湄想着法儿地帮皇帝拖进展,成天到晚在皇宫与京营之间来回跑,忙起来了,回府的时间就定不下。
  华琅等不到詹云湄回府用膳,以前她不回来,他高兴都来不及,现在就有些不太是滋味,咂出些落寞。
  慢慢地入了中伏,日子燥热起来,华琅不等了,早早回房待着去,因着气候干热,也留不了什么东西给詹云湄。
  饿死她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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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晓得了荣宁郡主赖在将军府,把她喊回自己那儿去了,郡主一走,这府里又恢复从前的冷清。
  詹云湄派人上府传话,让华琅安排收拾屋子,搬回主房住,特地留了句今晚要回府,记得等她。
  “谁要等她?一天到晚不着府的,困不死个人。”华琅翻了个白眼。
  姚淑娘微笑着,不言语。
  夜里把新床褥换上,置上熏香,华琅又叫人把屋子彻底清扫一遍,过了心里那道坎,才回来歇。
  子时点了一盏烛,蜡油化了一整盘,微弱的光晃动,华琅看着,伸手挥灭。
  说好
  的回来,回来什么?他等什么?她又晾他,虽不清楚她故意与否,但他都认定为故意。
  闷轻哼声,华琅翻身阖眼。
  可是呢,詹云湄没有回来,他怎么睡得着,长时间侧躺,一边的肩膀脖子酸痛,但不想动弹。
  温热的双手钻进薄被,从寝衣下方探入,贴上华琅瘦削的背脊。
  “华琅,叫你等我,怎么又不听话,”詹云湄没有责怪的语气,反而带着隐隐调侃,“转过来。”
  她知道,华琅肯定没睡着,哪天夜里不是早早躺下,实则压根没睡。
  他听完,果然一点一点转过身子,低着脑袋想了什么,随之抬眼,窥一窥詹云湄。
  恨屋室之黑,也恨人眼不足明亮,难以在夜里辨清神情,他扭捏着,像下了什么决心,微微伸手,极轻极轻地虚抱詹云湄。
  詹云湄意外,甚至震惊,倒没太多表现,把他往怀里揽了揽。
  “你回来太晚,我困,”华琅这般解释。
  “噢,那怎么又醒了呢?”詹云湄没有刻意叫醒华琅,劲儿都没使,何谈吵醒。
  他怎么醒了?他根本就没睡呀!她还不清楚么,偏要来说这一句,惹他羞怒。
  华琅嗤声嘲讽。
  詹云湄弯唇,把下巴搁在他头顶,掌心从他后发中来回抚滑。
  她辨查的能力惊人,与他相处这些时候,完完全全摸透他敏感处,她将掌心穿过发间,搭在他后颈,顺着一块块凸骨,往下抚。
  抚过之处,都带起浅浅绵酥,华琅不自觉攥紧詹云湄的寝衣。
  在他以为她要翻身而起时,她停顿了动作,腻着倦散语调,“好眠。”
  华琅几乎是瞬间愣住,对于她的淡然,他不可置信。他攥她衣领已经是在回应了,她以前都能明白。
  今儿这算什么?
  那念头再一次起了,像邪祟侵蚀般地,挥之不去,华琅咽了咽喉咙,心跳紧张加速。
  “今天也很累吗?”他小声询问,悄摸抱紧詹云湄,脸颊贴在她呼吸起伏的胸膛,小心试探。
  “嗯……有一点,”詹云湄没睁开眼,她感受了腰间紧了紧,不过思绪还飘在朝天殿。
  皇帝催得紧,她却不大愿意华琅多想,顺顺他毛,让他乖点儿多好,她动了私财补国库的想法。
  究竟是比得上国家三四年的收入,不是个小数目,再想想呢,能用这么些钱换华琅的乖巧,也算值当。
  这么想着,心情舒畅不少,忽然嘴唇弥上软软的触感,詹云湄还是睁开了眼。
  华琅觉得脸烫耳根热,掩耳盗铃趴在詹云湄肩头,掩饰窘迫。
  她轻轻笑出声,扶拍他背脊,“不用这样,我没真怪你不等我回来,我回来得晚,你自己早些歇息,把身子养好,我就很高兴。”
  “谁这样那样,将军脑子糊涂了么?”嘴上讽着刺的,心已经彻底塌了。
  怎么亲她,她都没反应?多少也亲一亲他吧……
  说来笑人的,他一个太监亲人,不嫌恶心人么,还想让她怎么回应?去拿外边儿的玉势进来玩他吗。
  自知羞耻恶心,华琅默默后撤,不再紧抱詹云湄,却没转过身,就这样面对面。
  .
  景阳宫塌了,不是小事,总归纸包不住火,消息穿到皇城之外,大街小巷都晓得了。
  连久宅将军府的华琅都听说了,听说时还在花厅浇水。
  他在前朝排场大,自然清楚景阳宫什么情况,皇帝宠溺那时的妃嫔,三天两头送上金银细软,她不满意。
  于是皇帝挥金如土,扩修景阳宫,并掉隔壁一座殿,阁楼殿宇全部翻修,摆设换新,规模极大。
  塌了,不好修,费钱。华琅深居将军府,暂时还没把脑子扔掉,当然清楚新朝缺钱。
  旁人不知,他还不知么!
  新朝肯定是缺钱的,也可以说是很缺钱,非常缺钱,一面安定百官,一面抚稳百姓,一面弥补战争带来的损失,不缺钱才是不正常。
  前朝皇帝裤兜里没几两银子,他穷奢极欲,不懂收敛,却留下了一笔巨款,就在景阳宫下藏着,要是不把景阳宫翻个底朝天,就没什么可能把钱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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