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邱吉马上应了一声,那模样让许青禾觉得陆晚亭才是他的老板。
  陆晚亭依然牵着许青禾的手,对邱吉道:“这位是我内人,这几日一直贪玩外出,想不到在这里寻到了,多谢。”
  贪玩外出……
  许青禾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言外之意,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样子。
  邱吉却远没有他这么松弛,心中哀嚎一声。
  怪不得刚才陆大夫那般作态,果然是内人。
  内人,内人啊!
  是个人都清楚这两个字的含金量,邱吉心中后悔极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他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混账话啊?!
  得知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陆大夫还会给他看病吗?
  难道他又要回到那些被疱疹折磨得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的日子了吗?
  那种事情不要啊!
  不光是他,邱吉手下那几个小弟也都发现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正犹豫要不要背了这黑锅,就说方才骂那小跑堂的人是自己——并非忠诚,完全是怕邱吉秋后算账怪罪他们罢了。
  正要开口,便见自家老大陪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许青禾开口。
  “小兄弟,真是对不住啊,我刚才是猪油蒙了心,冒犯了你,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啊。”
  闻言,小弟们面面相觑。
  干他们这行的,自然听过不少类似的讨饶的话,但向来都是别人说给他们听,他们白白受着,没想到今日也有把这些话倒出去的时候。
  而且说话的人还是他们老大。
  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惶恐。
  怎么感觉……有点爽呢?
  许青禾眼神淡淡扫过对面的邱吉,没说话,既不说接受这番道歉,也不说不接受。
  陆晚亭一看便知他这是不满意的意思。
  他也不满意。
  “邱老板,”陆晚亭开口,提醒道,“道歉,要有诚意。”
  邱吉眨眨眼。
  难道他刚才还不算有诚意吗?
  他可从来都没说过这么长一段的道歉词,跟他亲爹都没有!
  邱吉目光扫过桌上那壶刚开封的酒,咬了咬牙道:“那我便以酒为罚,就当是给这位小兄弟压惊了!”
  说完抓起酒壶,也顾不上用杯子了,直接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开灌。
  邱吉虽爱喝酒,但一次性喝这么多还是很难受的,况且白酒性烈,一壶便把他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满脸通红。
  陆晚亭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是看着许青禾,“出气了么?”
  许青禾看了眼举着酒壶吨吨吨的邱吉,说:“再让他继续喝就该出事了。”
  万一真喝死就不好了,他们现在已经欠很多钱了,再欠一条人命会很麻烦的。
  闻言,陆晚亭朝他点点头,淡淡地对邱吉道:“邱老板,治疗期间饮酒对身体不好。”
  已经快喝晕了的邱吉:“……”
  我刚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看着这一屋子乱七八糟的人,许青禾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端着盘子跑路了。
  剩下的事就让前男友去解决吧。
  刚到楼下不久,许青禾就听到二楼雅间传来一阵如同杀猪般的嚎叫。
  邱吉发出来的。
  不必多说,定是陆晚亭开始给他施针了,听这么大动静,多少有点个人恩怨在身上。
  许青禾心里却并无多少同情,摇了摇头,继续向下走,将那鬼哭狼嚎的声音抛在脑后了。
  回到后厨,其他几人立刻围了上来。
  小宋一脸担心,将许青禾来来回回看了个遍:“没事吧小许,邱吉没为难你吧?”
  许青禾没细说刚才楼上发生的事,只道:“没事,现在他正叫那位陆大夫给看病呢,老实得很。”
  都挨针扎了,能不老实吗?
  听他语气轻松,众人便放下心来,随便聊了几句这地头蛇以前的事迹,又接着方才提到的“陆大夫”说了起来。
  “刚才我瞧见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进来,手里还拎着个药箱,一看就是个大夫,还以为他走错地方了……没想到竟是那位很有名的陆大夫!”
  “邱吉有个腰缠龙的老毛病,你们瞧见他胳膊没?疱疹都消下去了,估计就是让这位陆大夫给看好的。”
  “我感觉也是!话说回来,咱们镇上终于出个有名的大夫了,这下生了病再也不用辛辛苦苦跑去云州瞧了。”
  “……”
  几人你说一句我搭一句,很快就聊得热火朝天。
  只有小宋一句话都没说。
  他回忆着许青禾方才提到“陆大夫”时的神态,又联想到楼上刚才传出的隐约动静,摸着下巴细细思索,最后一拍脑门。
  “小许!陆大夫就是你夫君对不对?!”
  其他人:“什么?!”
  许青禾:“……”
  这小宋是不是有点过于神了,也没多少参照物,居然就这么水灵灵地猜出来了?
  事到如今,陆晚亭人都已经在这儿了,再瞒着也没意义,许青禾便点点头,承认了。
  于是众人便又炸开了锅。
  “什么?小许你居然成亲了?”
  “还和陆大夫是两口子?”
  “咋不早点告诉我们!”
  “就是啊小许,要早知道你和陆大夫是这种关系,方才陆大夫进门时我们几个就好好招待招待了!”
  许青禾摸了摸鼻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事的来龙去脉一时还真解释不清。
  便在这时,陈掌柜风风火火从楼上跑下来了。
  不久前邱吉在屋里闹了这么大一通,他自然是知道的,找邱吉手下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这才知晓了短短几刻钟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那位冷面神医是小许的夫君的事暂且不提,更重要的是,近日那个在集市卖生粉肠卖得风生水起,引得大人小孩都排队的小郎君,竟然就是小许本人!
  陈掌柜惊讶极了。
  第一回见面,许青禾跟他说自己卖茶叶蛋和生粉肠的经历时,他并没往心里去,这几样小吃红火,就连在他们村口街边路旁摆摊卖的人都不少,他只当许青禾也是其中之一的模仿者。
  没想到竟是本尊。
  陈掌柜心里这个悔。
  若早知道小许有这般本事在身,他还让他在店里当什么跑堂?
  肯定要跟他谈谈更为重要的合作之事啊!
  陈掌柜现在就是为此事来的,拉着许青禾来到一处方便说话的地方,堆起了十二分的热情。
  “哎呀,小许,你看这事闹的,要早知道是你,我哪能让你干端茶送水的活儿?”
  许青禾倒不怎么介意什么端茶送水,但听他话里有话的意思,便随口应付了两句,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陈掌柜继续道:“小许啊,往后你摊子上若是需要烧酒什么的,咱们酒肆按本钱给你供,你看怎么样?”
  许青禾觉得不怎么样。
  他一个小吃摊,又不是开食肆的,哪里需要烧酒?
  于是便开门见山道:“多谢陈掌柜好意,不过这酒肆的活儿我本就是临时做做,今日过后便不来了,烦请陈掌柜帮我把今日的工钱结了。”
  他说得干脆,陈掌柜听完:“啊?”
  没能攀上关系不说,怎么还把给人弄丢了?
  转念一想,他觉得这事应该和自己没啥关系,甚至和酒肆也没关系,问题多半出在小许的夫君身上。
  不过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他没必要多说什么。
  陈掌柜脑筋一转,立刻又有了新主意。
  “小许,你看这样如何,你那生粉肠滋味独特,若是放在酒肆作为下酒小菜,定能吸引不少客人,我是想,不知能否从你这儿买下制作法子,价格好说。”
  许青禾闻言沉吟起来。
  卖方子?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了。
  直接将方子卖断,虽是一次性收入,但省却了每日出摊的辛苦,也能更快攒下钱来。
  似乎还不错。
  “陈掌柜既然开口,自然可以谈。”
  许青禾说:“只是这方子是我自己反复试出来的,用料、火候都有讲究,着实费心费力,不知陈掌柜愿意出多少?”
  陈掌柜马上伸出五根手指:“五两银子。”
  他自认为这价钱对于一个小吃方子来说不算低了。
  许青禾摇了摇头,“陈掌柜说笑了。酒肆一道招牌下酒菜,一日能卖出多少份,利润几何?五两银子,怕是连十日的利钱都不够,况且若是我将这方子卖给其他酒肆……”
  其实许青禾并没有把方子卖出去的想法,只是想激一激陈掌柜罢了。
  陈掌柜果然被击中了,咬牙道:“十两!”
  许青禾直接报出底价:“三十两。”
  “一口价,我保证方子只卖您一家,往后您赚多少,都与我不相干。”
  “三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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