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比现代的洗澡麻烦了不止一星半点。
  许青禾之前以为,穿越后要面对的最大难题是吃穿用度,没想到洗澡也是一块难以撼动的巨石。
  好在这么多天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而且陆家的房屋布局也还算合理,水井差不多和浴室挨着,最大程度地减轻了洗澡的繁琐。
  当然也可能是房子太小的原因。
  水汽蒸腾,许青禾褪下外衫和里衣,上身裸-露,裤腰松垮地挂在胯骨上,正弯腰试着水温,就听见外头传来熟悉的声响。
  陆晚亭回来了。
  许青禾探头看了看外面彻底黑透的天色,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是有点晚。”陆晚亭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隔了层水汽,“下次不会了。”
  许青禾伸手划拉着水花,温温热热的水流泡得手指很舒服,他随口应了一句,正要脱了裤子下水,谁知脚下不慎踩到溅出的水渍,猛地一滑。
  “……”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一只手臂及时从身后环来,稳稳箍住他的腰,将他带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许青禾后背紧贴着陆晚亭坚实的胸膛,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
  好险,他差点以为就要见到太奶了。
  陆晚亭的手臂依然环得很紧,掌心的温度毫无阻隔地贴在他裸-露的腰腹皮肤上。
  低沉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怎么这么不小心。”
  许青禾忍不住替自己辩解:“是地太滑了!”
  陆晚亭没说话,目光沉沉落在身下人光洁的肩背、微微凹下的腰窝,还有裤腰下隐约露出的一小截股沟上。
  在水汽朦胧中白得晃眼。
  许青禾后知后觉自己正近乎半裸地被陆晚亭搂在怀里,连忙挣脱开来。
  “……谢谢啊,要不是你,我肯定摔在这儿了。”
  “不用。”
  陆晚亭看着他,眸色深沉,“小心些,慢慢洗。”
  许青禾被他看得都想把自己刚才脱下来的衣服重新穿上。
  直到陆晚亭离开浴间,他还在神游天外,都不知道是怎么把澡洗完的。
  这一晚,许青禾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总感觉周围似乎还萦绕着陆晚亭的气息,好半天都没睡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依旧是那间水汽朦胧的简陋浴间,与现实不同的是,陆晚亭并未离开,反而更紧地箍着他。
  他像离水的鱼一般挣扎,却被更紧地禁锢在怀抱中,耳边还夹杂着男人低沉含混的诱哄。
  “小禾乖。”
  许青禾醒了。
  窗外天光熹微,他迷迷糊糊地望着头顶天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拉高被子。
  脸颊腾地烧红。
  他好像……了!
  对于正常男性来说,早晨发生这种事实在很是稀松平常,许青禾自然也经历过不少,但穿越以来还是头一次。
  并且,因为自己这具身体比过去年轻了好几岁,羞耻程度更是直接加倍。
  许青禾又羞又恼,想在床上打滚,又不敢动。
  昨夜梦境的余温尚未散尽,想到陆晚亭,鬼使神差地,他闭上眼睛,手指慢慢滑了下去。
  他不怎么做这种事,算不上非常熟练,过了许久,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脑中出现短暂空白,许青禾胸膛起伏,摊在床上发呆,呼吸又轻又乱。
  还没发呆多久,鸡就叫了,起床时间到。
  许青禾连忙从床上爬起,手脚还是发软的,胡乱清理了痕迹,换上衣衫出了门,心虚地用冷水泼了好半天脸,试图让脸上的热度褪去。
  谁知还是被陆晚亭发现了。
  陆晚亭看着他异常红润的面颊,眉头蹙起,“脸怎么红成这样,是不是昨夜着凉发热了?”
  说着就伸手朝他额头探了过来。
  许青禾连忙偏头躲开,动作快到几乎闪出残影。
  他眼神飘忽地看向旁边开了花的枇杷树,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没事啊。”
  “就是……就是天太热了!”
  第19章 小馄饨
  话音刚落,一阵凉爽的晨风便在院中拂过,吹得枇杷树叶沙沙作响,还把几朵花吹了下来,落在许青禾的肩头。
  分明是个再清爽不过的早晨。
  许青禾:“……”
  他现在说自己刚才打了套军体操还来得及吗?
  陆晚亭看着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那一小段还泛着粉色的颈子,察觉到什么,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和笑意。
  “这么热?”他意味深长道。
  被他不怀好意地一问,许青禾觉得刚刚才平息下去的热意又有卷土重来的架势,面上一红,但嘴还硬着。
  “对啊!就是热,不行吗!”
  看他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陆晚亭唇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些,却也不再追问,点了点头,哄着人道:“行。”
  他伸手轻轻拂去许青禾肩头的枇杷花,对他说:“来吃饭吧。”
  两人现在也算是有蚊子腿肉那么大点的钱了,虽然大部分都用于还债,但比起从前全身家当加在一起只有几百文的光景,还是要强上不少。
  早饭也就跟着丰富了些。
  今日的早饭是鲜肉小馄饨,微黄汤面油星点点,汤清色亮,里面的小馄饨个个肚子圆滚,薄如蝉翼的皮子煮得微微透明,能瞧见里面的粉嫩肉馅,皮薄馅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出鲜汁。
  因着不久前刚做完十分消耗体力的晨间运动,许青禾早就饿了,端起馄饨碗开吃。
  薄薄的馄饨皮在齿间破开,微烫的肉汁立刻涌出,里面的肉馅弹嫩不柴,显然是现剁的,又鲜又香。
  感受到鲜甜肉汁在口中爆开,许青禾满足地眯起眼,很快把之前那些不合时宜的旖旎抛到了脑后。
  吃完早饭,两个人依旧各做各事,一个去山上,一个去卖蛋。
  许青禾没忘记荷叶的事,买了迭干荷叶片——去年夏天的荷叶晒干的,等今年夏天到了就能用鲜荷叶,到时客人买了吃食就能包起来给递过去,不至于让人家空手拿着,食物上面也会沾染好闻的淡淡荷香。
  这荷叶是许青禾从街边小摊儿上买的,没去赵掌柜的菜蔬铺子,一来嫌价钱贵,二来自从知晓对方阳痿之后,许青禾一直觉得有些尴尬。
  也不知道前男友能不能把他治好。
  他边想边支摊子,刚把摊子支好,远处就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喧闹。
  “小叔夫!小叔夫!”
  阿芸冲在最前头,两个小辫子跑得一颠一颠,身后跟着五六个半大孩子,个个欢腾闹实。
  许青禾看一眼头就大了。
  好多……小孩……
  阿芸似乎是这群孩子的领头,冲在最前头,每个小孩都乖乖在她身后站好,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探出头来,盯着竹篮里的茶叶蛋直咽口水。
  “小叔夫,阿芸说你做的蛋比芝麻糖还好吃。”
  羊角辫小女孩一开始听到阿芸说这句话都惊呆了:芝麻糖已经那么好吃了,这个蛋比芝麻糖还好吃,那得好吃成什么样啊?
  她想都不敢想。
  许青禾听了却是哭笑不得——这小孩怎么也管他叫小叔夫,这对吗?
  陆晚亭知道这事吗?
  罢了罢了,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既是来买蛋的,无论大小都是客人,许青禾认真地招呼起来,弯下腰对小朋友们说:“三文钱两个,你们是阿芸的朋友,算两文。”
  “好耶!”
  孩子们立刻掏起零钱,铜板叮叮当当落进许青禾的钱袋。
  有个小胖子等不及,当场剥壳就咬,把一整枚茶叶蛋都塞进了嘴里,边吃边嘟囔着:“这也太香了!”
  阿芸闻言挺起小胸脯,骄傲得像这蛋是她煮的。
  “那可不,这蛋可是我小叔夫煮的!”
  羊角辫小姑娘捧着茶叶蛋,小心翼翼剥开蛋壳,看着蛋白上面的茶褐色纹路,啊呜咬了一大口。
  蛋白弹嫩,牙齿一陷进去,茶香便混着酱香在口腔散开,蛋黄也好,绵密有味不噎人,比阿娘煮的好吃多了。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用实践得出了结论:这蛋真的比芝麻糖还好吃。
  她举起手宣布:“我还要攒钱买十个!”
  竹篮里的茶叶蛋,在童言童语中又少了一半。
  忽然,孩子堆里有个小男孩抹了抹嘴上的蛋黄渣,急吼吼道:“哎呀,忘带钱了!小叔夫等等,我找我哥来付钱!”
  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
  许青禾被一连串的“小叔夫”喊得没脾气,笑着摇摇头,继续招呼其他孩子。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受小孩子欢迎。
  不多时,一个高大身影大步走来。
  这人身量和陆晚亭差不多高,肩宽腿长,粗布短打被肌肉撑得紧绷绷的。
  方才那跑走的小男孩正被他拎着后衣领训斥:“小虎子,你喊谁小叔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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