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云惜故意把标准往高了说:“儿臣喜欢像父皇这样尊贵的男人,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听了她的话,魏帝虽然脸色虚弱,却也不禁笑了笑:“父皇可舍不得把你嫁到外邦去,大魏之外,多得是粗野蛮子。”
  “不过,若不是朕后来当了皇帝。当年你或许还真会有一桩外邦的婚约。”
  云惜起了好奇心:“嗯?”
  “朕还是江南王之时,先皇曾有意和邻国联姻,他膝下公主皆已成婚,只能从孙辈挑选,正好挑中了你。后来先皇传位于朕,便将此事作罢。”
  云惜记得大魏的邻国很多:“是哪一个?”
  魏帝的神情收敛了几分,目光变得幽深:“那国已沦为他国之土,不必再问。朕不会把你嫁到外面受苦,更何况,连对方的大名年纪都不曾知晓。”
  “那份草拟的婚书还在朕手上,放着也无用了。你拿去罢,时常提醒自己,选个心上人出来。”
  徐公公从博古架的暗格上取出一幅卷轴,交给云惜。
  突如其来一份未成的婚约,云惜也觉得有些新奇,便收下了,等回去再仔细看看。
  “儿臣告退。”
  ……
  从养心殿出来后,云惜与守在门口的纪珣和圆荷会合。
  见她终于出来,纪珣转动眼珠,看向她,上下打量一圈,停留在她怀里的卷轴上:“这是什么?”
  云惜将卷轴交给圆荷:“一些陈年旧物,这里不太方便说,回去告诉你。”
  她三两步径直上了马车,纪珣不快不慢地跟上她。
  “回公主府?”
  “不。去南诏王府。”
  闻言,纪珣长眉一挑:“事情解决了?”
  云惜叹气:“哪有这么容易。我是去道歉的……父皇让我要么找人替死,要么去认错。”
  “他比我想得还快,开口便想让你去替死。”云惜道,“我肯定不能让你被连累。”
  纪珣听完,似乎并不意外:“……嗯。”
  “也不知道那个云野在皇叔眼中的地位如何。”云惜有些发愁。
  万一南诏王十分喜爱他的世子,那她这时去
  道歉岂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她怕这一去,要被他拎着刀杀过来。
  “若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一个痴傻的儿子在他心里算不上什么。或许他只是想要你父皇的表态。”
  纪珣猜测的和父皇一样,云惜犹豫了一会儿,说:“但愿如此。”
  ……
  南诏王府。
  在公主府马车到来之前,南诏王府前便已经有人在等,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今日会过来。
  “恭迎柔嘉公主大驾。”云厉站在府门前,身边陪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婢女,与他十分亲密。
  “柔嘉受不起皇叔此等大礼。”云惜轻声说。
  云厉:“怎么会受不起?你毕竟是皇上的女儿,和我这山里王爷有天壤之别。皇兄上次和我提起你,还夸你贤淑可爱。可没想到这次前来登门的人竟然是你,还真让我意外。”
  “也不知,你到底是什么个贤淑法儿。”云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云惜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只能强装镇静:“柔嘉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还请皇叔见谅。不过那日是云野动手在先,真要计较起来,其实是他的过错……”
  云厉抬手:“好了。皇叔我虽然老了,不过自己的儿子,我还是清楚的。他自小就是个色胚子,见了美人就着急。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也不能怪他,若他心智健全,也不会做出那般出格的举动,应该是我先给殿下请罪才是。”
  他的态度已然和宴会上阴沉的模样截然不同,笑吟吟地说。
  “云野一事,这些天我仔细想想,也是他的命。你不必愧疚。”云厉道,“今日进来陪皇叔喝盏茶罢,不让你白跑一趟。”
  既然他已开口,云惜也不好拒绝,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进了南诏王府。
  “殿下害怕?”
  跟在她身边的纪珣低声问。
  云厉走在前面,并没有回头,云惜悄悄点了点头,手心捏了把汗。
  “殿下牵着臣。”
  纪珣将一边衣袖伸过去,云惜拽住他,心里终于踏实了些。两人的动作十分隐秘,明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来到前厅,云惜和云厉一同进了屋,纪珣和圆荷留在门口守。
  “南诏上好的普洱,公主在长安应该没有尝过吧?”
  云厉抬手吩咐婢女为她倒茶,云惜在他对面坐下,一时摸不清他的目的。
  云惜发现他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反而有些诡异地和气。
  她一时不敢动茶水,看着云厉喝下去,才抬起茶杯,小抿一口:“确实是好茶,皇叔破费了。”
  好个屁。
  她根本不懂茶,平时也不喝,根本尝不出区别。
  云惜如坐针毡,捏着茶杯的指节泛白。云厉也看出她的局促,轻笑一声:“公主不必紧张,我请你喝茶,是有事想和你谈谈。”
  云惜:“皇叔不妨有话直说。”
  “听闻皇兄最近在为公主挑驸马,不知可否有人选?”云厉笑着问。
  “原定了谢家二公子,但中途耽搁了,现在还未定下。”云惜说。
  云厉若有所思:“谢丞相的儿子?虽有权势,却是花花肠子,与公主并非良配。我听闻郑尚书家的独子郑斯还不错,公主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他倒是真像个叔叔一样,管教起她的婚事,但云惜却隐约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郑斯、郑尚书……云厉怎么会忽然提起他?郑尚书是南诏王那边的人?云厉这是……想拉拢她?
  云惜用力地想,脑子却越来越乱,她忽然感觉头有些晕,手逐渐脱力,只能把茶杯放下。
  她的身体越来越热。
  云惜抬头看了一眼云厉,只见他的面色仍然正常,明明和她喝的是同一壶茶。
  不会吧……周围起码有五六个婢女和小厮,这么多人看着……
  她又看了一眼外面,体内的热已经涌向全身,她有些坐不住了。
  “公主怎么了?”
  “我……我想出去透透气。”云惜强行稳住气息,喉咙却紧得说话都有些困难。
  云厉将要站起身:“我带公主好好赏玩一番南诏王府。”
  “不必了。我只是有些想吐。”
  她心中愈发烦躁,终于忍不住暴露了情绪,随后快步冲向门外,只留下云厉和一众婢女在前厅。
  云厉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半眯起瞳子,闪过一丝疑惑。他的视线落在云惜临走时不慎打翻的茶杯,思索片刻,随后忽然轻笑一声。
  “原来如此。”
  他对旁边的婢女招手。
  “跟着柔嘉公主,不要被她发现。”
  “是。”
  那婢女轻应一声,然后也出了门,脚步轻得完全听不见,明显便是专门训练过的人。
  第45章 别咬
  前厅门口只剩下纪珣一个人在守,半刻钟前,圆荷说自己内急,便提前离开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纪珣本不在意她的去向,直到他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哭泣和求救的声音,十分耳熟。
  他犹疑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情况。前厅里还算安静,暂时应该没有什么矛盾,但圆荷毕竟是云惜身边的人,如果她出了事,云惜肯定会伤心。
  纪珣离开前厅,朝那声音处走去,一路来到小院,那是圆荷走掉的方向。
  只见小院里有一群小厮围着一个穿青衣的婢女,正哭哭啼啼地求饶。
  纪珣看清了那女人的脸,不是圆荷,他蹙起眉。
  那几个男人看到有人提着刀过来,也连忙怂了胆,匆匆散开了。
  纪珣面无表情,折返回前厅。当他回去时,却见前厅的门已经打开,云厉缓缓从堂中走出,身边却没有云惜的身影。
  寂静中,两人四目相对。
  纪珣瞬间捏紧了指节。
  “你是柔嘉的侍卫?真不巧,她方才已经走了。”
  ……
  偏院。
  从前厅冲出来的云惜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头晕目眩,已经分不清方向。
  她本想找纪珣带她回去,可是出了前厅却没见到人,只能暂时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躲。
  停歇之际,云惜看向自己的手臂,已经生出了点点红斑,她的身体炙热得像一颗火炭,意识模糊不清。
  直到从前厅出来的那一刻,云惜才意识到她被下药了,这种症状,毫无疑问是那种不可描述的药。
  她没想到云厉竟然如此大胆,她身为一国公主,今日之行又是魏帝特地授意,他已经猖狂到可以无视皇家威严了吗?
  迷迷糊糊中,云惜好像在不远处看到了圆荷的身影一闪而过。
  “圆荷……”
  她抬脚跟上去,“圆荷”却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直接穿过转角消失。
  云惜刚跟上去,转头在拐角处撞见了一群身材高大的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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