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身为剑修,在天衍待了近四年,多少都有点骨气,趁着还有一点积分,没被淘汰,干脆咬咬牙,见缝插针地挑战起前三十名的弟子来。
挑战的对手排名越高,输了以后扣的积分也越多。两日下来,后半截的弟子中,有大半都已经被淘汰了。
沐扶云第一日赢了陈道和后,排名略微上浮了两三位,仍然停留在七十多名,但随着石碑上六七十名的弟子们的名字一个个变暗淡,她渐渐显得鹤立鸡群起来。
有一名排在四十二名的弟子不信邪,在积分赛第二日挑战了沐扶云。
整个过程与第一日和陈道和的那场对决如出一辙,先是经过一段你攻我退,打得保守,似乎不敢发力的样子,到最后,对方被这软绵绵的打法激得急躁起来,忍不住直接加压,使出全力一击。
而沐扶云也几乎复刻了第一场的那一招。
全部灵力灌注入剑锋中,形成强劲一击,在旁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打败了对手。
剑上又多了一道小小的豁口,沐扶云倒是没晕,只是在对手震惊的目光中,苍白着脸一屁股跌坐在试炼台上。
她的灵气还是随着方才的那个直面相对的大招放出而骤然耗尽。
这一坐,又让才对她的实力产生浓厚兴趣的众人疑惑不已。
“她到底怎么回事?好像每打一场,就会耗尽全部灵力。”
“这两场,也不知是她的运气太好,还是果真有几分实力。”
“明日就是积分赛第三日,应该就能见真章了。”
在还未淘汰的弟子中,沐扶云排名最末,第三日的比赛中,但凡输一场,她就会直接被淘汰。
若真的还想继续留下来,总要发挥出真正的实力了吧?
可谁知,第三个比赛日,沐扶云仍像前两日一样,按兵不动。
照规则,这一日,试炼台上留出十五个擂台,排名前十五的弟子一人占据一个,等待其他弟子上来挑战。
不论是天衍宗,还是其他名门正派,皆崇尚勇于攀登,挑战强者,鄙视投机取巧,欺凌弱者。
是以,十五名以后还未淘汰的弟子们,前赴后继,一个接一个,挑战擂台上的强者们。
擂台上的十五人,大多都是原本就在天字班名列前茅的佼佼者,譬如徐怀岩,稳居前五的行列,展瑶更是从始至终都站在第一位,岿然不动。
只有少数几个位置,几经变动,终于在离第三个比赛日结束前的一个时辰时,稳定下来。
此时,石碑上的名字,除了前十五位,已经只剩下沐扶云一个。
漏刻中的水一点一滴地流淌,预示着不断逝去的光阴。
众人的视线终于再次落到沐扶云的身上。
“现在总该出手了吧。”
“难道她已经放弃了?”
“这可是经过一场场车轮战才胜出的前十五名,和她先前对上的那两个完全不在同一水准。”
“要挑战的话,也只能挑战第十五名了吧。”
此时,位列第十五的,正是丙班唯一一个还留在试炼台上的弟子,俞岑。
他像是有所感应,不用提醒,已经自觉握着剑,在场边放松筋骨。
沐扶云瞥一眼旁边的漏刻,调整好体内气息,握着已经有两个豁口的剑,从容走上试炼台。
“沐扶云挑战俞岑。”
第26章 晋级
若不出意外,这应当是积分赛的最后一场比试了。
已经被淘汰的弟子,和其他一直观战,本已疲乏的弟子,都精神一振,重新盯着试炼台,等待这场收尾之战。
俞岑是丙班仅存的硕果,平日为人也算谦和,因而在丙班人缘极佳。
见他起身,丙班的二十多名弟子纷纷聚集到他这一边给他鼓劲。
“俞岑,我们都信你一定能赢!”
“咱们丙班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除甲、乙班外的其他弟子,也都站在俞岑这一边。
外门分班,一向以实力为标准,实力越强,排得越靠前。
最初立下这样的规矩,只是为了方便教习们因材施教,为每个班的弟子们制定更合理的教学计划。
可久而久之,随着宗门内各峰长老、弟子逐渐充实,外门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这种因材施教的风气也渐渐变了味。
不论是教习还是弟子,都开始注重先天的根骨与入门前的学习积累,以至于这几年里,各班之间弟子的流动越来越小,每年除甲班外,能在外门考核中脱颖而出的其他班弟子也越来越少。
许多事,似乎从第一日跨入外门,分入不同班的时候起,就已经注定。
如俞岑这样,有几分修炼的天赋,只是出身普通,没能在入外门之前就得到良好的指引,这才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表现平平。
眼下,他似乎成了所有失意弟子们眼中的希望。
与俞岑这边的热闹相比,沐扶云那一边就显得冷清多了。
她虽算是甲班弟子的一员,但这三四个月的时间里,除了徐怀岩将她当作同窗以外,其他人对她,多抱着冷眼旁观的挑剔态度,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支持她。
况且,甲班弟子素来高傲,除了仰望展瑶这样的强者外,他们互相之间大多保持着距离,自然做不出放下脸面,给沐扶云这种“弱者”鼓劲的事。
只有站在数丈外的徐怀岩,在沐扶云的目光扫过来时,悄悄握了握拳,向她比了个手势。
沐扶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见到徐怀岩的这个动作时,眼尾仍然忍不住略过一缕淡淡的笑意,原本有些严肃淡漠的神情,也软了不少。
宋星河站在高处,将这两人之间不易察觉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一阵不快,为免失态,只得强行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山头。
“宋师弟,你不想看看这场比试到底结果如何吗?”一位太青峰亲传弟子注意到宋星河的动作,随口问了句,“我以为你同沐扶云走得挺近。”
大家
都记得,前天就是他御剑将沐扶云带到试炼台,又是他,在沐扶云晕倒时,当众将人带走。
谁知,宋星河一听这话,顿时像被踩了尾巴一般,急急撇清关系:“谁和她走得近!你别胡说!”
那名弟子不料他反应如此激烈,莫名其妙“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个叫俞岑的孩子,我看了他几场,虽然起步晚了些,但确是个好苗子。”紫云峰的韩长老坐直身子,道,“又是金土双灵根,与我紫云峰合得来。”
“韩长老这是已经挑到想要的苗子了?既然如此,等他赢了,你将人要去,我们不夺人所好就是。”秦长老笑着打趣一番。
这时,底下的俞岑和沐扶云已经站到比试场两边的红线之后,各自拔出佩剑,随时准备比试。
随着教习手中鼓槌落下,两人几乎同时足尖点地,应声而起,先在半空中形成第一次交手。
与前两个排名靠后的对手相比,沐扶云明显感觉到俞岑的剑意比他们更加浑厚有力,剑招用经过千锤百炼,每个动作都能使到位。
剑锋中的灵气打出去,在石面上形成一个个刀削一般的痕迹。
尽管仍比不上潭中的冰剑,但沐扶云十分清楚地明白,这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想必,之前先收着打,再趁对手急躁时直接硬碰硬,一招制胜的路子,在俞岑身上是行不通了。
果然,十几招下来,俞岑的剑依然和开始时一样平稳坚定,丝毫没有因无所进展而浮躁的迹象。
“不愧是俞岑,我记得上个月,他和展瑶对招,都坚持了整整三十五招呢。”
“不错,俞岑可和甲班的人不一样,他最擅长的就是忍耐,打持久战,不在话下。”
“这回,沐扶云遇上对手了吧?她那套,前两次无非是运气好,没遇上真正的强者,再加上对方轻敌,才侥幸赢了。”
丙班的弟子们像是故意说给大家听似的,拉高嗓音议论着。
沐扶云一边不错眼地看着俞岑的招式,一丝不苟地应对着,一边有将这些人的话听了一耳朵。
和她这两日观察的一样,俞岑的风格,倒和她有些相似,都是在对招中有些被动,但同时也能遇强则强的类型。
论持久,她有灵气骤然流失的毛病,自然比不过俞岑;论强劲,她刚刚爬上炼气后期,自然也比不过俞岑。
只能从别的地方寻找破绽。
幸好,她并非毫无准备。
整整两日的时间,她一共看了俞岑十八场比试。
这十八场比试中,俞岑使过的每一招每一式,她都牢牢印刻在脑中。
其中,风伴流云剑的第十六招,他总是会在收尾时,碍于右手小指的扭动,迟滞一瞬,才刺出剑锋。
如果能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她就能抢先一步穿过他的防守,将剑架到他的脖子上。
现在,得先引他使出这一招。
沐扶云在脑海中回忆着所有可以用风伴流云剑第十六招来对的招式,打算一个一个串联着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