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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不会摔的,”尚观洲看着夏燃,很认真地帮他回忆,“你以前在浴室嫌弯腰累的时候,我可以抱着你做半小时的。”
  “操!”夏燃耳根瞬间烧起来,他现在掐死尚观洲的心都有,“你壮得跟头牛一样行了吧!再说……那会儿你胸口又没中枪……”
  夏燃的话戛然而止,脸上又羞又愤的表情一下子僵住。
  尚观洲听到后只是勾唇轻笑了下,轻轻地发出一声“嗯”。
  等离开医院到了目的地,夏燃才明白为什么需要一周的时间准备。
  尚观洲又换了新的别墅,这次的选址显然比上次好很多,虽然不是闹市区但也是一个挺繁华的高档社区,环境清幽却不偏僻。
  “这又是哪?”夏燃下了车,皱着眉问道。
  夏燃过去漂泊不定的生活,让他很讨厌经常变换生活环境。
  “家,”尚观洲一把抱起他,“我们回家了。”
  夏燃怔了怔,接着问,“那之前学校的公寓呢?卖掉了吗?”
  夏燃这么一提起,尚观洲才想起来公寓的客厅被他砸了之后好像还没收拾。
  “留着,”尚观洲轻咳了一声,“你如果喜欢那边,等你伤好了我们就搬过去,只不过这边空间大点,适合你这段时间养伤。”
  屋子里不仅配备了专业的疗养室,连那些医院里的大部分器械都被尚观洲想办法搬了回来。
  夏燃拄着拐杖在一楼转悠时,还发现了两间打通的大房间,看那严肃的装潢和房间正中的长条会议桌,活脱脱就是个小型会议室。
  “你这是要把公司搬到家里来?”夏燃问尚观洲。
  尚观洲正往冰箱里放矿泉水,闻言回头:“最近比较忙,一些会议推不掉。”顿了顿又补充,“这样我能随时看着你。”
  夏燃撇了撇嘴没接话。
  养伤的日子比想象中好过。夏燃这次学乖了,没再跟自己的身体较劲儿,老老实实按医嘱做复健。而尚观洲就跟个甩不掉的影子一样,除了必要的公务,眼睛几乎没离开过夏燃。
  夏燃觉得自己真是双标得可以。当初被保镖和阿姨盯着时浑身不自在,可现在同样的事情换成尚观洲做,他就觉得还好,可以忍受。
  甚至一抬头看到尚观洲望过来的眼神,夏燃想,这或许不是简单的可以忍受的程度。
  是他还带着期待和欣喜,对这个人。
  但夏燃也并不打算太快回到从前。有些坎,不是几天就能跨过去的。夏燃也不知道,三个月到底够不够。
  这天晚上,夏燃靠在床头翻着一本晦涩的经济学著作。尚观洲书房里尽是这种让人头疼的玩意儿,他看得昏昏欲睡,忽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我可以进来吗?”尚观洲站在门口,抬手压了压眉心,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夏燃稍微清醒了一点,把书往旁边一搁。
  “怎么了?”他问尚观洲。
  “没事,”见夏燃皱眉,尚观洲又改口,“只是有点累,看看你会好很多。”
  夏燃轻哼了一声,却还是抬起手。
  尚观洲顺势走到床边,有些乖顺地低下头,让夏燃冰凉的手指贴上自己的太阳穴。
  “累了不去睡觉,跑来专门吵醒我?”夏燃嘴上嫌弃,手指却轻轻按揉起来。
  “抱歉。”尚观洲闭上眼睛,轻声说。
  “少来。”夏燃心想,你如果真知道错了就有鬼了。
  他瞥见尚观洲衬衫领口松垮的领带,“又是你爸在给你找麻烦?”
  “他现在没这个能耐……”尚观洲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疲惫。
  夏燃悄悄看了一眼卧室的阳台。那里摆着几盆从花房移来的桔梗和玫瑰,夏燃也记不得他把那个u盘埋在了哪一盆里。
  “我困了。”夏燃突然收回手。
  但尚观洲没动。两人在暖黄的灯光下静静地对视,半晌,尚观洲突然开口:“能要个……晚安吻吗?”
  夏燃一定是真的困糊涂了,不然怎么会下意识往前倾?
  吻落下的时候实在激不起什么心动,就是很日常的一个动作,像羽毛拂过,一触即分。
  “晚安。”
  夏燃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谁知躺下没多久就沉沉睡去。朦胧中,他感觉到有人轻轻为他掖了掖被角。
  一个月后,夏燃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基本已经能够自如活动。尚观洲确认他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后,终于出了趟门。
  林奕君坐在别墅客厅的皮质沙发上,指尖随着黑胶唱片流淌出的钢琴曲轻轻敲击扶手。落地窗外,园丁正在修剪玫瑰丛,剪刀的咔嚓声隐约可闻。
  “我还以为,你不会留下我呢?”林奕君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像丝绸般柔滑。
  尚观洲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林奕君闻到很淡的酒味,还混杂着一丝血腥味。
  “你,我不会动。”尚观洲说。
  “为什么?”林奕君轻笑,“难道你也想用我来拿捏尚永华?”
  尚观洲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放在茶几上,轻声说:“你想多了。”
  实话说尚观洲从进门到现在,没有流露出丝毫怒意或是怨恨,平静地就像偶尔拜访的普通人,可林奕君却觉得他比尚永华还要可怕万分。
  林奕君眼前突然闪过那个浑身是伤的omega。她端起茶杯,借着氤氲的热气掩饰自己微颤的手指:“就这么放过我们了?”
  “放过?”尚观洲嘴角扯了一下,“只要你永远待在这座城市,活在尚家的眼皮底下,我不会找你麻烦。”
  他走到唱片机前,俯身观察了一会儿,突然调整了音量,音乐声骤然变大,“至于尚永华,你这辈子都再不见到他了。”
  林奕君并没有惊讶,这个结果比她预想的好太多。
  “那我的孩子呢?”她终于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喉咙不自觉发紧。
  空气突然凝固。尚观洲的眼神让林奕君想起冬夜里的蛰伏已久狼,只待一个时机就会扑杀掉所有人。
  “……那你不如也杀了我。”林奕君心跌到谷底。
  “你误会了,”尚观洲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虽然他也不过才刚毕业不久。
  “陈澍只是带他去做了个小手术,”他看了看腕表,“应该快送回来了。”
  消失了将近一个月,现在却语气平平地和她说只是要做个小手术?
  林奕君猛地站起身,真丝裙摆扫过茶几:“你……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尚观洲的目光落在那只檀木盒上,转身离开时丢下一句:“自己看吧。”
  林奕君颤抖着打开盒子。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液体中漂浮着一个完整的腺体,在顶灯的照耀下泛着诡异的粉白色。
  唱片机里的钢琴曲正好播到最激昂的章节,林奕君膝盖一软,跌坐在了地毯上。
  ◇
  第50章 都杀了
  尚观洲名义上的弟弟最终还是分化成了alpha。
  尚观洲没要他的命,只是让人摘了他的腺体。这已经算仁慈了,至少在他看来是的。
  尚永华确实销声匿迹了,可他留在集团内部盘根错节的势力,却像后山旧房墙上的爬山虎,看似全都枯萎了但根系深埋,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天复活。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连根拔起的。
  尚家出现了第二个alpha。这件事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集团里那些蠢蠢欲动的眼睛会怎么解读这个信号。
  但尚观洲不会给他们揣测的机会。
  夏燃或许永远都不会理解,一个刚分化三天的十二岁孩子能有什么威胁?他多无辜啊,连信息素都还控制不住,甜腻的柑橘味飘得满屋都是,就被按在了手术台上。
  夏燃要是知道,大概又会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陈澍打来电话时是某天清晨,尚观洲正站在窗前,看着晨光一点点染红天空。电话那头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夹杂着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
  “……不要!求求你们——”
  二楼突然传来开门的动静。尚观洲抬眼,看见夏燃打着哈欠一瘸一拐地走出来。那人显然还没睡醒,忘了自己脚伤已经痊愈,右腿还保持着受伤时的习惯,虚虚点着地面不敢用力。
  “……嗯?”夏燃看见尚观洲时明显愣了一下,“这么早起起来当门神?”
  “工作的事情,陈澍那边有时差。”尚观洲面不改色地挂断通话,把哭喊声掐灭。
  夏燃哦了一声,撇了撇嘴,自认为很小声地吐槽:“谁都得迁就他呗,天王老子都不一定有他谱大。”
  尚观洲轻笑一声,低头给陈澍发了条信息:
  【留着吧。】
  命运还真是个轮回,尚观洲当年也是在这个年纪分化成了alpha,得到的除了老爷子那点稀薄的赞赏外,就是接连不断的暗杀。
  他从十二岁逃到二十一岁,流过的血比亲情更浓重,谁又会觉得他无辜的呢?
  只不过尚观洲不在乎。他平静地处理了一切,盘算过往,才发觉所谓的血脉至亲,原来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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