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完结屋>书库>古代爱情>长公子表里不一> 长公子表里不一 第27节

长公子表里不一 第27节

  二皇子见了,招上来看过两眼,又叫人下去,此后陆陆续续又看了数人的对策,虽然没说什么过多的评价,但从他微蹙的眉心便知,他其实是不太满意的。
  裴霁云也默然不语,没有开口劝解。
  二皇子放下手中墨卷,眸光在堂下一转,忽然道:“江公子,你将墨卷拿上来一观。”
  江翊之是满堂之中仅有的三个寒门之一,坐在最后,此刻听了二皇子所言,便起身将答卷呈送上去。
  二皇子接过,垂眸一看,眉心都舒展不少,他道:“霁云,你也瞧瞧。”
  裴霁云接过试纸,淡淡扫了一眼,见到一手上好的字迹。
  答卷以取士如铸鼎,三物为足立其本开篇,并未直言阐述对策应利好于哪一方,通篇引经据典,用词讲究,富含深义,将平衡之术运用得极其巧妙。
  二皇子既然叫裴霁云看一看,那便是较为满意的,想借他的口抬一抬江翊之的名声,好教他出仕之路顺畅许多。
  裴霁云似笑非笑搁下试纸,目光落在江翊之清俊的面容上,却是没有顺了二皇子的意,而是平静地评价:“左右权衡,平庸之术。”
  满堂一静。
  众目睽睽之下被评一句平庸,江翊之面上涌出几分难堪。
  二皇子亦是有几分愕然,他不动声色看了江翊之一眼,笑着道:“霁云聪慧惯了,可并非人人都有这般敏隽天资,你待他们便莫要太过严苛了。”
  裴霁云颔首,不置一词。
  二皇子又道:“我观这篇策论在一众答卷中已然是上乘佳作。”
  而后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摆手挥退江翊之。
  时下科考是比较注重学子名声的,若是谁能得一句大儒夸赞,立时就能从名不见经传变得小有声望。
  而谁若是得了一句贬词,也会瞬间一落千丈。
  虽说二皇子又找补了回来,但裴霁云这一句平庸却是切切实实落在了江翊之身上,少不得惹人非议。
  赵雪梨不知这里的暗潮涌动,她在静室呆坐许久,见天色都要黑了,还是没人来接自己,又坐立难安起来。
  因为换回了女子衣裳,她不敢出了静室,只能静静等着。
  但要她再换回那身男装,雪梨又不太敢,怕裴霁云骤然回来瞧见了,以为她屡教不改,故意同他作对。
  她在门口踌躇着,忽然想到。
  若是自己这身装扮被书院中的学子瞧见,定是会引起纷乱的。
  表兄.....是不是怕她被人发现,失了名节?
  第26章 总说想我
  书院坐落在景行山脚下,入夜后,寒意比盛京城中更甚。
  窗外的鸟鸣声此起彼伏,啁啾不绝,将赵雪梨本就难以平静的心绪搅得愈发烦乱不堪。
  她终于忍不住,起身快步走到窗前,抬手将窗户紧紧关上。
  屋内没有点灯,窗棂一合,仅有的微薄月光也被挡在了雕花窗纸之外。满室黑暗岑寂扑面而来,像一只狰狞恶兽,令人窒息生惧。
  赵雪梨抱腿在门口坐下,恍然又回到了自己刚进侯府的那一年。
  她不知道娘亲和淮北侯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进府后,淮北侯只让人将她仍在破旧的蘅芜院,任由她自生自灭。
  蘅芜院之前也不知是住着哪位主子,不仅偏,而且久未打理,生了许多杂草,院子里有一口快要干涸的枯井,院子门也有破损,每次被风一吹,就吱吱呀呀的叫,和井中的呜呜声交织在一起,十分可怖。
  她夜里害怕,时常是抱着腿蜷缩在床上哭。
  甚至连哭也不敢大声,得捂着嘴,生怕招来一些不太干净的东西。
  直到后来裴霁云让人重新修了蘅芜院,填了枯井,还搭上花架,院子虽然依旧不大,却日渐精致漂亮起来,府里的下人们再也不敢对她冷言冷语,雪梨也就慢慢地不再抱着腿哭。
  此刻,她眼睛艰涩红肿,倒是没再哭,只不过很是落寞颓丧。
  裴霁云忙完,回到静室推开门时,一低头,就看见楚楚可怜,无措地蹲在地上的赵雪梨。
  她近来越发胆大妄为了,他是想要冷一冷她的。
  此刻见她如此模样,也只是八风不动地道:“起来。”
  赵雪梨听见动静,抬眼见到他,连忙站起来,只不过腿脚发麻,站起身时有些踉跄,没稳住下意识抬手拉了下裴霁云的衣袖。
  他没什么反应,可雪梨站稳后却像被烫到一般,猛地地收回手,嘶哑着嗓子说:“表兄.......我不是故意的。”
  裴霁云淡声:“走罢。”
  他转身向外走,赵雪梨连忙跟上。
  夜里的书院内空无一人,两人一路无言走出去,惊蛰提着灯引路,也是莫不吭声。
  这样冷凝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院门口,才被一道男声打破。
  “赵雪梨!你死哪里去了!?怎么——”
  在门口等了许久的裴谏之从灰暗斑驳的阴影下走出来。
  他下午将景行书院翻遍了,也没找到人,还疑心她是否出了什么事,但心里顾着她的名节,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着实将他焦躁烦闷得够呛。
  在院门口等了许久,终于见到人。
  裴谏之先是恼怒,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赵雪梨换回了女装,视线再往前一转,看清了她前方还有道十分熟悉的颀长身影。
  濛濛灯光拉长了兄长身形,他的眸光淡淡瞥来,却如万顷之重,砸得裴谏之瞬间噤声。
  他怔然,走过去唤了声大哥。
  又见赵雪梨垂着头一言不发,意识到自己同她所做之
  事已经被兄长撞破,抿了抿唇,主动开口揽下所有错误:“大哥,这件事是我的主意,赵雪梨是被迫的。”
  裴霁云转头上了马车,帘子落下,留下一句:“明日来书房领罚。”
  赵雪梨站在马车边,看着晃动的车帘,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裴谏之走过来,道:“赵雪梨,你杵在那里做——”
  惊蛰道:“小姐,夜里车马不好走,您快上车。”
  裴谏之的话被打断,眼睁睁看着赵雪梨上了兄长的马车。
  他今日这件事到底做得不太合规矩,也不敢在兄长面前过多纠缠,但赵雪梨不坐他的马车,他索性也不坐了,而是让下人去猎场中牵了匹马,骑着回府。
  马车之中,赵雪梨犹豫再三,还是壮着胆子再次认起了错。
  “表兄,姈姈不该如此莽撞,做事不计后果,你.....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良久,裴霁云才淡声问:“这是姈姈第几次同我说这般话?”
  赵雪梨声音细若蚊蝇,“表兄....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嗓子嘶哑得厉害,哽咽得近乎发不出声,裴霁云听了,却是又再没了回应。
  马车轱辘向前,赵雪梨的心跟着七上八下,她被他冷漠的姿态弄得又想哭了,干涩的眼中再次溢出晶莹泪珠。
  她想了想,又呜咽着道,“表兄....我下次再也不同谏之表弟出来鬼混了,我就在蘅芜院等着,你得空了就多来看看姈姈好不好?”
  赵雪梨边说,边将手摸过去,跌跌撞撞碰到了他放在膝上的手掌。
  “....表兄...你这些日子太忙,我想你,却总见不到,谏之表弟之前多次邀过我出府,我全然拒绝了,今日.....今日实在是有些憋闷,才半推半就同他来了这里....我那时未曾多想,方才见表兄真的气了,才生出许多后怕,姈姈是一个闺阁女子,而书院之中尽是男子,尽管我扮成了男子模样,可也无法保证不出纰漏...”
  裴霁云没有再排斥雪梨的触碰,只是静静听着她带着哭腔的解释之语。
  赵雪梨碰到他温热的手指,心里安定了许多,继续诚恳地认错:“....表兄,姈姈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同谏之表弟胡闹的....你能不能....能不能理理我?”
  她说完话后,过了会儿,裴霁云才缓缓开口:“姈姈。”
  他叫她,声音没有太大起伏,让赵雪梨分不清他是否还在生气,一颗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裴霁云道:“最后一次。”
  赵雪梨那颗提起的心还没彻底松下去,裴霁云便不徐不疾地继续道:“再有下次,表兄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让姈姈长些教训。”
  赵雪梨听了这威胁,身子一顿,讲话都有几分僵硬:“表兄,姈姈晓得了。”
  裴霁云反握住她的手,揉捏了一下,忽然又问:“姈姈总说想我,却见不到我,可是在怪我?”
  赵雪梨哪里敢怪他,连忙将头摇成了拨浪鼓,道:“表兄,我怎么会怪你...你得了空能多来蘅芜院看看,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裴霁云静默须臾,握住她的手终于将人拉进怀中。
  赵雪梨嗅着那股清冽的松雾香,寒凉了半日的身子在他怀里逐渐暖和了起来。
  裴霁云靠在车璧,触到她温凉滑腻宛如瓷玉的肌肤,有些难以忍受。
  他对赵雪梨一直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欲望,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凝视她,触碰她,占有她。
  在最初意识到这点时,裴霁云是有几分难以置信的,他多次避开赵雪梨,甚至直接在外办公,十天半个月才回府一次。
  可一段时间不见,那种欲望就会如同瘾症发作了一般想得格外厉害。
  只有顺从本能驱使接近她,触摸她,同她肌肤相亲,那种难耐才可以得到片刻缓解。
  裴霁云伸手扣住她的下颌,俯身亲她。
  香软柔嫩之余,还有些咸湿。
  他想起方才在静室之中,赵雪梨红肿水润的双眼,嘶哑到近乎听不清的嗓音。
  她一定独自哭了许久。
  裴霁云扣着人亲完嘴唇,又亲了亲她浮肿的双眸,道:“姈姈,明日会有倚绣阁的人来蘅芜院送夏裳,你若有不喜欢的,直接同管事说即可。”
  赵雪梨从他怀里抬起头,“表兄,你明日不在府里吗?”
  裴霁云捏着她的手把玩,道:“近日刑部有桩案子,陛下令我督办,许是要十来天后才能回府了。”
  赵雪梨听见刑部二字,心思微动,有些可怜地道:“那我岂不是有半个月都见不到表兄了?”
  裴霁云沉默着没说话。
  赵雪梨讨好地凑上去亲他,他往后靠,让出身位,垂了眸子,由着她亲。
  马车中的空气都逐渐温热了起来,泛着暧昧粘稠的情调。
  赵雪梨亲了半晌才停下,喘着气惴惴不安地问:“表兄.....姈姈要是想你了,该怎么办?”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