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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可做不出来拍马屁的事,我来这又不是给别人当佣人的。晏川到底为了什么?”
  “能为什么?为了以后出道有一个明星朋友介绍资源啊,他一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还想当演员,靠什么?靠他卖鱼的老妈吗?”
  爆发一阵哄笑。
  “靠,这人心眼还挺多。怎么这么贱,要不要脸?”
  晏川背脊僵了僵,他在楼梯上停顿片刻,然后继续往上走。
  他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比起被嘲讽,他更在乎在周日能不能有一个好的表现。毕竟司崇说过他不喜欢输,晏川同样不喜欢。
  进屋时,司崇已经在里面等他了。
  晏川带上门,把一杯饮料递过去。
  司崇拿起吸管戳开喝了一口,紧接着就看到晏川走到房间角落,把另一杯扔进了垃圾桶。
  “你怎么把它扔了?不喝吗?”
  “沾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晏川轻描淡写地回答。
  墙上年代久远的空调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关着窗的屋子,仍然闷得让人冒汗。
  这部剧的台词晦涩难懂,一语双关,情感压抑,人物内敛,比预想的更难磨合。
  晏川喃喃背着属于自己的台词,偶尔低头写一些注释。
  司崇卷起剧本,背过手,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他并不是个会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研究的类型。
  晏川背着背着词,注意力总是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司崇人高,站在那儿几乎顶到天花板,常年被镜头聚焦的身段,走路的姿势,站立的体态,肩颈腰,挑不出错,踱步时都像优雅的猎豹。从窗户走到门,一共需要走8步,而绕房间一圈需要17步。
  司崇实际上只要8步的时间就能背完台词,绕房间一圈后就已经能完全掌握如何表演。
  而自己却连基本的台词都说不清楚,也许真像赵永说的,自己黏在司崇身边,跟那些溜须拍马找点好处的人没有两样,只是累赘。
  等司崇又转了个身回来,就发现晏川一直盯着他,眼神怔怔的。
  司崇在他眼前摆了摆手,“怎么了?我走来走去打扰你了?”
  晏川才低下头,咳嗽了下,故作冷漠去看剧本,干巴巴地说:“没有,我只是在想其实你应该要求单独表演的,这对你更有利,跟我合作只会拖累你。你这样帮我,对你没什么好处。”
  司崇听了他的话,偏了偏头,眼神复杂而隐晦,“你有看过媒体对我的报道吗?”
  “什么?”
  司崇斜身腰靠在晏川伏首的桌边,修长手指轻敲桌面,“就那些话啊,在剧组里我爱耍大牌,眼高于顶,挑剔小气龟毛,跟谁都合作不了,跟女的上床,跟男的雄竞,拉帮结派,霸凌新人。”
  晏川瞠目,他不太关注娱乐新闻,所以也没听过这些事,没想到在媒体笔下这个光芒耀眼的大明星竟然可以这么妖魔化,充满不堪。
  看到晏川的表情,司崇轻笑了下,“我跟你说过我是因为林明江才来的这里对吧?”
  晏川点点头。
  “我要向他取经,就要证明我不是这样的人,你以为宁导为什么要从单人表演变成双人表演?因为拍戏本来就是种合作的艺术,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一个无法和别人合作的演员,不管你本身多优秀,多投入,都注定在这条路上走不长。”
  “所以不是我在帮你,相反我需要你帮助我,帮我证明我能在与人配合上做的不错。而不像媒体上说的那样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放松点,”司崇伸手去扯了扯晏川的脸颊肉,“不要表现得好像我在欺负你或者你占了我多大便宜一样。我们是搭档,是平等的,各取所需而已。”
  晏川左右挣扎着千辛万苦从司崇作孽的手下把自己的脸拯救出来,“这很痛,不要随便掐我脸。”
  “谁让你脸这么软的?”司崇戏谑笑着收回手,突然俯下身靠近晏川,收了玩世不恭的表情,一脸正经,面对面和他对视,“那么我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晏川脸还在充血的状态没有恢复,他盯着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睛,有些怔忡,被蛊惑一样点点头。
  司崇眼角这才弯起,重新站直身体,“你今天心情不好就是因为这件事?”
  “我没有心情不好。”
  “不要骗我,我又不是瞎子,这都看不出来吗?”
  晏川哑口无言。司崇在这种时候就敏锐到令人咋舌。
  “既然说清楚了,那么还是回到正题上,你对剧本有什么想法吗?”
  晏川不太确定地回答,“是有一点,比如这里神父跟你说了这么多,真的只是为了套话吗?那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你吓唬走呢,还要留你住宿?”
  司崇偏了偏头,眸中闪烁着亮光,好像晏川说了一个令他着迷的点子,“你是说,这个凶手其实想要被抓住吗?”
  司崇演的是来到一个小镇寻找灵感的知名悬疑小说家,却被扯入一起少女惨死的命案,镇上的警长向他寻求帮助。
  而晏川演的是镇上外表慈悲的神父,但也就是他在过去二十年间残忍囚禁杀害了十几名向他寻求庇护的孩子。
  司崇把更好演绎、有更强冲突和爆发性的角色给了晏川,当然发挥空间越大,难度也就越大,需要更深的理解和设计。
  “我不知道,”晏川垂首,盯着纸上的铅字,有些恍然,那些字慢慢组成了一个漂浮在空中的世界,“我想是我还不够了解他……”
  “不够了解就再深入一点,我们有很多时间。来吧,再试一遍!”
  落在耳边的嗓音如风吹松浪。
  晏川看向司崇,这张荧幕里永远高傲俊丽的面孔,和外表不同,他竟然是一个有着极强引导力和耐心的搭档。
  第22章 月牙
  对戏对了一个钟,勉强过得去,只是不够完美。
  司崇坐在椅上,把剧本放开,人向后仰,舒展了下肩膀,“算了,休息一下,先去找些东西吃吧,你不饿吗?”
  他们到楼下。
  夏天白昼长,太阳落得晚,晚上七点还能见到黄昏。片场周围被一圈低矮的灰砖白墙环绕,依着矮墙是一整排郁郁葱葱的大榕树,榕树底下有两个老头在下棋。晏川和司崇下楼时,渐渐西沉的太阳晒在矮墙上,金灿一片。
  窄巷到晚上就会摆出夜市摊位,训练班包了三餐,来这里这么久他们还没怎么出来吃过。
  晚风吹散了白日的闷热,两个人都穿着短裤汗衫,在露天的夜市坐下,落地风扇呼啦啦地吹,隔壁烧烤摊上油烟滋啦滋啦作响。
  司崇看看四周,随后盯着空荡荡油腻腻的桌子,满脸困惑,“菜单呢?”
  晏川抽出纸巾擦了擦桌子,“这里没有菜单的,你想吃什么?”
  “那我怎么点菜?”
  “直接跟老板说就可以。”晏川指了指铁皮小车上琳琅满目的菜品。
  司崇皱起眉,显然不知道怎么应对。
  晏川自然地说,“那我帮你点?你有什么忌口吗?”
  司崇刚张嘴,习惯性要报出一大串要求,但看到周围大朵快颐的食客,迟疑了会儿改口说,“没有,我什么都可以吃。”
  晏川挑了挑眉,看出他在逞强,不知道他想干啥,也不戳破,“那我真的随便点咯?”
  “行,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不一会儿菜端上来,烤串、炸豆腐、蚝烙和柠檬无骨鸡脚,还有两瓶冰镇的饮料。
  炸豆腐和蚝烙上洒了很多辣椒粉,晏川一向无辣不欢。
  司崇瞧着盛在铁盘上的食物犹豫。
  晏川咬了串鸡心,把炸豆腐推到对面,“不吃吗?”
  司崇看见他吃鸡心时表情有些诡异,犹豫再三才拿起一次性筷子。
  晏川看他要直接用筷子夹,迅速从他手里把筷子抽走,“这里的竹筷子比较劣质,上头有倒刺,要先这样磨一下,不然会被扎伤。”他把两根筷子夹在一起摩擦后递过去,“现在可以了。”
  “你知道的挺多。”
  “我又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这是基本常识。”
  听出来晏川在调侃他,司崇不太愉快地蹙眉,他用筷子夹了一块炸豆腐,刚吃一口,瞬间倒吸口凉气,眼睛都红了,“好辣!这里面放了什么!”
  司崇急得四处找水找不到,扭头却看到晏川俯着身趴在桌子上肩膀不住地抖,“你在干嘛?真的好辣,快帮我找瓶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晏川抬起脸,司崇才发现他都已经笑出了眼泪。
  晏川看到司崇脸都气黑了,才憋着笑,把桌上饮料推过去,饮料已经开了盖子,还插了吸管,显然早有准备。“明明就不能吃辣干嘛不直接说?不说就不说,为什么还要真的吃下去?”
  司崇没工夫回答他,眼泪快流出来了,不住拿手扇风,大口大口喝着橙汁,嘴唇还是感觉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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