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各家乐呵,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唐梅把一早分装好的羊肉给出去了一些,让各家捎带回去吃。
梅子吃完饭,在这边帮忙收了桌子、洗了碗,也说要回去的话。
陆淼抱着小柏川道:
“你那边冷清的,正好佑哥不在,你就在这边陪我住吧,夜里帮我弄弄孩子。”
冷清是一个,主要还是冷。
胡同里大多数人家每天连烧炉子做饭都是掐点,更别说是烧炕。
“这……”
梅子犹犹豫豫,很是不好意思。
小院处处都收拾得干净,她怕弄脏了床铺……
陆淼大抵看出她的顾虑,拍着孩子后背转脸看唐梅:
“小姨妈,你陪她走一趟吧,把褥子和洗漱脸盆儿都拿过来,佑哥不在,她过来我也能省点心。”
唐梅点点头,夜里能有个人给她搭把手弄孩子也好。
唐梅笑着带梅子一起往小猫胡同那边去。
屋里大人就剩陆淼、陆远征。
陆淼把孩子们支回屋,问了一嘴那会儿饭席上的事儿:
“凌源那个通知书,还能给补办一个吗?”
陆远征吃酒吃热了,解了扣子把中山装脱下挂去一旁,摇头道:
“要是什么都能补办,那谁还重视这事儿?以后岂不都得乱了套?”
陆淼点点头,没再说话。
她其实早有预料。
要是能给补办,那会儿饭桌子上,论交情,聂锦鹏就先不说了。
陈铆钉肯定会帮着开口。
可正是因为他们都是高校校长,都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所以索性不开那个口了。
陆淼替凌源惋惜,但是没办法。
这事儿,凌源只能认栽。
怨也只能怨他那个媳妇儿。
唐梅和梅子很快归来。
一大家子先料理几个小的洗漱完,陆淼给厨房灶里添了一大块原煤。
平时都是烧烟囱炉的,因为气上来,屋里能暖和一些。
今天赶上家里摆饭,小炉子忙活不过来,就烧了灶。
梅子过来住,陆淼给多烧了两锅热水,让她好好洗个澡。
倒不是嫌弃梅子身上脏。
要是真嫌弃梅子,她也就不会开这个口了。
实在是原来没有炕的时候,陆淼就体会过冬天的冷。
说句夸张的话,干点什么手弄脏了,恨不能只洗那几根手指头。
夜里睡觉脱衣服,早上起床出被窝,那都是一大困难。
还脱光光洗澡?啥也别提了。
陆淼爱干净,家里香皂、洗发膏之类的从来不缺。
她给梅子拿了洗发膏,又送了一块崭新的香皂给梅子。
梅子知道她的脾气,宛若亲妹子一般老实接了东西。
临了夜里一身清爽的上炕,梅子穿着单薄、面色被暖烘烘的气息熏得红润。
抬抬手臂闻一下,捏着辫子闻一下。
身上哪儿哪儿都香,毕竟年纪不大,梅子满心欢喜都写在脸上。
陆淼受她感染,弯弯唇瓣也温柔笑了起来。
……
凌家进医院的是老两口,不是小辈。
关系还处着,不过去探望有点不太好。
隔天陆远征就走了一遭。
事后陆淼听说,凌家老两口哭得跟什么似的,凌源更是头发都白了一层。
这事儿让人唏嘘,可和陆淼没什么关系。
她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就没往深处打听。
日常里孩子交给梅子带着,小院几口子忙活着置办年货。
腊月二十八,靠近年边,老家也热闹。
生产队里好几户人家杀猪,贺家也留了一头猪过年。
傅璟佑提着刀要帮忙杀猪,人人却都视他为贵客一般。
尽管他穿的就是从家里翻出来的旧衣服,一群人嘴里还是都念叨着让他别弄脏了衣服的话。
第766章 再也不敢了
傅璟佑见了惆怅,按着猪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陈桂芬赶紧把盆子递过来接猪血。
“别说是杀猪,过去粪都挑得,现在不过是读了两年书,哪就到这不能干,那干不了的份儿上了?”
傅璟佑腾出点位置,和贺二哥一起按住还在挣扎蹦跶嘶鸣的猪,沉着道:
“叔伯、婶子们疼我归疼我,可别是为着编排、挤对我来的。”
“你们看小六这小子……”
一众叔伯、婶子指着傅璟佑,偏头面面相觑地笑了起来。
傅璟佑上了学,有了出息。
现在还当了厂长、当了干部,所有人都觉得,他肯定会跟那些干部似的,要摆官威谱儿。
可偏偏没有。
傅璟佑实诚接地气得很。
队里叔伯、婶子们看清情势,免不了又要夸他不忘根本,是个好样儿的云云。
傅璟佑暗暗摇头,默不作声地继续和贺二哥一起分割猪肉。
南边的年顺遂过着,唯一要多提一嘴的,就是时安和敏杰。
老宅那边翻修,到处都是砖石、瓦砾,灰也重得很。
平时都是傅璟佑一个人住那边儿,时安多是搁在贺家这边。
贺二哥和田桂花在房里搭了个小床,时安和敏杰一起睡。
两个小子起初都腼腆,后来混熟简直就是解放了天性。
每天闹哄哄地钻竹林、跑后山。
起初还只是他们两个。
后头直接带着生产队里的大小孩子们一起。
捏着个小木棍就能当枪使,一天到晚的也不怕冷,漫山遍野的“biubiubiu”。
小子皮实爱闹,也是正常。
傅璟佑不拘着他们玩。
就是年前腊月二十九的时候,傅璟佑烧了两锅热水,带时安回那边去洗澡,为着新年新气象做准备。
结果衣服脱干净,就看见小子脖子上有一处明显的红痕。
傅璟佑以为是小孩子玩出了脾气,干架弄出来的,没太放在心上。
后面怕他冷,把煤油灯和炉子都提近了些,才又看见那处红痕有明显的破皮和外渗的红血丝。
傅璟佑觉得不对劲,问是怎么回事。
时安也实诚,坦白说了是玩的时候在竹林里摔了跤,被竹子捅了一下。
傅璟佑听了心惊,一逼斗给人直接抽进盆里。
时安愣了一下,眼睛水光一闪,摸着脑袋被打的地方,就那么坐在澡盆儿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傅璟佑沉了脸,给他拎起来对着光溜的屁股蛋又是重力的几个巴掌。
“哭哭哭,还有脸哭!怎么没直接给你扎穿扎透?明天还去不去?还去不去了?老子给你把头拧下来!”
傅璟佑轻易不红脸,但凡红脸,那就是真生气。
这回又是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回来。
身旁没个插手阻拦的人,时安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
后面直嚎着“不去、再也不敢了”才作罢。
这事儿不是小事,隔天傅璟佑跟陈桂芬提了一嘴。
陈桂芬也吓得不行。
林子里的那些竹子桩子是好沾染的东西?
一个个都是斜切口,比刀尖儿、刃口还锋利。
陈桂芬拉过时安看脖子,直扬言要不是穿得厚实还戴着围巾,怕是真要扎出个好歹来。
敏杰是天天窜着时安出去玩的事主之一,加上臭小子自己也不是个仔细的人。
怕他不知事大,回头自己跑出去野,再给伤着哪儿。
贺家小院里,陈桂芬提着敏杰捏扫把一顿打,她打完了,贺宏进上去接着打。
夜里贺二哥和田桂花又是找补了一顿混合双打。
大年初一,敏杰连屁股蛋都是肿的。
怨他小叔告状,还生了好一阵子的气,后面见着人了,连小叔叔都不喊了。
可半大的小子,就是好吃不记打的年纪。
吃过早饭拿了新年红包,敏杰又开始叔叔长、叔叔短地跟在傅璟佑身后跑。
贺二哥见了又好气又无奈。
队里人看见,更直接打趣说:
要是换了别个不知道的,说不定还要以为叔侄两个才是亲爷俩呢!
……
老家的宅子重新翻修,给换了崭新的房梁,屋顶瓦片也是大面积重新铺。
门板暂时没动,窗户傅璟佑做了拓宽更换调整。
过去白天关上门窗,屋里总是阴暗一片。
遇着梅雨季节,潮乎乎的尽显阴冷恐怖。
现如今不会了。
木制窗栏换成了铁质的,能更有效地防盗、防撬。
屋里装了正经窗帘,过去为保隐私糊了报纸的玻璃就也给换了,现在即使是关着窗户,屋里也是敞亮的。
过去孩子妈妈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是害怕。
等下次回来,应该就不会害怕了……
傅璟佑细致捣鼓,房子弄得差不多收尾,又折腾起了家里几个屋的床。
长时间没人住,好些床板都被白蚁蛀了,他索性都清理了当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