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那男长老缓了口气,吐出一口血,破口大骂。
此时魔宗这两位长老仿佛成了对立面。
这就是没有人性的魔修,关键时候连师兄都能舍弃。
虽不能一概而论,但也看得出她们大部分自私的本心。
虞娴趁着男长老没缓过劲,扑上去就咬掉了男长老的一只耳朵,报了尾巴的仇。
沈烟亭在她们撕咬中扯了符阵,朝着那逃走的女长老追去。
女长老身上添了伤,速度赶不上沈烟亭,但她是个聪明的,落了地就频频朝着季家那些人当中窜。
虽仍旧是逃不掉,但也不会那么快在沈烟亭手上殒命。
沈烟亭冷眼看着她一次次拉着别人替她挡剑,一次次收起凌厉的攻势,眸光越来越冷,暗道一声:狡猾。
她不愿意伤到普通人,那女长老就抓着她这一点,不住地往后逃窜。
季家普通血脉继承人在分神境跟前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地被抓过去当盾牌,一点忙也帮不上。
在沈烟亭和女长老僵持之际,突然有一把剑从女长老身后悄无声息地刺了过来。
冒着寒光的墨黑色长剑很是眼熟,随着长剑被抽出,女长老身后冒出来的姑娘更是眼熟无比。
是薄雪浓。
此时的薄雪浓仿若一把冷厉的刀,冷厉中又带着嗜血的疯狂,平时温软的眸子翻涌着汹涌的火,火光几乎能吞灭所有。
薄雪浓身上全是血,漂亮的面上满是鲜红溅染的痕迹,眼尾溅上的血珠晕开像只一颗鲜红的痣,衬得那张温软似水的面庞多了些妖冶和疯魔。
手中的墨黑色长剑泛起了暗红,越发诡异妖冶。
沈烟亭此时都分不清是剑在蛊惑薄雪浓,还是薄雪浓在引诱悬墨剑陪她一次次沾血。
薄雪浓此刻是贪婪怨对的,像是会杀死所有的。
似乎连最后一点理智都被吞没了。
沈烟亭微微愣了神,她没想到薄雪浓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血脉里的恶完整刺激出来。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具具残破的尸体,血液沁红了脚下的土地。
沈烟亭低头朝着腕间看去,血莲印记已经浮了出来。
血莲印记一共有十片花瓣,之前只被染红了一瓣,现在有一半以上的花瓣都染上了鲜艳的红色。
薄雪浓杀得太快,也太急了。
沈烟亭忽然有点心慌,她怕薄雪浓杀错了人。
她没有不信任薄雪浓。
要是没有信任她刚刚就不会将自己都困进符阵里。
她只是害怕,怕薄雪浓触碰到底线,还怕……怕她会忍不住杀薄雪浓。
沈烟亭没有质问,她朝前走了一步,站得离薄雪浓近了一点,扶着薄雪浓手中的剑朝向自己。
她还没将剑扶起来,薄雪浓就将剑收回了身后。
薄雪浓背着手,望着她也不说话。
沈烟亭见她僵在原地,眸中戾气丝毫不减,忽然问她:“要杀我吗?”
“不。”薄雪浓摇了摇头,紧了紧手中的剑:“我知道你是沈烟亭。”
薄雪浓从未直呼过她的姓名。
这是第一次。
沈烟亭没有觉得被冒犯到,反而暗自松了口气,看起来薄雪浓理智尚存,没有彻底陷入杀戮里。
她刚想将薄雪浓护到身后,阻止她继续杀人。
没想到薄雪浓像是发觉了她的意图一样,提着剑突然冲了出去。
“浓儿。”沈烟亭想要叫停。
“师伯!”凤锦不知从何处跑到了她身边,她拍着胸脯跟沈烟亭保证:“师伯,你放心,我师姐杀的绝对都是大奸大恶之徒,绝对没有杀错一个好人!”
“你们……”
凤锦没有给沈烟亭说话的机会,她推了推沈烟亭,示意沈烟亭看薄雪浓的方向。
薄雪浓有点奇怪,她提着她的剑穿梭在人群当中,血脉让她眸中满是对血的渴望,可她触碰到每个人先挥出的不是手中剑,而是颇有礼貌地拍拍人的肩膀,先问上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她身旁是飞舞着的真言蝶,真言蝶会随着她问话附上被她问话的人肩头,然后听话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薄雪浓的眸光会瞥向左前方停留好几秒,然后嘟囔一声:“你是坏人,能杀。”
……
凭着名字辨认好坏实在荒谬,可沈烟亭无端觉得薄雪浓跟前有着什么可以辨认好恶的物件。
虽然她看不见,但她觉得应该是有的。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凤锦和薄雪浓的小秘密越来越多,她们既然跟命运有了交换,那多出来一些她猜不透的术法也是正常的。
沈烟亭仔细看着薄雪浓的一举一动,这才发现她每杀一个人,喉咙都会本能地滚动两下,看得出来她是渴望着饮血吃肉的,可她没有,她只是会很小声地嘀咕两句:“别再勾引我了,沈烟亭会生气的。”
又叫她名字。
少了恭敬。
可薄雪浓看着很怕她,可她目前应该还没凶过薄雪浓。
沈烟亭看她苦熬得实在艰难,心也跟着软了几分,她想将薄雪浓护到身后,尽快结束这场战局,带着薄雪浓逃离这对她满是诱惑的地方,可是步子刚刚朝前挪动一步,沈烟亭忽然感受到了不太一样的变化。
别人可能很难发现,可沈烟亭感知力告诉她薄雪浓在变强。
薄雪浓的修为正在随着她杀人而疯长,元婴初阶巅峰、元婴中阶、元婴中阶巅峰、元婴高阶……
她在以杀修炼。
这不行。
沈烟亭下意识地想要拦住她,袖口却被凤锦扯住了:“师伯,师姐杀的真都是绝世恶人。”
凤锦底气不太足,声音放得很轻:“师姐现在很危险,她需要力量,我……我也需要。”
庙宇和绝色榜藏着的阴谋再次被沈烟亭想了起来,坚定的脚步变得犹疑,她被推向了坚守原则和生死的边缘线,苦苦挣扎没个结果,倘若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连起来想,假设针对薄雪浓的真是桑樊和沐沉锋,他们还勾结了魔宗,云烟宗还有他们的奸细,那……手边连剑都没有的她真能护住薄雪浓吗?
答案是否定的。
到时候死得不止薄雪浓,凤盈波这些跟她们交好的人都会保不住。
薄雪浓变强的话,那她被血莲印记驱使着杀薄雪浓时,薄雪浓是不是也可以先杀了她。
沈烟亭视线低了低,血莲印记已经被染红了第六片花瓣,腕间渐渐感受到能侵蚀骨头的滚烫,她身体晃了晃。
凤锦急忙扶住她:“师伯,你怎么了?”
“我……”
沈烟亭还没完整地应话,突然有个人影蹿到了身边。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在追问魔宗弟子名姓的薄雪浓。
薄雪浓擦了擦手上的血,看着像是想要扶她,发现手上的血擦不干净后就没有再伸手,只是眼巴巴地问她:“沈烟亭,你是不是受伤了?谁伤了你?我去杀了她好不好?”
“浓儿,我没事。”
沈烟亭忽然回味过来了,刚刚薄雪浓会突然出现在魔宗女长老身后不是巧合,而是她看到自己因不够狠被那人拖住戏耍,出于本能跑过来替她解决麻烦的。
沈烟亭恍惚了一瞬,抬起手摸上了薄雪浓染血的眸子。
那眸中没有任何柔情,唯有彻彻底底的疯狂和贪婪,分明看着是没有理智的,可偏偏她现在站在这里。
沈烟亭伸过去手的时候,她还会下意识地将脑袋往她手心拱一拱,这让沈烟亭有些恍惚:“浓儿,你到底是真疯了,还是在骗我?”
显然两者都不是。
薄雪浓喉咙滚了滚,她突然侧了侧头,唇瓣毫无征兆地贴上了沈烟亭的手心。
细腻柔嫩的唇瓣抵在手心,让沈烟亭微凉的手心泛起一阵热意。
沈烟亭能感觉到薄雪浓气息还在增长,随着实力增长到来的是她吞咽口水的频率越来越高,那蹭着她手心的唇忽然朝上爬了爬,吻落到了手腕,恰好是吻上了那血莲印记上。
沈烟亭怕血莲印记被发现,可薄雪浓好像完全没有发现那个印记,只是一味地贴住她手腕,鼻尖一颤一颤地朝着她袖中耸动。
像只小兽。
沈烟亭有点不清楚薄雪浓想做什么,只是薄雪浓刚刚杀得太疯了,现在突然消停了下去,还是有许多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沈烟亭都能感受到在她们身上停留的怪异目光,她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收回。
刚刚拉开一点距离,薄雪浓唇就又追了上来,她身后毛茸茸的尾巴抬了起来,抵住了沈烟亭的手腕,抬着沈烟亭的手腕回到刚刚的高度,让她能更好地偷偷地将脑袋往沈烟亭袖中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