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秦霄华说只是一点工作上的烦恼。
秦霄华演技好,方晓冬在他脸上看不出花儿来,就戳了戳他,诈他:“你撒谎。”
秦霄华无辜耸肩,一副纯良无害:“怎么会呢?我可是很诚实的呢。”
方晓冬不跟他贫嘴,秦霄华存心想瞒他,他是撬不开他的嘴的。
晚上,饺子包好了,大白菜虾肉馅儿,下锅以后熟得特别快,林远和于承力太忙,还没回来,秦霄华让方晓冬先吃。
方晓冬去偏厅吃饭,秦霄华就守在灵堂,等方晓冬吃过了,他再去吃。
晚上快八点,林远和于承立才来,秦霄华有事要和他们商议,便去偏厅,让他们边吃晚饭边说。
林远先前来那一趟,是将查到的一些信息告诉秦霄华。
方禾信中只提到方晓冬的身世来历,以及一些死后葬在何处,并没有说其他。
秦霄华要林远去查沈朝秋和方禾之间的关系,林远没查到,但查到沈朝秋和李家的一些事。
秦霄华这才得知,沈朝秋曾经原是个无父无母的游人,因为什么,得李家贵待,住了好几年。
后来他一走,李家就迅速潦倒。
李家没落,沈朝秋却发了家。
秦霄华想起白日里,他威胁沈朝秋原本只是想唬一唬对方,没想到对方还真被拿捏住了,看来其中必有猫腻。
“你再查得清楚些,我要知道沈朝秋当年与李家的……”秦霄华忽然一顿,想起了某个人。
那个曾在拍卖会上,一直盯着方晓冬看的李成。
他也姓李,再加上对方晓冬与衍清佩的关注,和李家肯定有关系。
秦霄华便敲敲桌子说:“李成,这个人你们还记得吗?把这个人找出来,他一定知道当年的事。”
于承力一听,把碗一放:“他啊,我熟啊!我还绑过他呢。这事儿交给我去办吧,让林远去和严卫打交道,严卫那人一板一眼的,真能把我给气死。”
秦霄华笑说:“行。”
于承力又吃了二十个饺子才走。
第二天,严卫就上秦公馆来了。
他穿了一身黑色警服,挺拔着身姿进入灵堂,站定后,朝着中间鞠躬致意。
方晓冬给他行了磕头礼后,抬头比了“谢谢”。
严卫沉沉一叹,似有千般无奈:“节哀。”
秦霄华将他领了出去,详谈三日后的计划。
严卫保证自己的人手已经安排到位,只等在码头瓮中捉鳖。
秦霄华让他不要掉以轻心,水爷这人狡诈多计。
严卫负责码头,秦霄华则负责往余州的陆路,那样一批货,铁定是不敢走官道的,其余还有两条偏路,一条在天灾地震中断了路,几十年前又发过洪水,淹了后又连通了附近的大河,如今已演变成了一道清泉瀑布,过不去车子和人的。
另一条远是远了点,但无人把守关卡。
水爷如果走陆路,为了保险必定走这一条远路。当然也有可能为了掩人耳目,水路陆路都走,只不过其中一个是混淆视听的障眼法。
他们嘀嘀咕咕了大半个时辰,才结束。
秦霄华让管家送走严卫,严卫摆手:“不必。”
秦霄华便由他,回去灵堂,见方晓冬正在续香。
他过去问:“腿酸不酸?要不回去休息一会儿?我守着就行。”
方晓冬回去坐下:“不用,酸了可以坐一会儿,我爹不会介意的。”
秦霄华闷笑,陪他一起坐下。
厅外的夜风吹了进来,月亮是个很尖细的小勾,像一把镰刀,就那样孤孤单单地挂在天上,周围连只星子都没有陪着。
秦霄华握住方晓冬微凉的手,问他冷吗?
方晓冬摇头。
月色如水,漫漫长夜,两人就这么相依偎着,说几句轻轻的话,到了天亮。
下葬这日,没有其他人,只有秦霄华自己的几个心腹。
抬棺师傅抬起巨大的棺材那一瞬,原本平静的方晓冬忽然之间冲了过去,泪如雨下。
秦霄华拉着他的手,把一个乌色陶罐送入他手里,里面装的是方禾一些其他遗物。
方晓冬抱着它,从秦公馆,一路唢呐锣镲,奏到了西墓群。
一切事宜完毕后,人陆陆续续散去,方晓冬离开时,多眼瞧了下路过的墓碑。
那应该是一对李家兄妹或姐弟,只写着名字,没有其他信息,一个叫李瑾月,一个叫李衍清,李瑾月旁边的叫池安。
方禾的位置就落在李衍清旁边。
秦霄华看他一直驻足,怕他多心,却也没阻止,这或许是方晓冬和他亲爹妈的第一次会面。
好在方晓冬只是看了几眼,顺便给小五上了柱香就走了。
第43章
秦霄华的计划肯定是要把方晓冬排除在外的,方晓冬看他这两天神秘兮兮,就知道在背着他密谋什么,甚至还知道,是跟朱雀运输武器的那件事有关。
这晚睡觉前,方晓冬拉住准备去洗澡的秦霄华:“我不可以参与你们的计划吗?我会很努力的。”
秦霄华凝视着他,眉眼在灯光中深情款款:“晓冬,我不舍得你以身涉险,你在家里,等我回来好吗?”
他伸手抚摸方晓冬柔软的眉毛,指尖又划到唇角,用一种很动听的嗓音说着:“听话。”
方晓冬恨自己的渺弱,不能陪秦霄华一起作战,不能亲手为小五做些什么,他坐到床边,颓靡着脸色,点了下头,巨大的无力感笼罩着他整个人。
秦霄华看了他一眼,去浴室洗澡,他担心方晓冬的状态,很快就出来了,浴袍带子也没来得及系上,敞着落着水珠的胸膛。
方晓冬还是坐在床边,一双清瘦的脚踩在床沿,抱着膝盖,脑袋搁在上面,他这样团着身子,更显单薄小只。
方晓冬看着地面上的细纹,直到阴影覆向他。
他掀起眼皮,水晶般的黑色瞳孔映出秦霄华英挺高大的身姿。
秦霄华弯下腰,揉方晓冬微红的小鼻头:“晓冬,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都会很难受,所以我不想你参与任何有危险的事情,体谅体谅我,好吗?我保证,你的仇人,我会帮你一个个除掉,让你的亲人,朋友,在九泉之下能得以安息。”
方晓冬嘴角撇了撇,压制着泪意:“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怎么谁也保护不了呢?也不能帮你。”
秦霄华皱了皱眉,一手抱住方晓冬的瘦肩,一手穿过方晓冬的膝盖窝,将人抱到了床铺上,他顺势压上去,用手抚摸方晓冬脸上的每一寸细腻肌肤:“你想帮我什么?你平平安安的,就是帮我最大的一个忙了。”
方晓冬看着秦霄华,也学他,伸手抚摸他浓密的眉毛,秦霄华背着室内光线,深邃的五官朦朦胧胧,好似天边月,又近在咫尺,他触手可及。
秦霄华由他动,嘴角弯出一点宠溺的笑意,那抹笑容是夜里的璀璨星辰,让方晓冬失了神。
秦霄华歪头亲了下那根细嫩的手指:“不早了,快睡吧,你好几天都没睡过囫囵觉了。”
他把方晓冬捂进被子里,自己去关了灯,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窗外树影绰约,弯弯钩钩。
方晓冬眨着眼睛,听着秦霄华走到床边的脚步声,水灵灵的光盛在他眼眶里,比那铺进屋子里的月华还要皎洁明亮。
秦霄华躺进被子里,伸手抱紧方晓冬,在他脸上落下好几个吻,才心满意足。
方晓冬躺了一会儿,静悄悄的,他听着秦霄华逐渐平缓的呼吸声,抬起脸,秦霄华竟已经睡熟了。
这几天秦霄华忙前忙后,葬礼都是他全权处理把持,比他睡得还少,这么一沾床,倒把失眠都给治好了。
方晓冬在黑暗中端详秦霄华安睡的眉目,恍惚间发觉,他身边只剩下秦霄华了。
他刚动了动身子,睡着的秦霄华就又紧了紧胳膊上的力道,像是要把人与自己融为一体,嘴里还含糊着小声喊:“晓冬……”
秦霄华毫无防备,露出孩子气,把怀里的身子往上提了提,脸埋在方晓冬散着热温的颈窝,鼻息间的呼吸便洒到了方晓冬的锁骨上。
方晓冬愣神之际,嗅着秦霄华发丝间的发液清香,还有两人身上用的同一款山茶花味道的沐浴液,仿佛两人之间的血液与皮肉互相交融,难分彼此。
方晓冬伸手绕过秦霄华的腰,抱住他,脸贴着他微凉的胸膛,那里的心跳震动有力,他安心听着,也睡着了。
翌日清晨,秦霄华出去工作,方晓冬在花园里浇花,他路过那片长势越发凶猛的野菜,驻足了好一会儿。
这些野菜要在还小的时候吃起来才清甜可口,越大便会越苦涩。
方晓冬去找他以前的衣服换上,才发现自己的那块雪帕子不见了,他翻箱倒柜地找,却哪里也不得。
他皱着眉,环视一圈这间他好久没住的客房。
君君见他一直逗留客房,问他怎么了?
方晓冬就问她:“这间房平时有人打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