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重生后要拯救我 第46节
闻雪抬起眼眸看他,眼睫轻颤,“什么?”
生过一次病后,她对于他的触碰,完完全全习惯,接纳。
“没什么。”他收回手,看向这个漂亮的蛋糕,“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吃饭。”
“错了,是我带你出去吃饭。”她笑着纠正,“今天你是寿星,我来安排。”
贺岩这次没拒绝,带上他的两份礼物回了隔壁房间,手表盒装进了行李箱里,打火机随时都能用上,他仔细地研究了会儿,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放回口袋。
闻雪又将蛋糕重新装好,系上蝴蝶结,提上它,背着包走出房间。
贺岩早就在廊道等着她了。
他倚着墙,低头在发消息,短促地笑一声,神态轻松。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收起手机,随口道:“刚在跟老吴发消息。”
“喔。”
她也能猜到。但看他发消息时眼里流露出来的惬意,她忍不住在想,他和她发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两人乘坐电梯下楼,走出酒店大堂,此时此时天空都是蓝调,春天已经到来,美不胜收。闻雪花了大半天时间研究吃饭的餐厅,挑来选去,考虑到出行方便,去了酒店对面商场的一家环境不错的创意餐厅。
入座后,闻雪切了块蛋糕,送到他手边,“先吃蛋糕。”
贺岩默默地接过叉子,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咽下奶油,像是在忍受酷刑的模样。
闻雪双手托腮看着他,赶忙低头掩饰笑意,“要吃完。”
其实都不用她说这三个字,她哪次给他的甜得发腻的东西他没吃完?巧克力,他神情寡淡地想,对了,还有那一杯差点把他送走的热可可。
“生日快乐。”她轻声道。
“你说过了。”
“我忘了。”她故意学着他的口吻说。
他看她几秒,笑了笑,继续一脸生无可恋地解决生日蛋糕,手边的手机弹出消息,他解锁时,脑子里闪过一件模模糊糊的事,若有所思地看向眉眼弯弯吃蛋糕的某个人,问:“你当时给我设置密码,为的就是今天?”
闻雪美滋滋地吃着蛋糕喝果汁,听到这话险些呛到,“……”
“你的生日报给我。”
贺岩并没有去看消息,而是不太熟练地找到更换密码的界面。
闻雪莫名羞赧。
她给他过生日,目的不是为了让他也给她过。
“说。”
“……”她
喝了口果汁压压惊,声音很轻很含糊,“12月20日……”
贺岩瞥她一眼,单手操作手机。闻雪以为他最多就是在手机日历添个标签或者闹钟,然而,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他是直接把密码换成了1220。
吃过饭后,闻雪去洗手间,假期商场人很多,队差不多要排到洗手间外面,她探头瞧了瞧,给他发消息:【估计要很久,排队】
洗手间也要排队?闻所未闻。
贺岩回了个好,环顾一圈干脆来了离洗手间不远的抽烟区。
手伸进口袋,搜出打火机,想起一个多小时前自己说的话,犹豫半秒,手指一动,将打火机收进手心,不抽了。
他站直身体准备去往别处时,旁边的年轻男人走过来,嘴里咬着烟蒂,“哥们,借个火。”
贺岩嗯了声,正准备弹开打火机盖时,目光一转,把这只礼物揣回口袋,又从里面拿出印着烧烤店地址的塑料打火机,给这位借火的,被他这番操作弄得一头雾水的哥们点了烟。
干嘛呢这是?
“哥们,谢了。”
“客气。”
华灯初上,四月初夜晚的风带了些暖意,吹在脸上一点儿都不冷。闻雪和贺岩慢慢散着步,穿过马路回了酒店,这是特别的一天,特别到她回房间冲过澡,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这座城市时,头发湿漉漉地散在肩头,都顾不上吹干,拿手机拍下这一幕,顺便发了条只有她一个人看得见的状态——
【贺岩,生日快乐[蛋糕]】
她还看到了上一次发的,那是过年前,她写的关于抽烟的事。
想了想,她唇角带笑,又发了条:【贺岩决定戒烟了[鼓掌][转圈圈]】
深夜。
隔壁房间,贺岩没开灯,只拉开了窗帘,借着外面城市的投光灯,散漫地靠坐在床头,金属质地的打火机,从左手到右手,又从右手到左手,弹开,关上,忽明忽暗,在他高挺的鼻梁投下一片影子。
他用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它。
爱不释手。
-
翌日上午,贺岩载着闻雪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回到了海城。
到的时候正是饭点,两人随便找了家餐馆解决午饭,便去香烛店里买了很多祭祀用的香烛、冥币纸钱,还有几束菊花。
每逢清明节,海城公墓总是很热闹。
贺恒的墓属于新墓,他没有跟父母的墓离得很近。贺岩不愿意打扰闻雪和弟弟说心里话,带她到墓前,匆匆扫了眼墓碑上有着阳光笑容的弟弟后,低声道:“我去我爸妈那里,等会儿再过来。”
闻雪连连点头,想起什么,急急叫住他:“贺岩!”
走出几步的贺岩闻声回头,“什么事?”
“要等香烛完全熄灭了才能走。”她轻言细语叮嘱,“这样更安全。”
贺岩无奈地笑笑。
他大她多少岁,她心里没数吗?
等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闻雪做主了心理建设,才将收回的目光缓慢地落在墓碑上的照片上,她呼吸一滞,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像有一根细线牵扯着,拽着,很轻微却持续不断的疼。
贺恒是意外身亡,任谁也想不到,刚二十岁的他会那么突然地死去。
他不像很多逝者在离世前就拍好了遗照。
这张照片还是她陪他去拍的证件照,她记得那天本来天气很好,毫无预兆下起大雨,他敞开外套让她躲在衣服下,两人一起冲过雨幕,来到照相馆时,他被淋成落汤鸡,很狼狈。
她笑得不行,从包里拿出纸巾踮脚给他擦脸上的雨水。
他眼睛不眨地看着她,照相馆也有其他人,吵吵闹闹的,他忽然说了句,我爱你。
闻雪鼻腔微酸,堵得她不能呼吸,她撇过头,顾不得脏,要给自己找点事做转移苦涩的心情,伸手去除杂草,还有之前留下的祭品痕迹,机械般地忙了好一会儿,等情绪稍稍平稳后,她准备找打火机点香烛,感觉到眼前有阴影罩下,以为是贺岩回来了,“你——”
她抬起头,对上来人有些陌生的脸,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凝固。
来人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女人。
对视的那一瞬,闻雪几乎快克制不住自己糟糕的心情,她深吸一口气,面对对方一脸的歉意,她开口,声线紧绷到在颤抖,“麻烦……离开。”
“闻小姐,我来看看……”
“请你离开。”闻雪声音很轻,“好吗?”
贺岩祭拜过父母还有别的亲人后赶回来,隔着几米的距离,站在他这个位置,隐约能看到闻雪的身影,她垂着脑袋,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他抬腿走过去,心里掠过一丝疑虑,以往他还没走近,她就已经认出他的脚步声了,今天怎么回事。
直到他来到她身旁,才发现她忍到极致时身躯在轻微发抖。
以及,她一滴一滴砸在石板上的眼泪。
他神色一凛,沉声问道:“怎么了?”
闻雪后知后觉,仓皇地仰起脸,眼眶中的泪水顺着滑落至腮边,“我……”
贺岩顾不了许多,一把提起她,用手臂箍住她,冷峻地说:“走。”
如果他知道,来到墓园会让她如此伤心,他说什么都不会走开。他不希望她又回到冬天时的那个状态,就像随时都会枯萎,倒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活着的她更重要。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哽咽着解释。
“先出去。”他直视前方,都没偏头看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他本来就高大,轻轻松松扶着她下台阶,不一会儿就走出墓园,今天来的人很多,外面都停满了车,一路不停地走,风都将闻雪脸上的泪吹干了。
上了车后,贺岩神情冷肃地从后座拿了瓶矿泉水,动作甚至有些粗暴地拧开瓶盖递给她,复杂道:“喝点水。”
他想,这是他的失误。
对他而言,贺恒已经走了八年多,因此他可以保持平静的心情去面对墓碑上的照片。
她很难。
毕竟去年这个时候,贺恒还在她的身边。
是他的错。
闻雪喝了几口后,一出声仍是抽噎,喉咙艰涩,“刚才……那个小孩的妈妈来了。”
她受不了。
她真的受不了看到他们,尤其是那个孩子。
理智上她知道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他们无比歉疚,又无比感恩。
可感情上,他们的歉疚也好,感恩也罢,就像一把钝刀子在割她的心,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们,难道是这个要求很过分,很刻薄吗?
贺岩微微僵住,懂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清楚此刻闻雪的心情,那么,也就只有他了。
“我好后悔!”她的话语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尖刀划过,在汨汨流血,“那天,那天晚上,他给我发消息说担心我没胃口,要去给我买冰粥,我没看到——”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眼泪夺眶而出,“如果我看到了,如果我阻止他出门,他是不是就不会走那条路,也不会……”
这些话闻雪从来没对别人提起。
可从那天晚上接到噩耗到今天,每一天她都在想一个“如果”。
贺岩陷入沉默。
他往后一靠,疲倦地闭上眼睛,不去看她的眼泪,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却在收紧,青筋隐现。
车厢里,闻雪的哭声渐收,直至恢复原本的安静,贺岩才睁开眼眸,缓缓吐出一口气,侧过头看向副驾的她。
闻雪哭累了,自从葬礼结束后,她再也没有这样哭过。她在陌生的环境下很难睡得安稳,昨天过生日又莫名兴奋,在酒店舒适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好久睡着,旅途的奔波本就疲累,这会儿眼泪流干,耗尽了所有的情绪,身旁又是她信赖的人,她便睡了。